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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荼蘼时节愁离纷(修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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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夜在院子里站了很久,他看着被扔在地上的剪刀,面色苍白。
身份?是了。身份。
他是一个双手染血的暗杀者,从那样残忍无光的黑暗中走出的人。
已经挥霍回来的两人,见木夜一动不动的站在哪里,华衣有些诧异。
明斐知道此人已经陷入了牛角尖里,他好不容易回来的心情又沉了下去。
“少主,陛下的传书。”
一个黑色绣了血红鸢尾服饰的人走到了明斐的面前将一封信奉上。
接过信打开,上面扬扬洒洒的写了长篇大论,其主要想表达的中心是:名单上的人都已经入土为安了,那位吃斋念佛的老不死也因病卒死了,然后就是关于新人顶位的事。
看完信,明斐露出一个古怪的笑,似是很欣慰,又似是在感叹着什么。
自古无情最是帝王家,他知道那么多的秘密,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局。
他进了屋不久又走了出来,将一封密封的信给了来人。
人拿了信,很快就走了。
荼蘼谷的人找来时,明斐正躺在舒适的软榻上睡觉。
“你要怎样才肯出手?!”
来的人是个妇人打扮的女子,一身白衣素洁,青丝未挽。单看她那张已至中年却依旧不失风采的容颜,就知道这个女人年轻时该是何等的风姿卓越。
但是现在她却面露疲惫的站在他的面前,没了年轻时的那股子傲气。
“该出手时我自会出手,你毋须来这里。”
明斐闭着眼睛,语气淡淡。
“我知道你恨我,可是”女人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阻止。
“得了,这种戏码搏不到我的同情。劝你还是快回去吧,你看天就要黑了,我们这里可没有多余的房间。”对于来人,明斐毫不留情的下了逐客令。
“若,我以解药来换了?”女人似是捉住了最后的稻草,她坚定不移的站在原地,大有得不到想要的回答就决不走的架势。
“解药?!”明斐睁开了双眼,他对上来人的眼“你的解药有用么?”琉璃的颜色,干净却空的一无所有。
女人掩口惊呼,“怎么会?”
当初只是为了不让哪个女人夺走那人的心,所以才......却,怎么会?
“七彩琉璃,看。”明斐指着自己的眼睛,“这是第几重了?”
七彩琉璃,荼蘼谷出品的剧毒,虽然有药可解,但是那是有时间限制的,可惜明斐的毒已经是第七重,本来应该早已死去了才对,可是却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让他活到了现在。
“以前的事情我不想再说,所以您也最好不要再提,否则我怕我真的会见死不救,或者是袖手旁观。”
女子在失落中离开,带走了一片的沉寂。
“她就是那个人?”
华衣端了糕点和茶走了出来,将他们放置在小几上。
“嗯。收拾收拾吧,今晚我们出发去荼蘼谷。”
明斐喝了口茶,咬了块糕点。
“今晚么?知道了。”
江湖这个地方真的是很危险的地方,就像是朝庭。
你没有足够的智商和能力兼把握就冲出来说什么闯荡江湖的话,其结果有两个:一个是你被人卖了还直夸人是好人,感激万分的帮人数钱,然后不知道啥时候你就加入了枉死和冤死或者自杀死的行列;另一个就是你在江湖这个深浅不一,好人坏人分不清的浑水池子里打怪升级拿经验,然后要么成了闻名天下的大虾,要么就成了江湖闻名的大反派,不过这也没什么,反正都是出了名,有人遵从有人拜,也算是一种成功。退隐什么的那都是之后的事情了。
江湖这个水池子,自存在至今,水就没清澈见底过。
表面上黑白分的清清楚楚,实际上谁知道了?
人的心太复杂,太容易改变,太容易受到诱惑。而权利,金钱,美人什么的又偏的都是很吸引人的东西,当然这也很正常,毕竟这些都是活下去,活得更好的必需品。
人嘛,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任务不就是一边受虐一边活下去么。
在江湖这个地方杀人什么的都是很正常的,就像是在朝堂上,你不算计人总会有人算计你。所以在江湖这个地方,或者说在任何一个世界上,‘胜者王,败者寇’,‘强者生存,弱者拜拜’什么的都是至理名言。
所以,当明斐再一次取出他的刀并且用它割了不认识的某个炮灰的脖子时,他一点都不觉得愧疚与不安。
他的刀在这一片的虾兵蟹将里大放异彩,也吸引了某些藏在幕后的人的眼球。
那是一把两指宽的长刀,刀身上镌刻了不知名的花纹,靠近刀柄处,隽刻的花朵中镶了两颗纯净的蓝色琉璃。
刀的名字叫[香血]。据说是某位大师用世上上万种的花和了千年的寒铁铸成的,刀本身就带着万花的香味,在饮到热血后花香更浓,且刀身也会变成如血的艳红。
又是在黑暗里,她隔的稍远只能看到刀身反光是带出的光亮。
清理出一条无阻碍的道路,华衣再次在黑暗中睁开的眼睛里满是坚定不移的光芒。
她,不想那么的没用。
她,想要获得力量。
报仇的事情本该是她自己的事情,她不想再看到明斐挥动那把刀。
她打心里的讨厌,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比起会杀人的明斐,她更喜欢那个像孩子一样的人。
是的,是喜欢。
有些人用一辈子才会爱上一个人,可她喜欢上明斐只是短短的一眼。
路的尽头,白衣红衫上绣了彼岸花的少年,正站在那里等她。
她希望自己能有朝一日,与他并肩而行,而不是让他在前方等她。
“华衣,快点!木夜已经在里面等我们了。”
荼蘼谷之所以叫荼蘼是因为它最出名的蛊毒叫荼蘼,它里面最多的植物是荼蘼,它那里一年四季都是夏末秋初,一切开始走向荼蘼的时节。
华衣看着路边的尸体,几乎都穿了同样的服饰,心下了然。
内乱!
没错是内乱。
想那沧澜卷待在那谷里,自己又不会说话,而且已经默默无闻好多年都没有出什么事,怎么会突然间就满江湖都知道了呢?除了奸细或者叛徒,谷里谁又会那么没脑的去自找麻烦?
早在奉命接手这件事情时,明斐就派了人进了荼蘼谷里,一来为了偷换沧澜卷,二来为了顺便安插个人以便了解情况,好吧说白里就是掌握荼蘼谷。
内乱的起因有很多,为了女人,为了权利,为了金钱,反正个种原因。而荼蘼谷的内乱起因在于权利。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小人,以权利诱惑了谷中的一位负责人,于是就开始了今天的事情。
其实这样也挺好。
明斐目不转睛的避开了一个死人。
一次性将杂草清理了个干净,虽然无法完全杜绝杂草,但是至少又可以安稳很多年。
其实江湖就和江山一样,差不多就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没吵过架的那不叫夫妻,没闹过内乱的那就不能叫组织。
华衣皱了眉跟在明斐的身后,目光不时的停在前面的人身上,似乎是想看出点什么,可惜前面的人丝毫不为这满目的苍凉所动。
走到大厅时,荼蘼谷的谷主慕容翵好像在这短短的一日里苍老了很多,虽然明斐在这之前都没见过他。那日去找过明斐的女人和一个比明斐要大了几岁的少年坐在主位的左下手,也是疲惫不堪。
“怎么,杂草一次性清理干净你们不高兴么?虽然累是累了点,但是有所得必有所失嘛。”明斐脸上的笑容可掬,却带着异样的欢快。
听到明显不合时宜的话,看到那灿烂过了头的笑容,荼蘼谷的众弟子很是愤怒,却在看到明斐有意无意的抚过那绯色的长刀时忍住了爆粗口。
“东西被盗了。”坐在一旁的女人低低的说了句。
明斐挑了挑眉,“也就是说,我没报酬可拿啰?!”
华衣看向明斐,她不知道接下来明斐会做什么,她只是觉得明斐的手段很实用。
“这样可就麻烦了,你知道我是在为谁做事。”明斐有些苦恼的蹙了眉。
慕容翵自然清楚明斐的身份,第二家的少主,自然也是那位大人的人。
“唉,想想我也真可怜,跋山涉水之后还要翻山越岭......可有看到拿走东西的人?”修长的手指微曲,轻弹在刀身上带出一阵清越的轻吟,少年的目光放在了刚进来的黑衣剑客身上。
“太黑,没看清。”木夜将一个满身血污,蓬头垢面的人扔在了慕容翵的面前。
“哼,算了。东西跑了咱慢慢追就是。”明斐似乎早已知道答案,不怎么在乎的把刀一挥,在众人倒吸冷气的时候,刀尖对上了那个和乞丐有得一拼的人。
“这个人,谷主就好好收下吧。接下来就是荼蘼谷的家务事了,我们也不好插手,请便。”明斐把刀收进了宽大的袖中,带了一群小弟强势的围了个观。
在慕容翵以一种既残忍有宽大的手法弄死了那个内乱的制造者后,明斐眨了眨眼,站起伸了个懒腰:“这热闹也忒无趣了,还以为会见血了。”
一句话瞬间冷了个场。
“这里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就该好好的休息了。”
天未明,却已经渐亮。
沐浴更衣的人满足的躺在了榻上,与周公去约会了。
华衣将灯熄灭,在黑暗中沉默了很久以后,,推开门离开了房间。
黑暗中的另一双眼随着那身影,变的微沉。
那一片茂盛的凤凰花林大概可以算是着荼蘼谷里唯一的亮点了,在一片素色的花里,它们显得格外鲜艳。
“我要留下来,留在荼蘼谷。”
离开的人群中,华衣美丽的少女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明斐默默的注视着那个比自己年长的少女,许久:“傻姑娘。”
又是这样的一句话,三个字,却让表情坚定的少女露出了些许的怀念。
明斐走了,带着木夜。
看着消失的身影,华衣绝然的转身。
我会去找你。
我一定会去找你。
我要让你不再挥动那柄长刀。
在那之前......
在一片凤凰花下,她决定成为真正的凤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