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失主有怨气》香葱饼干

2、第二章 公子伴花失美

　　挥开找来帮忙的各路江湖人士，金伴花冲了过去打开匣子。里面空空如也。
　　他捂心痛呼一声，竟一头栽倒在地。

　　“垂死病中惊坐起，暗风吹雨入窗寒！”
　　这后半夜恰巧有些雨，瘫在床上生活不能自理已经三年有余的金老太爷听闻白玉美人被盗的噩耗，仰天长吟，掀翻了丫鬟手中的汤药碗，竟直接从雕花大床上弹了起来！

　　却说这京城富豪世家金氏素有大富之名，累世积财，经营有方，一代又一代，到了金老太爷这一代，兴趣已经不在赚钱上面了，他曾参考了几十年的科举，跨越了四位皇帝的在位时间，可惜至今仍只有秀才功名。
　　虽然才气有限，但金老太爷在摆弄金石古玩这一方面却异常的有建树，这白玉美人自他而起就被金家所藏，即使在纳集天下繁华为一处的京城，也是位列京城四宝之首的宝贝。到了现在，祖孙三代都颇具风雅之名，而白玉美人则也被他托付给了孙子保管。

　　“父亲这一跃，好是生龙活虎。”
　　难得又听到金老太爷吟诗，一向很想得开的金家现任当家老爷竖起大拇指赞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白玉美人被盗，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金夫人一听大怒，揪出身后那极为高大的女子，劈头盖脸朝丈夫骂道：
　　“你这庸人！我儿四八未嫁，咬牙把传家宝充作嫁妆，就指望这陪嫁嫁妆能涨些行情！而如今白玉美人被那贼子盗去，我儿可还有半点脸面？！邱小侯爷那和我儿同岁的姑姑今年春天可都已经荣升祖母了！”
　　说罢，转身拾起地上的调羹掷向金伴花的脑门！
　　“都是你这酒囊饭袋没用！”

　　众人怒目金伴花，连丫鬟也扇着鼻孔直喷气。
　　毫不夸张得说，金小姐的身高是金家上下所有人的敏感点，一提就狂化。

　　四八三十二，金小姐猛然被娘亲戳中痛脚，嗷得一声抱着吓得发蒙的弟弟哭号了起来：“大姐奈何身量高大，至今未嫁，拖累了小弟！”金小姐什么都好，长得也漂亮得紧，就是太高了。
　　总之白美人被盗，都是负责守宝的金伴花的错。

　　明明身量在友人中还算数一数二的金伴花被高他三寸的家姐揉在了怀里，难堪的别过脸来，不知是回忆到什么，居然阴恻恻的狠声道：“大姐德才兼具，莫要妄自菲薄！那楚留香既然盗了你的嫁妆，弟弟自然会为你讨回公道！”

　　金伴花说得多半是气话，他这人虽然看似浮夸，但却真不是个不自量力的。
　　讨回公道，他不过就是一寻常的富家公子，平日黑白两道都不能把楚留香怎么样，他还能拿他怎么样？！最多不过去官府告上一状，让几日后那城墙上的缉盗告示上的悬赏再多了些罢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意，金夫人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她是个及其精明厉害的女人。
　　早年金老爷还是金少爷时，带商队去南疆，路上遇险，被苗女救了只好以身相许娶作夫人带回家中。
　　金夫人能嫁入金家作威作福三十余年，肚子里的弯弯绕绕自然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加上穷山恶水养出的刁民脾性......只见她神色一变，当即眉开眼笑的捶掌高呼：“好个手足情深！为娘支持你去！”

　　金伴花不解：“去？去什么？”
　　“捉住那作死的偷儿啊！”金夫人白了他一眼。
　　她话音一落，一屋人倒吸了大口凉气！

　　金老太爷骇得早已面无人色，指着她惊叫道：“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你这毒妇！竟然要置我孙儿性命于不顾！”

　　金夫人义正严词道：“吾儿为祖父，为姊妹，不惜亲身犯险追缉盗中之帅，传出去是怎样一桩大大的美谈啊！举个孝廉赐个功名是起码的，说不定还能效仿古人因孝悌之名被录入史集典册呢。”

　　此话犹如醒世洪钟，在金老太爷心中炸响：名留丹青！别管要不要得回来啊！只要走上那么遭，只要说是寻得了已拿会家中藏起，那就行了。

　　金老太爷当即抚须眯眼一笑：“有道理！”至于楚留香会不会揭穿他们，一个小偷应该没事不会闲得到处把赃物拿出去展示吧。只要一口咬定他们手头的是真的，那就够了。

　　金老爷听妻子和父亲都赞同，也便随着点头称是。
　　金伴花的大白脸似乎显得更白了。

　　“这不对吧！”金小姐眼看他们真得打算让金伴花替她去夺回白玉美人，美目中泪光闪闪：“多危险啊......”
　　金老爷一想也对：“是啊，江湖人打打杀杀好危险的。”

　　金夫人撇嘴道：“怕个甚！没听说么，连我一妇道人家也知道楚留香从不杀人。”
　　“可是......”
　　金夫人眼中闪着智慧的光芒，她贴着金小姐的耳朵悄声道：“听娘的没错，运气好连贼带赃捉回来，还不都是你的？！”
　　这话说得人高马大的金小姐又羞又恼，低着头不停的搅着手帕。

　　众人从老太爷的卧房散了出去，金夫人扯过满脸不情愿但碍于修养不敢大声发作的金伴花去了自己的卧室。

　　“娘！孩儿恐怕真没那本事讨回宝贝！”进了屋，金伴花便急得直跺脚。

　　金夫人沉声道：“我岂会不知？”自家人知自家事，在她心里，金伴花也就比他那草包父亲强上一点而已。
　　金夫人打开一只小箱子，只见两只瓷瓶静静地躺在里头，她取出其中一个，一脸得意朝金伴花笑道：“这是娘好不容易从娘家弄来的情蛊，找到楚留香后，就把蛊虫给他种下，另一只瓶子的蛊虫为娘自然会往你姐姐身上种，如此一来，他便会乖乖带着白玉美人跟你回金家。”

　　“一箭双雕，此计甚妙！” 金伴花抚掌朗声大笑，但旋即又疑惑道：“虽然此人名声极大，但不过是个江湖中人，何必如此高看？世间俊杰无数，有了这情蛊，给姐姐找个门当户对的不也容易？”

　　男人是无法彻底理解楚留香对女人的吸引力的，女人的梦中情人，丈母娘的梦中女婿。况且金夫人还另有打算：“门当户对哪还可能入赘啊！”
　　“啊？！”

　　金夫人其实也没抱有很大期望：“只是试试，你姐姐已经那种情况了，死马当活马医罢了！若是不成，便回来。”

　　闹了一夜没睡成觉，待到中午午饭过后，处理了后续的金伴花才得空回房歇息。
　　可真等他躺到了床上，困意似乎也并没用想象中强。

　　此刻他手里的这张淡蓝的纸笺是在白玉美人失窃的第一时间发现的，它发出同样缥缈而浪漫的香气，也用同样挺秀的字迹写着：公子伴花失美，盗帅踏月留香。

　　伴花公子狰着他的脸比之白玉美人被盗前扭曲得更甚了！他怪叫一声，哧啦把这被偷盗之后的纪念品给撕了个粉碎！如他的好友，那向来粗豪的邱小侯得知祖传的九龙杯被盗时的举动一般无二，哪还半点楚留香所说的“雅达”。

　　其实金小姐当年曾订过一门亲事，可待到即将出阁的那几年，身高蹭蹭猛速增长，偶一得见，吓得那未婚夫婿回去大病了一场，好了后便与她取消了婚约，这事曾轰动京城，被当作一大笑谈至今流传于市井坊间。金伴花年轻气盛时，曾发下宏愿，若是没嫁出姐姐，他也誓不成婚。

　　没想这一等，十几年过去了，金家小姐的婚事仍然前途未卜。

　　“金少爷和金小姐感情真好。”
　　全京城的人都认为他俩好得有点过分。

　　“嗐，一看就知道你来金家不久，不知道内情。”伙房的厨娘看了眼和“沉玉”同一批新进了金家的烧火丫头，轻声问道：“你曾见过少爷身边出现过姬妾？”
　　“不曾。”
　　“不能罢了，娶妻又有何用。”

　　金老爷给儿子取了个好像非常风流倜傥的名字在金伴花本人看来简直讽刺至极，这也是为什么金伴花特别讨厌楚留香的原因之一。

　　至于金伴花隐疾的由来，却不得不提金夫人了。众所周知金夫人性情极差，偏有个大大厉害的死敌，当年嫁人一方面也是为了躲开对方，后来死敌到了京城见着了她，报复性的给她那一双年纪尚幼的儿女施了毒，从此一个个子狂长，一个不能人道。

　　“你到底把她怎么了？”以前金伴花也曾具体问过母亲。

　　“见她以为自己可以仗着长得漂亮就让别人为她送命，我便使计毁了她容貌。”金夫人告诉他：“她害你们这样，你可千万要小心别遇上她，她还有个女儿，应该也长得异常美丽，若是不幸遇上可莫要被迷惑了。”

　　金夫人还给过他一轴画卷：“这是她年轻时候的样子。”

　　金伴花打开看了眼，果然生得极美，可却并没有像寻常男子那般失了心神，只是把画中人的姿容牢牢的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