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塘秋》花小初

38、拦路

　　秋没有听梁朗照的，反正他离得天高皇帝远，不怕他回来生气。

　　天亮后，秋给李曼打电话，可是拨了很多次，都没人接听。她问小菲想不想去见妈妈，小菲似乎很迷茫，也许是吃了这么多天苦，心里反而更加脆弱。

　　小菲久久不说话，“让我想想吧。”

　　秋不好再劝什么，毕竟这种事，两个大人都没做对，最受苦的是小孩。

　　到下午，小菲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秋接到小妹的电话，说是小群晚上的火车，明天应该就能到了。秋应下来，记了小群的手机号，又聊了会。才放下电话，铃声又响了。

　　“秋。”李曼的声音充满了悲戚。

　　秋一下心提起来，“发生什么事了？”

　　李曼低低泣不成声，“琳菲妈走了。”

　　秋顾不得跟李曼多说，抓着手机就往房间跑。小菲坐在床上，看着突然闯进来的秋，眼睛瞪得大大。

　　秋一时哽住，深吸口气，镇定地说：“我们要赶紧去医院。”

　　小菲似乎预感到什么，无意识地摇着头，睁大眼睛，两行眼泪哗啦就掉了下来。

　　“你要坚强，快走。”

　　老刘把车开得飞快，走下坡的时候，突然被两辆车挡住了道路。车上下来一个西装笔挺带着眼镜，大约三十多岁的男人。他走到车后座窗外，毕恭毕敬地站着。车门已经锁上，车窗封闭上，听不到外面的声音。僵持了一会，秋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她对小菲说：“把你心里的想法好好跟你爸爸说吧。”

　　“没用的。他不会让我去的。”

　　“现在不一样。”秋握住她的手说，“现在你就剩他一个亲人了，他会听你说的。”

　　“他为了自己新闻，绝对不会让我去见妈妈的。”小菲流下眼泪。

　　“我去说。”

　　秋从另一边下来，“我能跟小菲爸爸说几句吗？”

　　对方点点头，带她到一辆车的旁边，黑色的车窗放下，里面坐着的人微微发福，但一双眼睛锐利地看着秋。

　　“你好，小菲爸爸，孩子是单纯的，她只是见自己妈妈最后一面。她只有见了，以后才能心安地成长下去。”秋说不出冠冕堂皇的话，只有自己的心里话。她不知道能不能说服这个满脸严肃的人，但总要最后一搏。

　　车里的人没有当即回答，四周安静了一下后，他低沉地开口：“先上车，再安排。”

　　“那就是说，会送她过去吗？”秋没想到这么顺利。

　　“为了她的将来，自然不能贸贸然就去。”小菲爸爸不再愿意说话，直接关上车窗。

　　秋走回去把话跟小菲转述了一下，“起码是答应了，无论怎么样，他们有两辆车，咱们是没办法。”

　　小菲虽然千万个不愿意，还是下了车。

　　秋拉住她，说：“不管怎么样，不要再做伤害自己的事。”

　　小菲点点头，径直走向她爸爸坐的那辆车。

　　他们走后，秋仍是去了医院，那天小菲最终还是没有出现。

　　第二天，秋去火车站接小群。姑娘长得越来越水灵，一上车就亲热地拉着她述说一路上的见闻。车子开过市中心，沿途的高楼大厦让小群兴奋得手舞足蹈。

　　“这就是大城市啊。”

　　秋看她真实直白的流露，笑着说：“你好好读书，以后就留在这里工作。”

　　过几天，梁朗照回来，关于小菲的事没有再问起，倒是对小群还算亲切。晚上回房，秋从浴室出来，见他坐在沙发上喝酒，走过去说：“大晚上的，怎么还喝？”

　　梁朗照笑笑，把杯子放下，揽过她坐在腿上，脸埋在她胸前。秋用手慢慢梳着他的头发，几天没见，这会才觉出点思念的味道。

　　小群八月份就住进学校，一南一北离得远，秋每周去看她一次。

　　临近中秋，秋大采购后，从超市出来，接到梁朗照的电话。最近他又开始疯狂忙碌，基本都见不到面，只是中午要是在办公室，就会让秋过去陪他吃中饭。

　　“今天不行，小琦好像刚旅游回来，约好了。”

　　“怎么偏偏今天？”语气里有些抱怨。

　　秋也没办法，“你晚上有没有时间，我陪你一起回家？”

　　见到文琦后，才发现她是真正的容光焕发。气色还是那么白，但脸上是掩饰不去的喜气。

　　“看来玩得很开心啊。”

　　文琦伸出左手，一枚猫眼大小的钻石熠熠生辉，“我订婚了。”说完是所有新嫁娘般的娇羞。

　　“真的？”秋很替她高兴，“那真要好好庆祝。”

　　“订婚礼在下个月，到时候你要来。”

　　“一定的。”

　　“还有正经事。”文琦拿出一个礼品盒，“是这次在丹麦看到的，感觉很适合你，拆开看看喜不喜欢。”

　　是个天鹅胸针，非常古朴的款式，“真漂亮。”

　　“想来想去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听Chris说过，你也就一爱好，喜欢有点历史的东西。后来在古堡里看到这个，直觉你就会喜欢。”

　　“真的很喜欢，只是……太贵重了吧。”秋看着文琦。

　　文琦真诚地说：“我是真的把你当朋友。事实上，我身边很难有一个纯粹的朋友，即使Vinson也不是。也许有时候我也不会对你很纯粹，但我知道你一直会的，我很珍惜。”

　　秋看着她，想说不是的，但是文琦此刻的眼神那么单纯直接，她直觉，有时候人是可以有偶尔的单纯的。

　　她点点头，“其他就不多说，这个我真的很喜欢。”

　　下午去梁朗照办公室，正赶上秘书给他准备好快餐。

　　“我提进去吧。”

　　秘书先生把袋子递给她，说了一句，“他中饭没吃。”

　　秋皱了眉头，随即松开，“谢谢你，你也快去吃饭吧，他估计把你也搞得很惨。”

　　秘书先生笑笑离开。

　　秋推开门时，梁朗照头也没抬。她在办公桌上敲了三下，大忙人才抬眼看她。

　　“好了，先吃饭。”

　　梁朗照面无表情地把视线重新投到电脑屏幕上，只是伸手示意她先去沙发那坐。

　　差不多半小时，他才放下手里的键盘，松了领带后，踱过来。

　　“刚才不是跟你说让你先吃？”

　　秋奇怪地看他，“刚才你有开口说话？”

　　“没有吗？”梁朗照揉着眼中的鼻梁，“都忘了，心里这么想的，还以为说出来了。”

　　“这次忙得都颠三倒四了，现在每天是不是才睡三四个小时？”

　　梁朗照不答话，只是说：“先吃饭吧，饿了。”

　　晚上无一例外地还是加班，等到秋迷迷糊糊地被叫醒，一看手表，都十二点了。

　　“走了吗？”

　　“嗯。先醒醒，免得等会出去感冒了。”

　　秋接过他手里的杯子，喝了口热水。窗外灯光璀璨，高楼林立，夜色的黑暗模糊了城市街道。

　　到地下停车场时，森森地一个人都没有。秋拉住梁朗照的手，他回身把她揽在身侧。

　　车开出市区，道路两旁一片寂静，梁朗照的手机突兀地响起来。

　　“帮我接一下。”

　　秋拿过来，“喂？”

　　“羊角湾，现在。”

　　“啊？”电话随即被挂断了。

　　秋纳闷地看看手机，又看看梁朗照。

　　“谁啊？”

　　“好像是小毛。”秋不确定地说，“就说了句什么，羊角湾，现在，就挂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