《凤凰镇（完）》玉首

8、第013章

　　第013章【汕江省军区（2）】
　　小凤仙好奇的望着他，门外渐渐传来脚步声。
　　“汕江省军区医院，陆军中校唐少卿。”来人立正行礼，说道：“医务室的人都被我拉去培训了，他们明天一早回来，这段时间我会暂代医务室工作。”
　　康梓烨看了看来人，久久只嗯一了一声，再没说什么便走了。
　　唐少卿暗自松了一口气，刚刚从医院那头赶回来。他也是图个方便，没用什么手续就把人都带走了，这可是犯了纪律的事，不过幸好他遇到的是康梓烨，这位军区副司令员干劲不足。唐少卿是个开朗的小伙子，走到桌边翻了翻桌上的病例，边问凤仙：“你哪不舒服？”
　　“我，我现在没事了。”
　　小凤仙有些拘谨，这种事一般女生都难启齿。他觉得她也不像有什么事的，一撩眼看见桌上有个杯子，里面沏着大*烟，摸摸还是热乎的，转身看向凤仙，微显诧异道：“这杯水你喝的？”
　　小凤仙不明所以的点点头。
　　“你到底什么病？”他一边眉毛挑的老高疑惑道。
　　“没有什么病，就是……有点肚子疼。”
　　总之她就是不想告诉他，他却追问起来没完，凤仙最终被逼的不好意思的说了一半。
　　“你痛经啊？”
　　他还是要把结果说出来，才算诊断证明，见她小脸蛋红扑扑的多半是没猜错。
　　唐少卿坐下开药，问她，“止痛药没用吗？”
　　凤仙摇了摇头，他说：“我给你开张假条，你去跟你们班长请假休息几天，先不用参加训练了。”，说完，起身将假条和药都递给她，“这是缓解平滑肌痉挛，抑制腺体分泌的，再不舒服就吃两粒，不要经常用，吃完口会有一点干，多喝热水，给。”
　　“谢谢教官。”
　　凤仙接过药和小条，“教官再见。”
　　“再见。”
　　他敷衍着，埋首工作，最终也没把那两颗烟壳记在药案里。
　　唐少卿少校开的假条，凤仙没病也成有病了，谁还敢不让她休息。同学们别提多羡慕了，小凤仙是不想搞特殊，不过这样军训实在不太方便，何况不用训练她还可以借此时间补习一下功课倒是求之不得。
　　不过同学们每天军训都很累，她又担心在宿舍里读书妨碍到别人休息。
　　所以每到夜里，就会一个人来到水房外，借着昏黄的灯色趁夜挑灯苦读。
　　这里空旷安静，一淡淡的草香，路两旁的白桦树随着风吹莎莎的抖动。她单薄的身影坐在砖房外的石阶上，头顶昏沉的灯光下极致飞蛾扑舞。寂静的夜，银月如钩，风清气爽，晚风微微撩起她的发，她的衣裳和裤边。
　　她在专注的看书，时不时的皱皱眉，时不时的添上两句批注，根本没有察觉到他。
　　康梓烨注视着她，不知何时来到的。那种淡淡的温馨让他想捉住，想紧紧的握在手中，但他不知道能跟她说些什么，或许他早就不擅长交谈了。他也不知道每当自己穿上这身军装，脸上的线条是多么的冷峻。
　　“现在已经过了熄灯时间。”
　　“教导员……”小凤仙惊闻，心虚的站了起来。
　　“早点回去休息吧。”
　　他平静的说，却觉得胸口有一丝温暖缓缓的淌过，她小脸上心虚错愕的表情似乎让他感觉到一点生命存在的色彩。这世界虽有战火也有花香，军人既是铁骨也会柔肠，可当他穿上这身军装，他就什么选择都没有了。
　　只是陆军少将，汕江省军区副司令，康梓烨。
　　康梓烨转身离去。
　　“教导员——”
　　小凤仙将他叫住，拾起了地上的军官证追了上去。他脚步一停，转身望她，她气喘吁吁的看着他，展颜一笑，小手递了过去，微喘道：“这是你的吗？你掉了东西……”
　　康梓烨没有接，只是这么望着她。
　　凤仙抿起小嘴，打开了手中的军官证，对着照片仰脸望去，“康辛华？”
　　“梓烨。”
　　他开口纠正她的错别字，她脸上顿时一阵尴尬，拽过康梓烨的手，将军官证塞给他，转身就跑，却被他反手握住了腕子。她可能已经不记得他了，但他对她的印象很深很深。
　　深的好像一辈子，融进了血液般，她让他记起了曾经深埋已久的往事。
　　握在手中的一段腕，柔软而纤细，他一时没有放开。
　　“功课难吗？”
　　“嗯，我之前没上过学……”凤仙微微的垂下眼睛，很在意自己的错字。
　　“我可以教你。”他不想放开她的手，她的出现好像又给了他一次机会。
　　“真的？”凤仙睁大眼睛，“太好了。”
　　“明日，我在小操场东楼外等你。”康梓烨点头，这还是他生平第一次约会，可他没有像一般小伙那样装扮，依旧一身棕绿色的军装，却越加显得干净挺拔。但他因为紧张，忘了约她时间，他从晨等到昏，一直未曾离开过。
　　他是一个职业军人，有着常人难以比拟的耐性，坚韧刚强。他脸上仍旧那么平静，只是稍稍压低了军官帽，倚身坐在白桦树下。
　　而小凤仙从昨天回去至今都在忙着整理难题疑问，她真的只把他当作一个补习老师，认真的做好课前准备，直到黄昏才抱着大叠课本跑了出来。
　　她远远的站在小操场的东楼前，那刻的安详让她不忍上前唤他。
　　只见他坐在白桦树底，守着日落西下，身后苍山如海，残阳似血。他安静的倚身靠着树干，静静的吹着口琴。那旋律一阵阵的飘扬，回旋在空中，残留在风里。她只是远远的看了一个轮廓，见不到他帽子底下的神情，但却隐约的感觉到他是一个坚强勇敢值得信赖的人。
　　“对不起，让你等了很久……”
　　凤仙走了过去，觉得有些内疚。
　　他见她抱着那一大堆作业本，不禁笑了笑，“功课重要，我可以等。”
　　为了补偿他的损失，她决定道：“我请你喝饮料吧。”
　　凤仙言罢，不由分说的拖着他就往服务社的方向跑，他是将级的军官就这么被她拽到小卖铺前有些难为情，悄悄的摘掉了领口和肩上的徽章。
　　“给。”她像朵儿一般的对他笑，将饮料递给了他。
　　实不相瞒，这是他平生第一次喝这种又酸又涩的东西，刚刚才尝了一口，就听她道：“喝完了我的饮料，可就要帮我补习功课了。”
　　她笑吟吟的望着他，似乎还怕他赖账。
　　他将饮料放到窗台，“你要补什么？”
　　“你哪科最棒？”她歪着小脑袋问他。
　　“都很好。”他的回答不是一种自信和夸张，只是事实如此。
　　“那我都补可以吗。”她带着一丝期盼，虽然觉得自己有点贪心，但是为了跟上学习也没办法。
　　他似乎没做任何考虑，便道：“好。”
　　他将凤仙领到军官楼，这里安静没有人打扰，副司令员亲自带来的朋友也不会有守卫阻拦，两人光明磊落，似乎并没什么可隐瞒。康梓烨确实是在帮她补习，她的功课简直是一塌糊涂，让这个耐性过人的男人都觉得有些无从入手。他一遍遍的讲，一次次的教，比起凤仙似乎要专注多了，而小凤儿却时常走神怔怔的望着他。
　　“懂了吗？”康梓烨故意问她，知道她此刻又在看自己了，他没有埋怨，只是平静道：“你要专心才能听懂。”
　　她却对他露出了两个小酒窝，自从婆婆走了之后，第一次有这么亲切熟悉的感觉。
　　她觉得很幸福，尤其这刻和他在一起的时候，突然间有了种自己原来很重要的感觉。
　　楼廊间，胡政委端着大茶杯走过，正巧碰见个勤务兵。
　　他吸溜吸溜的喝了两口，边问道：“副司令员呢？”，一天没瞅见人了。
　　“报告政委，副司令员在给学生补课。”
　　喷，那口水差点就吐那兵脸上。
　　“咳咳咳——”
　　胡政委紧掸掸嗓子，摆摆手，呛道：“没事没事，你下去吧……”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这可真是邪乎了，他前防狼后防虎，上防班长下防排长，就是忘了防这年纪轻轻的副司令员。胡政委偷偷摸摸的趴在门口，往里瞧了半天，果真还是个女学生。
　　这事可要找司令，他可就管不了了。
　　这司令是个大老粗，说白了功劳在那，没读过几天书，更别说正统过硬的军事素质，尤其现在建设现代化国防，有些老人应该替换但碍于人情，暂时只能顿刀子割肉一点点下手，就像汕江省军区司令马炳泰，将来的位子恐怕就会由康梓烨接替。
　　他一拍桌子，不爽道：“格老子地！”
　　说：“以前老子想打哪个就打哪个，现在哪个锤子他娘地想打老子就打老子。弄个娃娃来，就让老子交兵权，哼……，狗日地，老子也是出生入死，死人堆堆里耙条命回来地——”
　　“嗯，不过司令，康家四位公子，两个姑娘，可全是捐躯的——”
　　“他个锤子，老子是没得儿子，有的话肯定得送去。”他一脸的不服气。
　　“可副司令个人一等功就两次……”老胡咧咧嘴，又伸了根手指出来，“有一次还差点送了命……”，他整个过来打击他司令的，竟说些不中听的丧气话。
　　“爬爬爬，莫得烦老子——”马炳泰将人撵了出去，气冲冲的一甩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