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爱我的资格》赤文狸

11、觉醒

　　“别人送的。”叶存晞举起咖啡杯朝司空身后某处眨眼示意。
　　司空不好回过头去看，从包里拿出化妆镜假装检查妆容，偷偷往后看。三个男人中有个戴眼镜的，也正举着杯子示意。司空转了转镜子的角度，认真端详了一会儿，给出意见：“一表人才，差不多能给七分吧。”
　　“七分，”叶存晞不屑地嗤笑，“满分一百吗？”
　　“当然……”司空放下镜子想反驳，一看对面坐着的叶存晞，顿时又把剩余的“不是”咽了回去。
　　叶存晞从小就是美人胚子，就是大人口中说的披着麻袋也能拿选美冠军的程度，眉目如画不说，还生得一双可清纯可魅惑的桃花眼，谁站在她身边都生生沦为背景——陪衬都不算，人都漂亮成这样了，哪还需要衬托。叶存晞一路把班花、级花、校花当了个遍，追求者能从城南的永定门排到城北的洪熙府。这西装革履、相貌堂堂的青年要搁相亲市场也能算上抢手货，可要放她面前，屁都不是。
　　何况还有个容尧珠玉在前。
　　不一会儿，帅气的侍应生拿了便签本和笔过来，俯下身低声说：“宋先生希望请您给他留个电话号码。”
　　叶存晞点头，接过笔在纸上快速写了十一位数字。等侍应生拿着纸笔离开，司空好奇地问：“你既然对他没兴趣，为什么还要把号码留给他？”
　　“为什么不？”叶存晞耸耸肩，不以为意的样子。
　　司空往后靠着椅背双手环胸，皱着眉看她，眼里满是不赞成，“这里是中国。你这种行为只会让他误以为你是个随便的女人。没有一个男人愿意跟一个随便的女人建立婚姻契约。从进化的角度……”
　　“他不是真的要追我。”赶在司空发挥无与伦比的雄辩口才之前，叶存晞淡定地打断她，“你看，他连我的名字都没问。”
　　“甚至，他也并不在乎我给的号码是不是真的。男人的天性是竞争，眼镜先生只是要当着他的朋友面，证明自己对女性的魅力。我这样的美女居然给了他手机号码，已经足够他显摆半年了。看他穿的衣服，月收入介于五千到七千之间，应该也不会傻到认为，凭他那种条件能有机会追到我。”
　　“我给他手机号码，不过是为了成全一个男人可悲的自尊心而已。”
　　来不及评论眼镜先生这个外号，司空心存疑虑地问：“如果他真的打电话了，你怎么办？”
　　毕竟，总有几个男人色胆包天，以为全天下自己最强，女人都要拜倒在他价值不超过五百块的西装裤下。还有个假设，司空没敢说——万一，人家把叶存晞当成了特殊行业人员……
　　“也无所谓。”
　　“哈？！”
　　“我给的是你的手机号码。”叶存晞爽快承认，对自己的行为毫无愧疚。
　　“西西！”司空咬牙切齿地瞪她。谁看得出她曾经大病一场，恶劣的性格明明跟以前一模一样！

　　小小的闹了一阵过后，司空突然想起自己的来意。观察了一下周围环境，压低了声音，“西西，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嗯？”叶存晞一手托腮，一手无聊地卷着发尾，漫不经心地问。
　　“真的是很重要的事情。”
　　“你说吧，这里很安全。”
　　“……”司空转念一想，如果这里不可靠，西西就不会约在这儿见面，“西西，你听好了。容氏，不是叶家的敌人。”见叶存晞怔了一下，跟自己料想的一模一样，司空不禁有些得意，“等着看反转的好戏吧。”
　　“陆辰跟你说的？”叶存晞定神。这个说法，倒是比她想得好很多。
　　“no，no，no，”司空竖起食指在她面前晃了晃，“是我自己猜出来的，聪明吧？”
　　叶存晞无奈地低头，唇角飞扬。陆辰真的把她保护得很好，可以放心了。
　　轻松的时光总是格外短暂，似乎只是一弹指的功夫，就到了分别的时候。
　　司空依依不舍，想着怎么把叶存晞拐去吃晚饭。叶存晞看穿她的心思，笑着捏捏她的脸颊，“我晚上还要加班，想怎么样对付你家陆大官人。要是不小心误伤了他，某人可是会炸毛的。”
　　临别还要玩她一道，司空撅嘴表示不满：“我才不是重色轻友的人。”
　　“说起来，他的确是秀色可餐啊。”叶存晞拍拍她的脸颊，“早点回家去吧。”

　　顾家因为一次投资失误而大伤元气，让一众所谓金融专家跌破了眼镜，配了新眼镜之后慌不迭地换了理论，纷纷强调股市的蝴蝶效应，瞬息万变。
　　唱着唱着，年关近了。
　　到新城才两个来月，局面因容氏的插足逐渐进入白热化，容尧早早发话不回家过年，说完又扎进似乎总也做不完的工作里。
　　这是安久嫁给容尧之后的第一个春节。不回容家老宅过年，按理实在说不过去。可是容家老宅规矩重，除开人情面上的迎来送往不说，单是辞旧迎新的礼数就繁多复杂。安久自觉无力应付，偏偏她又是长媳，如果回了老宅，这些都得落到她头上。
　　可是留在新城就不同了，安久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安排新春假期，布置两人的小窝。
　　所以，容尧的决定让安久彻底放松下来，高高兴兴地准备过新年，加上同样滞留新城过年的无业游民司空小姐，两个富贵闲人一拍即合，买年货去！
　　新城最有年味的年货街都在老城区，腊月下旬开始，火红热闹地摆了一片喜气洋洋。她们最后选在了A大背后的涵德街，位于老城区的边沿上，一样热闹。
　　司空在A大摸爬滚打了四年，对这一带摸得滚熟。熟练地换用各地方言跟老板砍价，为了抹掉一点零头，说大家是老乡，今年炒股赔了钱，什么话都说得出来。最后连老板都听不下去了，主动又贴了一张年画，送瘟神似的赶她俩走，无奈地叹气，“小姑娘嘴巴厉害的哟！”
　　司空得逞，换了甜甜的语气：“老板真大方，祝你明年财源广进，大吉大利！”
　　安久在一旁看得瞠目结舌。
　　长长的年货街才走了一半，两个人四只手，拎满了大包小包，全是司空巧舌如簧的战利品。最后实在是拎不动了，随便进了一家奶茶店歇脚。
　　“这是什么？”安久喝了一口奶茶，看司空把购物袋里的战利品一一拿出来，跟购物单上做比对。安久拿起一个造型别致的布娃娃，好奇地问。
　　“这个啊，是十全娃娃。”司空把购物单上还没买好的都做了记号，折好放进口袋里，边喝奶茶边回答，“每到过年的时候，家家户户都要买一个的。你们那边没有吗？”
　　“没有。”安久摇摇头，又拿起布娃娃翻来覆去地看。穿着红色肚兜的男娃娃，憨态可掬地冲安久笑，软绵绵的做工精致，分外可爱。
　　“传说啊，十全娃娃是福神爷爷的小孙子，看到人间在热热闹闹地迎新年，好奇之下就偷偷跑到凡间。福神爷爷发现孙子不见了，急得不得了，四处去找。一直到了元宵节，人们才发现十全娃娃就是福神爷爷的孙子，合力把它送回天界。福神爷爷很感动，为人们添福加寿作为回报。”
　　“从此以后，家家户户都会在年三十晚上，在门上挂一个十全娃娃吸引福神，到元宵节再把十全娃娃送到庙里去。”
　　安久听得入神，原来还有这样的渊源。
　　“司空，你买了三个十全娃娃哎？”
　　“这个是我的，这个是给你的，”司空一一分配，“最后这个是给西……”司空猛然想起陆辰的叮嘱，往下的话自动消音。
　　所幸安久对十全娃娃爱不释手，并没怎么注意她说漏嘴的事。
　　“安安，你知不知道有一种人啊，不管对谁都是礼貌体贴。而且对越生疏、越不入眼的人，他就越温柔客气。”司空状似闲谈地聊起，“只有在在乎的人面前，他才会露出本来的面目。伟大的苍老师说，不管男人的年纪多大，在心爱的女人面前都是孩子。”
　　尽管陆辰再三叮嘱她不要插手，但是看着安久在无望的情路上越陷越深，司空不忍心。她的正义感不容许她袖手旁观。
　　“你是抱怨，陆辰在你面前像孩子一样吗？”安久眨眨眼，笑得回应。
　　“……”司空难得地在安久面前语塞。
　　安久低头吸了一口奶茶，心跳平静下来。
　　如果这番长篇大论下来，她还听不出司空的潜台词，那她就是弱智了。从她和容尧结婚之前开始，司空就三番五次地阻止她，反反复复地提醒容尧不爱她，暗示她应该识相点，自动离开。让本来就对这桩婚姻没有信心的她更加惶恐不安——容尧不跟她说生意场上的事，容尧常常加班而夜不归宿，容尧没有戴结婚戒指……
　　可是，容父的一席话之后，安久突然醒悟了。回过头来再看，事情并不像司空说的那样。容父肯定她容家长媳的地位，容妈妈喜欢她把她当成自家人，容尧结婚之后从来没有跟别的女人牵扯不清，对她一直都是温柔备至，细心得无可挑剔。从头到尾，不对劲的都是她自己。一直沉浸在自卑和闺怨的情绪里，把所有不高兴都归结于容尧不爱安久。
　　抬眼看看神情复杂的司空，安久心里有点冷。

作者有话说

　　【已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