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退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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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雪猛地从老板椅上站起来，大脑一片空白。
文楷，文楷。
她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坐了回去，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指给顾缜拨去了电话。
“阿雪？”
顾缜的声音自听筒中传出来。
她嗯了一声。
“怎么不说话？发生了什么事？”他问。
她深吸了一口气，控制着语速，尽可能慢地将收到无名包裹的始末说清楚。顾缜没有多话，让她将DVD录像压缩成普通文件发给他。半小时后他打来电话。
“波普先生大概能帮上一些忙，”他说，“阿雪，不要太担心。”
庄雪睫毛微微颤抖。脑海还能清晰地浮现两天前他亲吻她的手指，然后抬起眼眸，温柔向她道晚安的场景，可转眼他在屏幕中颓然跪倒……
“顾缜。”她声音轻得几乎没有，“我现在能为他做点什么？”
在她所有与文楷有关的记忆中，他好像一直是强大的，无坚不摧的。他充当着她的保护者角色，似乎没有什么能够将他击倒。
“……K没有这么简单。阿雪，你不能冒险。”顾缜静默了几秒，如此回答她。
收了线不久，办公室的内线电话就响起。江其然在电话中告诉她，贺氏的贺昊森先生来访，现在正在楼下贵宾休息室等她。
她直接搭了电梯过去，心不在焉的想着，不是已经决定取消婚约了吗？他现在还来找她，是想干什么？
这天的午后，空气有些沉闷。
贺昊森接过秘书递给他的咖啡，道了一声谢。秘书年纪很轻，抱着托盘，红着脸退出去时还不小心被凳子绊倒，差点摔跤。他仿佛没有看见般，欠身将咖啡放下。
“今天冒昧前来，请见谅。”他的语气里，有罕见的无奈与疲倦。
庄雪笑了笑，说没关系，又问他：“是伯父伯母让你来的？”她在与顾缜通话时曾听他不经意地提起过，贺家二老的态度。尤其是贺夫人，至今仍不肯同意两家解除姻亲关系。
似乎是诧异她的未卜先知，贺昊森顿了顿，没有否认。
庄雪捏起杯耳，抿了一口茶：“那你打算怎么办？”
贺昊森听懂了她的意思。他没有说话，从胸前的口袋中拿出一个小盒子，陈旧褚色，小小见方。不需要打开，她就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这是顾家的东西。既然我们已经没有婚约关系，那么物归原主才是它最好的归宿。”贺昊森将小盒子放在桌上，半开玩笑的说。
庄雪视线从桌面转移到了他的脸上，原来只要她的身份不是他的未婚妻、妻子，他也是会对她笑的。
她曾告诉自己，贺昊森不爱她不要紧，一辈子这么长，有生之年，她总能等到他爱她。可哪里想得到人的一生其实也可以那么的短与脆弱，而信念也会变得如此不可靠。她对他的执着与爱情，仿佛都因这突如其来的重生，在好似涅槃的火中烧成了细碎枯萎的灰烬。
五天后，顾缜与他庞大的保镖团在凌晨时分悄无声息地抵达舟山机场。他此行未曾通知过庄雪，但当他风尘仆仆出现在她公寓门外时，她并没有感到半分诧异。
仿佛为了这一天，她已经做好万全的心理准备。
“K现在的情况不太妙，他可能已经被幽禁了起来，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系。也有可能是受了重伤，失去意识。”顾缜靠坐在沙发上，接过庄雪为他倒好的茶，神色微微疲倦地说，“从波普先生的人传来的情报看得出来，他这次可能惹到了个了不得的人物。”
“有人在黑市上悬赏一亿美金，要K的命。”
这些都不是她想听到的。
庄雪在他身边坐下来，嘴角含着笑，瞳孔里却泛着冷静的光泽，盯着他，一言不发。
“不要这样看我，”顾缜伸出手指弹了下她的额头，笑了声，“你没有猜错，我这次会亲自来，就是为了阻止你做傻事。”
“他在哪里？”她置若罔闻，认真地看着他，问。
“阿雪……”顾缜皱起眉。
庄雪滑下沙发，在顾缜难得怔愣的目光中伸手环住他的腰，将脸颊轻轻贴在他膝盖上，这是她少女时期向他撒娇时常用的招数。
“顾缜，从小到大是你最疼我，”她声音很低，尾音有轻微的颤抖，理智早在长久的等待中消失殆尽，现今支撑着她只是一股执念，“你说过的，最怕见到我伤心。”
也不知过了多久，顾缜都没有说话。但她知道，他一向是拿她没有办法的。
终于，他开了口：“他在华雷斯。”
她抬起头，眼睛望着他。
顾缜的眼神冷而凝重，看得出他在生气：“我会派人过去与他碰头，你跟我回澳城，就好好呆在家里，哪里也不准去。”
庄雪呼吸微微一窒，她想起了，有那么一天，文楷也曾对她说过这样类似一句话。要她呆在澳城，哪里也不要去。
是不是，从那时起，他就已经预知到了一切可能发生的后来？
华雷斯，在这个被称作全球最暴力、犯罪率最高的城市每年被枪杀、强|暴的无辜百姓，数不胜数。她为了个认识不到一年的男人以身涉险，可谓疯狂，难怪顾缜会不理解。
“小叔叔，你不要生我的气。”她将脸贴在他膝盖上蹭了蹭，轻声说，“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墨西哥的雨林里被那群强盗追得无处可逃。他们把我压在身下，当着你的面用刀割开我的衣服……”
顾缜身体猛然一震！
“阿雪！”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
“虽然那时我还是个孩子，但这些，”她伸出手指，点了点太阳穴，“我一天都没有忘记过。”
“爷爷过世的时候，我都没见你流眼泪，可那天，你哭得特别难看。”她声音很低，“你跪在那里，向他们磕头，用英文一遍遍说我是你的女儿，请求他们不要对我做这种事，后来……”
“够了。”顾缜打断了她，眼睛里冒出痛极而生的血丝，他语气却很平静，“不要再说了。”
“我说过，只要你乖乖的，以后都不会再遇到这种事。”
庄雪看着他，抿紧唇，眼圈慢慢红了。
后来，她亲眼目睹那个在澳城丰姿无人可夺的顾二少，就着双膝跪地的屈辱姿势，被按在地上注射了刚开发出来，从未在人体试验过的新型毒品。
圣经说，耶稣为人类受尽苦难，所以世人应赞颂他，感激他，信仰他。
而她的小叔，背着她在深夜危险的雨林逃亡，面对无力对抗的墨西哥□□，尊严尽失地跪在地上磕头，祈求换她周全，尔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被频发的毒瘾折磨得形销骨立，人鬼不像。那个时候，没有上帝来拯救他们。
他担心的却只是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会带给她无法磨灭的阴影。
“小叔叔，我敬你，也爱你。你说过，你后悔放任我与文楷在一起，但是，我并没有后悔。因为他现在在我的心里，和你一样，是不可以失去的重要的人。”
顾缜沉默了许久，低下头来，摸摸她的头发，叹息自她发上轻轻拂过，他略带粗糙的指腹生硬又温柔的抹去她的泪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退婚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