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魔剑御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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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澈无言地握了一下马缰：你才想到么……算了，没关系，反正他马上就再也注意不到我了。
宇文成都却是一副忐忑的模样，眼神异常认真：“不用怕。就算他对你生疑，也毕竟是我的父亲，一旦有什么不测。我一定会拼死保护你，他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不会把事情做得太绝。”
龙澈只想默默扶住额头：将军大人你这么天真真的好吗？宇文化及当初对玉郡主的手段都被你忘了？他真要加害于我，是你拼死就可以阻止的么？恐怕那时，能够保护我的只有我自己而已，你能不被父亲责罚，已经算是好结果了。
虽然心里吐槽无数，但看着他晶亮的眼神和犹显憔悴的脸庞，却有些说不出话来。
宇文成都心里清楚龙澈不是杨玉儿，杨玉儿会在身陷险境时对他说“我现在有家不能回”，自己也可以竭尽全力保护她。可是龙澈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的。而他最害怕的也是这一点，她随时都可能就此消失，自己一辈子也休想找到。
前方的路口就是前往曲江池的道路所在，宇文成都意识到自己是要回相府去见父亲的，他不可能让龙澈一直跟在身边，但他也很清楚，自从那夜易容的伪装被戳破，龙澈无时无刻不想着逃离，这时如果分道扬镳，多半此一去就是永诀。
或许任由她离开也不是下策，以她的本领，想来能继续浪迹天涯，将来还可能遇到一个文采风流的男子，陪着她舞剑吟诗潇洒无忧。可是一想到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人陪自己陌上驰马，没有人跟自己道旁买醉，没有人在生死关头以鲜血来挽救自己的性命，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什么东西无处安放的感觉。
远远能看到小酒肆的青旗在风中招展，龙澈用余光观察着宇文成都阴晴不定的侧脸，盘算着此番若能逃过一劫，回去怎么收拾细软江湖再见。
两人各怀心事，因此直到那个披着黑色斗篷的身影走近，才回过神来一起抬头。昙华毫不畏惧地走到两匹马身前丈许之处，缓缓解开斗篷甩在地上。她不再是那个娇弱温婉的卖酒胡女了，华贵的暗色衣裙上刺绣出精美诡异的纹饰，长项链上的宝石光芒明灭，披散的金发和幽暗的碧蓝瞳孔有种莫名诡异的感觉。她是阿琳娜，铁勒族的大巫师，也是来自地狱的复仇使者。
龙澈也感觉到了不对，挑起眉梢轻轻叫了一声：“昙华？”
胡姬没有应声，宽大衣袖下的指尖泛出淡淡的蓝色光晕，眸光抬起，和她的声音一样满含怨毒：“你师妹在哪里？”
“阿璃？”龙澈瞬间变了脸色，低喝道，“你是什么意思？阿璃难道不是和你在一起？”
昙华咬着牙一字字道：“她在西山劫持了我的少主洛迦殿下，现在两个人都生死不明！龙澈，是不是你透露了我的真实身份，授意她去这么做的？”
“西山？你家少主？”龙澈何等聪明，宇文成都犹未反应过来，她已经推想出了来龙去脉，不由目光也是一冷，“原来你也是那些蛮族刺客的同伙！你的殿下，就是那个绿眼珠紫衣服的小蛮子吧？好得很啊，我们也在找他，现下你来自投罗网，当真是再好不过。”
这句话是在提醒昙华眼前的危险，如果宇文成都就此出手，她绝对没有把握保护得了她。可是谋刺皇帝乃是诛灭九族的大罪，彼此相交一场，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这小丫头赴死？
昙华不是来赴死的，而龙澈的话加深了她的怀疑，金发少女倏然冷笑出声，眼神轻蔑：“好？龙澈，的确很好，没想到你进了什么劳什子的京营殿帅府，摇身一变就成了大隋皇帝的鹰犬了。既然绑走少主是你指使慕容璃所为，那我就先拿你的性命，来祭奠我铁勒族留在西山的战死的英灵！”
那双曾经捧过无数次葡萄酒的酒爵送到龙澈嘴边的细白的手骤然抬起，凌厉如刀剑扑面的杀气弥漫开来，连久经战阵的赤炭火龙驹也是一声长鸣。宇文成都才刚想清楚这其间的关系，神情也随着肃杀起来：“原来你就是布下法阵陷害于我的蛮族巫师，今日既然来到我眼前，那便不用再想着逃走了！”
他们都没想到昙华的出手能快到何等地步，宇文成都刚从鞍侧摘下凤翅鎏金镋，龙澈已经纵身跃下马背，身在半空时软剑出鞘，而昙华举起的十指指尖各自射出幽蓝色的光弧，闪电般交织成网状笼罩而下，以龙澈的剑法修为竟没能全然接下这一招，而一道蓝色光电无声无息却快绝无伦地劈下，将龙澈束发的丝带一招劈断，发丝四散飞扬，披头散发的龙澈勉强挡住攻击后，水天剑失去准头，斜斜钉往地面上。
昙华一招占了上风，却并不乘胜追击。她似乎也并不想伤害龙澈，但又担心少主的安危，唯一迟疑后把目光调转到宇文成都身上。如果能够制住这位高爵显的隋朝将军，手里的筹码无疑更加昂贵。
凤翅鎏金镋华丽的锋刃微微一侧，反射出刺眼的阳光。拔也古和洛迦那样蛮族顶尖的高手尚且是败军之将，宇文成都又岂会把这个纤纤弱质的小姑娘放在眼里。他唯一忌惮的就是那诡异莫测的巫术，锐利的双目死死盯在昙华指尖，口中却对龙澈道：“你没事吧？”
龙澈只是被打散了头发，甚至没有受伤，闻言摇头道：“没什么。”
昙华看着那冷峻傲慢的大隋将军在听到这句没事后，眼神闪过的一缕柔和与放松，不由自主就被激起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愤然，连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那是种隐隐然的妒忌。微风吹动少女华美的衣裙和金发，阴郁的眼光从龙澈身上移回到宇文成都脸上，对方没有丝毫紧张和危机感，居高临下的脸甚至带着猛兽面对猎物时的轻慢。昙华竟然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悬挂在她胸口的琥珀发出暗黄色的异样光芒，显然它的主人正在调动全部力量，准备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宇文成都看着这个胡人女孩咬牙切齿的样子，忽然觉得有点好笑，既然龙澈安然无恙，他也不着急制服敌人，反而好奇这样一个少女能用什么巫术和自己力拼。他眯起眼睛微微歪着头打量昙华，神色玩味，这动作甚至有点稚气，但却不代表全无防备。金甲下的肌肉筋骨绷紧如弓弦，握着凤翅鎏金镋的手指修长如琴师却稳定如山岳，最是那双孤锐如冰的眸子，似乎对视一眼，寒意就直袭心底。
天宝将军是大隋第一猛将，当年他三伐南陈横扫北疆的时候，昙华还只有四五岁，听祖父说十数年前，宇文成都四个字在漠北能止小儿夜啼，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能立下如此功绩，用天人来形容也不为过。昙华知道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无论祖父还是少主都曾经告诫过她，临敌之时胆怯和思虑都是大忌，即使你实力远高于敌人也需要澄心静虑，何况她此刻面对的是拥有魔鬼般力量和威名的对手。
“我赐汝血，以血炼魂，立万剑之巅，破千刃不损；我赐汝名，逆者皆杀，曰‘天羽羽斩’，曰‘布都御魂’！”
昙华一字字凝重地吐出咒语，庄严得仿佛死神在云端宣读凡人生与死的审判，与此同时，她十指指端的蓝色电光缓慢延长，如同十柄无形无质却无坚不摧的利剑。剑气如同蛛网一样交织，丝毫不顾周围已经有路过的行人好奇朝这边探头探脑。
“将军小心，这是阴阳家的聚气成剑！”
龙澈曾经听师父提到过这种武功，却没想到有朝一日会在一个异族巫女身上见到。昙华却冷冷一笑，尽管在这样的时候，她的语调竟然还像往日和龙澈调情那样柔媚轻佻：“阿澈，你没看出来吗，不止是阴阳家，还有来自东瀛的忍术！”
天羽羽斩，布都御魂，两柄东瀛神话中的绝世利刃。古书中记载，父神伊邪纳岐的儿子须佐之男，曾经手持天羽羽斩斩杀了能毁灭高天原的怪物八歧大蛇。现在它们出现在昙华的手里了，雷奔电掣一样的光刃越伸越长，映得少女雪白的脸庞一片阴郁。她倏然双手握拳，五指上的光弧合并在一起，化为修长的巨剑，长度甚至超过了昙华娇小的身躯，它们挟带着风雷水火般慑人的力量，对着马背上的宇文成都劈斩而下。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魔剑御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