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chapter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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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地狱的烈火酒，加一点柠檬汁是绝配。”
“这个叫情人泪，你试试，很华丽的口感。”
“……”
酒廊昏暗又缤纷的灯光将眼见的一切渲染成五光十色的迷离，连带着眼前人微微而笑的面容都带上了些平日没看出来的邪魅。玛门介绍完，热情地又调出一杯酒。
混浊的酒色掺上五颜六色的灯光映在拉斐尔的脸上，如同当日在路西法脸上盛开的美味真美味汤，精彩无比。拉斐尔笑眯眯地把酒推开：“我等会儿还要回天堂值班，就不喝了。”
“难得一起喝酒，你这样就太不够意思了。”玛门遗憾地看着他，轻轻晃着自己手上的酒杯，向他面前的杯子碰了碰，优雅致意：“哥俩好啊，一口闷。”
拉斐尔不可置否地端起酒杯，意思意思微一沾唇。
“味道如何？”玛门期待地看着他。
拉斐尔面无表情地把酒杯朝他泼过去。
玛门连忙闪开。
酒液泼在地砖上，嘶嘶地把光滑的地砖灼出了几个坑坑洼洼的洞。
拉斐尔摸着被灼伤溃烂的下嘴唇，指尖的光闪了闪，皮肤立即恢复成原样。
玛门歉然道：“刚才是失手，波吉的洗澡水混合一定比的硫酸再加微量酒精，这一直是地狱的畅销酒品，叫做烈火天堂。”
拉斐尔的表情一僵，却意外地没有生气。他好脾气地指着玛门的手背，温声道：“这里溅到了。”
玛门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手背果然被碰到一小点，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事，他刚想缩回手，拉斐尔的指上已凝聚了一小团光系的治疗魔法，轻柔地覆上了他的手背。
像是冰雪乍遇暖阳，受光的皮肤迅速地溃烂开来。玛门猛地一惊，使劲抽回手，痛叫了一声。
拉斐尔也“啊”了一声，歉然道：“我也是失手，忘了你已经堕落，这种治疗方法在天堂一直很管用。”
两人相视一眼，同时堆了一脸的假笑。
玛门漫不经心地在伤处抹药，扫了一眼桌上琳琅的酒品：“难得我破费请客，你真的不喝点？”
拉斐尔想了想，拿出一个大瓶子：“可以打包吗？”
玛门无语地帮着他把一杯杯调制得无比精致的酒混到大瓶子里，心里有种自己请客的档次瞬间连掉几级的憋闷。
“不想喝就直说，犯不着这么糟蹋。”玛门停下手，很有些不满。
拉斐尔无辜道：“我是真心来喝酒的——只不过出发的时候被米迦勒逮住了，要我代乌利尔的班。”
玛门皱眉：“乌利尔？他怎么了，不解风情戳了米迦勒的痛脚，还是又被女天使甩了？”
拉斐尔长长地叹了口气：“虽然你猜得很准，但这些都不是重点。乌利尔那个混蛋被女天使甩了以后借酒浇愁，什么胡话都说得出口。偏巧米迦勒那春风得意的小模样被他撞见，就……唉，我和加百列真是拦都拦不住。”
以玛门对拉斐尔和加百列的了解，别说拦，不在旁边幸灾乐祸地煽个妖风点个邪火的就很够义气了。
只可惜天不如天使愿，这风吹着吹着就烧到自己身上来了。
“拉斐尔，”米迦勒气冲冲地下令：“乌利尔关一个月禁闭，这个月他的值班日就交给你和加百列代吧。”
自己竟然要为这种无厘头的事减少和阿斯本来就很少的见面时间，拉斐尔想到烦心处，下意识地抓起他的大瓶子灌了一口。
玛门眼角一跳，紧张地用余光瞥着他。
“乌利尔那个……”拉斐尔一句话讲到一半，嘴里就涌出一口老血。
玛门欣慰地扶了他一把。这家伙终于还是着了他的道，喝了地狱特制的含笑半步颠，不枉他诸般劝诱。
拉斐尔摆摆手：“没事，就是动了点气。”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嘴边还不断有新血在冒出来。
玛门：“……”
拉斐尔把酒瓶收进随身空间里：“乌利尔被关禁闭，大家同事一场，我总得去探望探望。他既然爱喝酒，我就拿这个当礼物吧。”
玛门不禁庆幸，幸好自己堕落了，不用再和拉斐尔做同事。
“酒也喝过了，要不要吃点儿什么？”拉斐尔抹掉唇角的血迹，若无其事地翻开菜单：“我刚才尝了，含笑半步颠的味道似乎不错，你要不要也来点？”
玛门：“……”
“一份水果沙拉。”拉斐尔耸了耸肩，把菜单递给侍者。
……
玛门无语地看着拉斐尔咔嚓咔嚓地咬着苹果片。
“吃个沙拉而已，你有必要搞得和嚼死人骨头一样吗。”
拉斐尔撑着头，叉子划拉着银质的餐盘，低声道：“你见过莎拉吗？”
沙拉？不但见过，他还常吃。玛门皱眉，不过很快，他从拉斐尔的神色上看出此莎拉非彼沙拉，便委婉地道：“见过一次。”
“哦？”拉斐尔神色淡淡的：“怎么见的？”
“那时阿斯蒙蒂斯常往人界跑，我和阿巴顿跟了一次，看见的。”
拉斐尔沉默了一会儿：“我见过很多次。”
玛门试探道：“怎么见的？”总不会是阿斯蒙蒂斯引见的吧？那也太缺心眼了！
拉斐尔瞥了他一眼：“和你们一样。”
“……”原来拉斐尔还是跟踪狂。玛门被拉斐尔的坦诚怔住了，好一会儿才道：“你不是醉了吧？”
拉斐尔会意道：“好像是。”
玛门微笑着晃了晃酒杯：“我也有些醉了。”
“你说阿斯喜欢莎拉什么地方？”拉斐尔开始发问。
玛门耐心等着他自己接上答案。
“她长得没有我好看，也不如我活泼开朗。”
“我也奇怪，她长得没有你好看，也不如你活泼开朗。”
“她的善良都是装的，还胆小得很，不能给阿斯依靠。”
“我也奇怪，她的善良都是装的，还胆小得很，不能给阿斯蒙蒂斯依靠。”
“她还很穷，比玛门还抠。”
玛门：“……”
“来啊，接着说啊。”拉斐尔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玛门以手抚额：“酒力上来了，头有点晕。你刚才说什么？”
“醉了没关系，就怕是傻了。”拉斐尔慢悠悠地刮着沙拉酱：“比方说含笑半步颠的事……”
玛门无奈地摊了摊手：“我无比同意你的理由。只可惜你再好，在阿斯眼里都比不上莎拉。”
拉斐尔一挑眉，刚要讲话，就见两名魔女媚笑着挨近了玛门。
“这不是玛门殿下吗，怎么一个人在这喝闷酒？”魔女们开始搭讪。
拉斐尔默默看了自己一眼，难道他是隐形的？
玛门优雅地一勾唇，举起酒杯：“我就觉得似乎少了点什么，原来是没有可心的小姐陪伴。”
魔女笑得花枝乱颤，指尖在玛门俊美的脸上一划而过，整个人像突然被抽掉了骨头般腻进了他的胸膛：“那你……需不需要我的陪伴呢？”
玛门脸上浮起惯经风月的从容笑意，这种神色让他显得格外的性感邪气。他在魔女的指尖轻轻一吻：“我的荣幸。”
魔女占得了上风，内心十分高兴。她趾高气扬地开始清场，指着埋头吃沙拉的拉斐尔，娇声道：“贱民，你怎么有资格跟玛门殿下坐一张桌子上？还不快坐远点！吃什么呢那么欢，啧啧，贱民吃的东西真寒碜。”
玛门强忍着笑，在她的颈侧蹭了蹭。
拉斐尔默默看着剩下的半盘子沙拉，寻思着应该用什么样的角度扣在这个碍眼的女人头上才更精彩。不过对女人动手有失风度，这让他非常纠结。
他一抬头，魔女便看清了他的脸，不自觉掩住唇叫了一声。她可是见过世面的，这般出色的容色即使在堕天使中也不多见，若是论五官的精致度，几乎要在几个魔王之上了。他此刻虽然微微皱着眉头，但身上淡淡的柔光和不弯而笑的唇都似极了……
天使？
天使的容貌和能力是成正比的，这个魔女还是懂的，于是她惊了。
拉斐尔支着颊，手上的银叉在盘子里划来划去，发出刺耳的噪音，这显示出他的心情很不怎样。他挑着半边眉：“寒碜吗？玛门请的客，档次一贯如此。”
那个魔女呆呆地看着他。
另一个魔女明显见机得快，扯了她一把，露出一个非常勉强的笑容：“怎么会，我们还吃不上。”
拉斐尔满意地点点头。他把扒得乱七八糟的沙拉推到她们面前，温和地笑道：“原来如此。那我让给你们吃。”
魔女欲哭无泪，只能转向玛门求安慰。
玛门揉着她的头发，哄道：“乖，吃就吃吧，不然他又到路西法陛下那去多嘴，我可挡不住。”
拉斐尔向他挑眉，好像在问，我什么时候去路西法那多嘴过？
玛门回以眼色：上次的地狱员工绩效考评你忘了？可折腾得我够呛。
拉斐尔郁闷：那是神的意思吧，我只是个传5话的啊。
魔女一听这话，更惊了。哪个天使跟路西法说话连玛门都拦不住？
米迦勒！这这这……眼前的人是米迦勒？
魔女一想到自己指着他喊的那句“贱民”，就觉得腿都软了。
“算了，我们聊聊，你们先去吧。”拉斐尔想到不一会儿就要回去值班，也就没了捉弄的心思，大度地挥挥手。
两个魔女连忙战战兢兢地走了。
“你那时主张堕落，为的就是这样的自由？”拉斐尔收回视线，淡淡道。
玛门啜了口酒，含糊道：“这样也不差。”
拉斐尔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玛门对这样被探究的目光很不适应：“看你这幅样子，我总会以为你喜欢阿斯蒙蒂斯是个错觉。”
拉斐尔淡淡道：“你喜欢梅塔特隆，很喜欢挂在嘴上？”
玛门的笑意一僵。
“我也以为是我的错觉呢。”拉斐尔云淡风轻地转过脸去，不远处的舞台上，身材火辣妖娆的魔女正和贴身热舞的男舞伴激吻。
玛门隔着昏暗的灯光看着拉斐尔转过去的，线条细腻姣好的侧脸。
一句话猛地就冲口而出：“你不觉得你和莎拉……”
“什么？”拉斐尔冷静地回头。
玛门顿了片刻。
“没什么。”
没意义的猜测不用多说。他自己比谁都清楚，有时候希望比无望更折磨。
拉斐尔笑吟吟地打量着他：“没事总莎拉莎拉的干什么？我们不妨来聊聊梅塔。”
玛门戒备地看着他。
“说到梅塔，你们该有一万多年没见了吧。”拉斐尔装模作样地叹息：“暗恋对象就是不靠谱啊，你看，堕天那天我和米迦勒起码还来送送你们，他连个面都没露。”
玛门想到堕天之战双方打得你死我活的惨烈场面，笑得咬牙切齿：“谢谢你们的送行。”
拉斐尔微笑：“不谢。”
……
晨星宫。
利卫旦兴冲冲地奔进路西法的书房，狗腿地报告道：“陛下，听说米迦勒陛下来了。”
“哦？”路西法理了一下头发，推开文件站起身：“他这倒没与我说过。”
利卫旦凑上前：“我想米迦勒陛下是想攻您于不备，不过既然被我发现了，您就有时间好好准备了。”
路西法含笑赞许地看了他一眼：“干得不错。”
……
半小时后。
路西法面无表情道：“从第一狱到这里需要这么久吗？你的人是在哪里看见他的？”
利卫旦：“回大人，是在第二狱。”
“……”路西法拖着刚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华丽衣袍坐回办公桌后，潇洒地一挥手：“出去再探。”
……
不一会儿利卫旦就跑回来了，脸上有掩饰得不太好的幸灾乐祸：“找到了，听说他在第二狱和玛门喝酒。”
路西法想到米迦勒的酒量和酒品，不由皱了皱眉。
……
拉斐尔和玛门望着眼前第N批过来搭讪的地狱民众沉默。
这次，视野中间，魔界男性壮硕的肌肉隐约正一颤一颤地抖动着，拉斐尔捂了一下额头，噢，他被这些白花花或者古铜色的肉团晃得眼睛疼……
“我想我该回去了。”拉斐尔跳下椅子。
“嗨，宝贝儿。”还没走两步，就被两名壮实的男子拦住了，毛茸茸的大手也顺势探到拉斐尔的背脊下方。
“好热情啊。”拉斐尔笑眯眯地夸赞了一句，一伸手就把那两只手抓住了，顺带反折了一个角度：“我就喜欢你们这种自己找上门来讨虐的，爽不爽？”
男人的骨头发出嘎嘎的轻响，已经完全变形。他们试图从拉斐尔那看上去非常文气秀弱的手里抽出来，没有成功却带动了伤口，疼得冷汗直流，差些背过气去。
外围的人群突然起了一阵骚动：“那边过来的……是魔王陛下吗？”
“好像真的是！”
人群开始兴奋起来，纷纷拥着向酒吧外挪，争抢去一睹圣颜。
玛门和拉斐尔疑惑地对视一眼。路西法没事跑第二狱来干嘛？
拉斐尔：“不管怎么样，我得先避一避，我可是偷偷翘班跑下来的，要是他告诉米迦勒，米迦勒现在还在气头上，保不准要坑掉我多少假期。”
玛门赞许地看着拉斐尔。知道米迦勒在气头上还翘班翘得那么潇洒，真是人才。
两人正在商议，外面的喧哗声已经一浪接着一浪，加倍的热烈起来。
“点不会这么背吧？”拉斐尔的背脊一僵。哪里不能去，路西法为什么偏偏选了这么个不起眼的小酒吧？
玛门冷静地思考着，直觉问题没这么容易：“难道是刚才有人把你当成米迦勒去跟路西法通风报信了？”
拉斐尔艰难地道：“看来米迦勒还不知道这件事。你说我要是现在假扮成米迦勒，蒙混过去的机率有多大？”
“我劝你不要这样做，”玛门幸灾乐祸，“万一见完面再被拖去晨星宫我就爱莫能助了。”
“那贝利亚……不，别西卜……”拉斐尔往门口瞄了一眼，路西法金光闪闪的，一只脚已经跨了进来。
“好哥们……我头好晕，一切交给你了！”玛门眼前一花，紫黑色长发的男子重重地趴倒在了吧台上。
玛门：“……”
路西法终于走到他们面前。“乌利尔？”他望着趴在吧台上正醉得人事不知的天使皱眉。
玛门随意地行了个礼，微笑道：“您怎么来这了？”
所见和所想的巨大落差让路西法在心底微微皱眉，面上仍声色不动地道：“我偶尔也会想来这种地方喝酒。”
“看来我们有相同的兴致。”玛门含笑向他扬了扬酒杯，路西法便隔着醉倒的乌利尔坐了下来。
噢噢噢噢噢玛门旁边也有位子啊为什么要坐我旁边啊！隔着一个醉鬼聊天很爽吗？拉斐尔悲愤又紧张地继续装死。
“你什么时候和乌利尔这么熟了？”路西法的目光带着十足的压力感在僵硬成石头的拉斐尔身上巡视了一圈。
“他来向我讨教泡妞的技巧。你知道的，天堂那帮自命清高的家伙都不懂这个，”玛门优雅地晃动着红酒杯，挂上了魔女们最钟爱的迷人又邪气的笑容：“我说他就是太不解风情，活该被甩了一次又一次。”
他遗憾地摊了摊手：“我说的是实话，没想到这家伙一点不知道悔改，就知道借酒浇愁。看，醉得像头死猪了吧。”他这么说着，似是为证话语可靠性一般，还在拉斐尔的小腿上狠踹了一脚。
……玛门你等着！拉斐尔咽下这口气，配合着发出醉汉神志不清的咿吾之声。
“真拿你们没办法。”路西法摇着头，笑道：“他现在喝醉成这样，还怎么回去？”
“没关系。”玛门笑得胸有成竹：“我等会给他灌点烈性醒酒药，保准醒的比谁都快。”
路西法“嗯”了一声，微笑道：“烈性醒酒药的味道我可一点都不想再闻到一次，他的事你处理，我先走了。”
玛门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开。
“啊，终于走了。”拉斐尔猛地直起身，抱怨道：“真是……”
“趴下！”玛门低喝一声，快速走前了两步挡住他。
拉斐尔的脑袋咚的一声撞回吧台，再次一动不动地装死。
……
这次久久没了动静。
拉斐尔忍不住狐疑地将头抬起一线。
……迎接他的是一脸欠扁的怜悯神色的玛门。
“真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小，”玛门遗憾地用食指叩击着吧台，若有所思地注视着他额头红红的一块。
“我这都是为了阿斯啊，为了爱！”拉斐尔满不在乎自己刚才的出糗，反正这笔账他迟早会从玛门那讨回来：“我要是被米迦勒逮住没了假期，就没有和阿斯贴身相处的时间了。”
玛门把酒杯凑近唇，忽而一笑。
“那你说……刚才的那场戏，路西法是看出来了，还是没有呢？”
拉斐尔侧头看他。
看没看出来……这得看魔王陛下的心情了。
不过，他想到刚才路西法那华丽丽的一身以及扑了个空的心情，想必……应该不会很好。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chapter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