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一天我会长大》段玲南

43、真心

　　秦羽的一句“我们私奔吧！”令詹旭惊讶于她突然出现的同时，也越发地意识到秦妈妈话中的深意，秦羽任性又冲动，她们真的走不远。现在就算能勉强在一起，将来还是不得不分开，这样想来，所有自以为的反抗和挣扎都变得毫无意义可言。
　　“你怎么来了？”
　　秦羽听到詹旭抬头看到她的那一刻说出的话，细细地品了品，总觉得少了些该有的激动，不过，这对于她并不是什么重点，她的重点是詹旭是不是被欺负了。

　　“你还说，为什么不接电话，你知不知道我会担心啊？”秦羽皱着眉快步走过去，弯腰拾起詹旭放在地板上的手机，装模作样地抬高手想要给它来个粉身碎骨，可是貌似它的主人安之若素，全然不在乎的样子，搞得秦羽没了要捉弄她的兴致，讪讪地在她身旁坐下来。
　　詹旭见秦羽忽然安静了，轻轻地说道：“担心什么，我很好啊。”
　　“很好吗，很好你这张死人脸是要给谁看吶！”

　　秦羽扳过詹旭的脸，双手捏着她的脸颊使她的嘴角机械式地往上扬，詹旭眼神平淡，直直地望着秦羽，不说话也不阻止她的恶作剧，最后还是秦羽先败下阵来。
　　“那个…妈妈…跟你说了什么？”秦羽问得小心翼翼，她不确定敌方是否会用同一套战术来对付她们，不过据她自个儿猜测应该也是八九不离十，离间同盟用的不都是换汤不换药的说辞吗！

　　目光从少女的脸上转移，詹旭的眼眸一下子暗下去好多，她顿了顿，“妈妈说……”
　　“是要你跟我分手，还是……”还是要把你赶走。秦羽很心急，不等詹旭把话说完，她就忙着接茬，但是后面的半句话愣是被她又吞进了肚子，赶不赶出秦家什么的，她光是想想都觉得凶残至极，这样的话怎么能从身为可爱情人的她嘴里说出来呢。

　　不过即便是秦羽知道了分寸，懂得了及时刹车，詹旭似乎还是猜到了，毕竟秦羽想得不错，秦妈妈对付她们用的的确是同一套说辞，即便换了种委婉的说法，也改变不了什么本质。
　　而且，事实也正是如此，面对阻力，秦羽是脆弱的，不堪一击的。
　　想到秦妈妈的话，她忽然笑了，问秦羽，“你说呢？你希望是什么样的结果？”
　　“什么我怎么说，我当然是不希望你有事，也不想跟你分开吶！”

　　“可是爸妈要我们分开，你说该怎么办？”詹旭把问题再度丢给秦羽，就像是要故意为难她似的，微勾着嘴角望着她。
　　秦羽很不安，她不习惯被难题缠身的感觉。因为老实说，她不知道。或许刚出生时的她也是具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本领的，但是经过这么多年无微不至地被呵护，她养尊处优惯了，大事有秦爸爸秦妈妈顶着，小事有詹旭和秦易扛着，她仔细地想了想，发现除了能搞定一日三餐的正常进食和个人卫生外，她的所有都需要假手于人。
　　这样的认知，让她从心里打了个激灵。
　　她想开口，却只能默默地坐在一旁。

　　其他事秦羽还无法确定，唯一能确定的是詹旭的心境变得难以琢磨，连对自己的态度都是那么不明不白。秦羽在想，或许是她长大了些的原因，不再那么毛毛躁躁，动不动就喜欢往詹旭身上靠，不然的话，现在就会有一个秦姓少女赫然紧紧地贴在詹旭怀里。
　　她猜测，要不是随即而来的饥饿声，她们俩说不定会像守门神一样一直傻傻地坐在那里。
　　“饿了？去食堂怎么样？”
　　詹旭收拾好书包，拉起秦羽走出图书馆。

　　俩人打了饭，面对面坐在角落的位置。肚子明明叫得欢实，秦羽的胃口却不是很大，随意地扒了两口饭，更加没了大快朵颐的初衷。
　　詹旭看她皱着眉头，又把筷子放下了，疑惑地问：“怎么了？”
　　“牙疼……”秦羽嘟囔。
　　“张开嘴我看看。”捏着秦羽的下巴一看，左边牙床最里头的那块软肉果然鼓鼓的，“好像又发炎了。”
　　“还不都是你！”秦羽怕掉詹旭的手，说得理直气壮，“我这几天都睡不好，能不上火吗？”

　　原来，是秦羽的智齿又在捣乱了，她智齿生长的时间比较早，这颗是在她临近中考的时候被发现的，起初还以为是牙被蛀了，结果一张嘴一照镜子，里头已经鼓起了个小包，好在当下吃了两片消炎药也就打发了。没想到如今人家重整旗鼓，卷土重来，其气势似乎变得更加凶猛。
　　刚刚嚼了两口饭，也不知道触到了哪根神经，大牙就像被人猛地拉扯了一下，疼得她缴筷投降，不敢再造次了。

　　“诶，你干嘛？”
　　詹旭忽然起身收了餐盘，“不吃了，我带你买药去。”
　　“那你也先把饭吃了吧。”
　　“没事，反正我也不是很饿。”
　　虽然詹旭的语气还是平淡得看不出该有的热忱，可是这种情形她以往见得多了，外冷内热，詹旭面上不表现出来，却是比谁都关心和爱护她。

　　然而，整个下午秦羽的情况都不是很乐观，原以为吃了药再睡上一觉，疼痛就会缓解，可是当秦羽在詹旭的床上翻上第五十几个转身后，她毅然决然地坐了起来，她确信，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
　　詹旭一直呆在宿舍里陪着她，却不是在床铺上陪着她，除了期间给她送上一个面包后，就一直坐在底下的书桌那。秦羽正用半边的牙齿啃咬着面包，一想到詹旭的刻意疏离，泄愤式地用力一咬，冷不防让自己吃了一嘴儿的闷亏！

　　到了晚间的时候，疼痛指数再度升级，光是看秦羽略有些微肿的左脸就知道这次的牙疼不会那么简单地被打败，最后，在詹旭的好说歹说下，秦羽在那个美好的夜色中被詹旭带离学校。
　　秦羽不喜欢去医院，她总觉得那是一个无中生有，可以将小事化大的地方，可詹旭不管她心里的那套乱想法，硬是拉着她往各大医院跑，可是她忘记了时间，都快9点了，能找到的都是些值班医生，不是专业的口腔科医生，她没有办法，只好用手机寻找了附近的私人牙科诊所。

　　都已经是大晚上了，但是诊所的生意竟然还不错，诊所的规模不是很大，所以秦羽连个专用躺椅都没抢到，她被安排在一张普通塑料椅上，在被高强度的照明灯和肆无忌惮的小钳子蹂躏了半天后，她收到了一个额外的大‘惊喜’。
　　“现在牙床已经发炎，智牙又长不出来，只能在牙床上可一个口子。”
　　“开一个口子，让它能都长出来就好了是不是？”秦羽天真地问道，心想要是单纯地被割上一刀，她倒还不是那么介意。

　　谁想对方用一个高深莫测的眼神回应她，“不是，基本这种情况都是需要将它拔除的，不然会影响到其他邻牙。”
　　“可是那样很痛耶……”秦羽满脸的不情愿。
　　“这你放心好了，我们会给你打上麻药，一会儿就过去了。”说着看向詹旭，请示是否进行下一个环节。
　　秦羽也望着詹旭，“詹旭，我不想拔……”

　　“可是不拔的话，你以后还是会疼。”詹旭劝道。
　　“那万一它明天就自己长出来了呢。”
　　“能长出来早就长出来了，小羽，乖，今天就拔了吧。”
　　“詹旭，我们走吧，大不了明天再来，好不好？”秦羽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对拔牙的恐惧更是战胜被了被它无时无刻折磨的痛苦，她这么死命维护这颗烂牙的心态，活像是个受虐狂。

　　一边是秦羽苦苦哀求的小脸，一边是医生不耐烦的臭脸，正当詹旭犹豫不决时，还是医生先沉不住气了，“你们到底拔不拔啊，在这儿浪费我时间！要是没想好，就明天再来！”
　　听了这话，秦羽如临大赦，拽起詹旭就跑出了诊所，明明是她们花钱买服务，到头来反倒因为服务者的不耐烦，顾客还解脱了，这都是什么世道！

　　从牙科诊所出来，真的已经是深夜了，就算赶回学校也已经过了门禁的时间，詹旭索性带秦羽住进附近的一家小宾馆，心想着，如果明天秦羽的情况还不好转，也好尽快处理。
　　她跟老板要了些冰块，包在毛巾里为秦羽敷脸，秦羽的大牙疼得开始麻木，开口的声音也变得有气无力：“詹旭，我知道我不是个好恋人，一直以来都是你在照顾我，我什么都不懂，还总是让你收拾烂摊子，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你，也很谢谢你能那么一直地包容我，我会努力让自己成长起来，我以后也能给你安全感，所以，你不要推开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