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森林的歌声》雨花猫

8、8

　　我在傍晚醒了过来，手上打着点滴，头有点晕，喉咙干渴紧得发疼，除此之外一切安好。目之所见是一片雪白，于是知道自己大概是进了医院。
　　于是惊叹，哇塞，现在的小偷素质真高，救死扶伤啊。忽然觉得腿有点麻，侧头一看床沿上趴着个人，脸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乱蓬蓬的头。
　　似乎察觉到她醒了，秦朗把头抬起来，露出了布满血丝的眼睛乌青的眼窝和胡子拉碴的下巴。
　　习惯性地调侃“几日不见，兄台何故搞得如此……”狼狈二字还没出口，我自觉地住了嘴。好几天没有开口说话，嗓音粗哑的自己都不忍心听。
　　秦朗白了我一眼没有说话，默默地把床头上的水递到我的嘴边。我对这样无微不至的照顾很不好意思，于是伸手去接杯子意思是我自己来。结果动作太大扯到了手上的针头，血顿时倒流回了输液管。
　　秦朗见状慌忙放下杯子，紧紧捏住输液管，直到冰凉的液体恢复了透明的颜色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接着他就皱紧了眉头教训道“输液的时候不要乱动。”
　　我不在意地耸耸肩，又一次扯到伤口疼得眼眶溢满了泪。
　　秦朗见状眉头皱得更紧，口口气变得更臭“居然会把自己饿进医院，你是傻瓜吗？”
　　“因为有点困忘记吃饭而已，不必在意。”
　　秦朗愤怒的表情再听到她的回答以后顿时泄了气，口气无奈又心疼“你对自己的事从来都不在意，我们认识的那天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为什么不好好珍惜自己？”
　　本想像往常一样不正经地嘲笑秦朗，说他的圣母情怀又泛滥了。但是对方眼里真切的关心却让我开不了口，最终只能喏喏地说“我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活得好好的？我在你楼下等了你三天，你一天都没有出过门。不但如此还把电话电脑全部关机，你知道我一进门就看到你倒下去，我是什么心情！要不是我担心你硬闯进你家你真要把自己饿死在家里吗？”
　　我被他一长串话吼得发蒙，眼泪不由自主地顺着眼角汹涌而下。
　　秦朗又一次不知所措，犹犹豫豫地不知道是不是该上前安慰，最最终放弃似地道歉“对不起。”
　　我恍若未闻，脸上挂着僵硬的微笑一边流泪一边小声地说“我听说飞机失事，我害怕你死了。”
　　秦朗愣住。
　　“是我的错。要是我没有躲着你，你就不会跑到西藏去，就不会遇到这种是事。都是我的错。”
　　秦朗满头黑线“喂喂喂，不要说的我好像已经遭遇不测好吗！还有谁跟你说我是因为你躲着我才去西藏的？”
　　虽然现在满心难过，我还是忍不住觉得尴尬。总不能说我神志不清发癫一样跑到店里跟人打听他吧。轻咳一声快速说道“我去你们店里吹冷气，顶替你的服务生告诉我的。”
　　秦朗心里大骂调酒师没安好心，误伤他的愧疚感消失得一干二净。一面解释道“我是因为杂志社安排了采风工作才跑到西藏去的，因为联系不上你所以在店里留了口信，不过你似乎没收到。”
　　见我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秦朗温和地问“小歌，为什么突然躲着我？”
　　“我听见了。”
　　秦朗摸不着头脑疑惑道“听见什么？”
　　我的声音轻的自己都听不清“你向我求婚的那句话。”
　　秦朗的脸腾地一下子变得通红，良久才小心翼翼地问“那么，你答应吗？”
　　我很犹豫，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于是只好默默不语。秦朗期待地看了我很久，最终叹了口气“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我，我先回去了。”
　　仓皇地退出门外，在战歌看不到的地方倚着墙面把脸埋进手掌。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才重新直起身体，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医院。
　　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欢快地铃声，秦朗有气无力地按下通话键道“喂。”
　　电话的另一端沉默了一下，战歌的声音清晰地传入秦朗的耳朵“秦朗啊，西藏，美吗？”
　　不想让她发现自己的失落，秦朗强颜欢笑道“很美呀，景色非常壮丽。我拍了好多照片，等洗好了送给你一份怎么样。”
　　战歌冷淡地回答“不用了，我对照片没兴趣。”
　　生硬的拒绝让秦朗觉得自己有想要嘶吼的冲动，他不知该如何把话题接下去于是只好沉默，电话另一端的战歌也沉默着不说一句话。
　　静默的气氛仿佛过了很久，久到秦朗几乎心生绝望。正在他想挂断电话的时候手机中再次传出了战歌狡猾带笑的声音“我更喜欢真实的风景。如果你能在日落之前带着黑森林重新说一遍那天的话，我就允许你明年夏天做我西藏行的导游。”
　　电话挂断了，秦朗仿佛定住一般举着手机呆愣片刻，随即拔足狂奔起来。
　　他的脸上带着欢欣的微笑，奔跑在夕阳中的他觉得街上的车水马龙仿佛静止了一般，耳边响起的是咖啡酒吧中伴着黑森林香气的美妙歌声，就像那就将来临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