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塘秋》花小初

35、篮球

　　秋把小菲带到卧室，倒了杯水给她。

　　小姑娘呆呆地坐在沙发上，捧着水杯沉思良久。

　　慢慢地她开口说道：“我妈妈病了，很严重。爸爸不愿意我再去见她，现在我跑出来，老师肯定打电话给他了。我想去见我妈妈。”她垂着头，眼泪啪嗒啪嗒掉在手上。

　　秋扶住她的膝盖，想现在小孩父母离异，最苦的都是小孩。家长把对彼此的恨，无形地给小孩造成伤害。她问小菲：“那你知道你妈妈在哪里吗？”

　　小菲点点头，“在友好医院。”她抬起头看秋，有些窘迫地说道，“可是我没有钱。”

　　“别担心。”秋拉她起来，“让老刘开车过去就行。”

　　小菲擦干眼泪，扯住她说：“爸爸一定会在医院那看着了，他们要是看见我，不会让我进去的。”

　　“还会这样。”秋想想这个父亲也真是恶劣，小孩子想见妈妈是天经地义的事，他居然要想方设法阻止，“这也好办，我们到时候先去换套衣服。”

　　两人刚下楼，阿容鬼鬼祟祟地拉住她们，“快别过去，小菲她家那个褶子脸找来了，正在门口呢。”

　　小菲立马紧张地看着秋。

　　秋对阿容说：“你去把老刘叫到车库。啊，不行。你先去门口看看，谁的车是停在前院开得出去的。”

　　“那就是刚来的Andy的车了。”阿容一提Andy难掩兴奋的心情。

　　“不行，再去看看还有谁的。”

　　“刚才还来了一个女的，好像是毛先生的女朋友。”因为秋经常叫小毛的关系，家里的几个人都管小毛叫毛先生。秋当时还笑，怎么听着这么像毛线。

　　“好，你先把小菲带车库去。”

　　秋找到了悦姑娘，跟她借了车钥匙后，梁朗照拉住她，“干什么去？”

　　“有个事情，我让老刘送我过去，没多少工夫。”

　　其实这花的工夫还挺长。半路上给小菲买了套男孩子的衣服，到医院门口的时候，三个人装作小菲受伤，兜帽遮住脸，急匆匆冲过了医院大厅。

　　三个人进了电梯后，都有些像在演电视剧的感觉。

　　“刚电话里说的是几楼？”

　　“307。”

　　打开病房时，里面躺着一个瘦骨如柴的女人，旁边有个女人坐着，见是小菲，赶紧招她过去。

　　“总算来了。”

　　小菲站在病床前泪如雨下，秋轻轻地拉上门，退出去。

　　两人在门口坐了会后，病房再次打开，出来的是刚才那个女人。她抹干眼泪，感激地朝他们微笑，“谢谢你们送琳菲过来。”

　　秋说没关系。女人似乎还沉浸在悲伤里，老刘坐不住，起身跟秋说去买点喝的。

　　“她妈妈……医生说没几天了。求了她爸爸多少次，说什么都不让她来见最后一面。天底下怎么有这么狠的人。”

　　秋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毕竟在死亡面前，再多的安慰都是空话。

　　女人似乎是对小菲的爸爸很有怨恨，憋了太多的话在心里，话题一开，不禁絮絮叨叨地都说出来。

　　“她以前有那么好的发展机会，偏偏跟了那么个男人，现在搞成这样，连女儿都不能见上一面。琳菲小小年纪，就跟没有妈一样，那个黑心的爸爸又把她一个人关在穷乡僻壤的地方，自己不照顾，还要把女儿夺过去，存心就是不想她妈好过。你说，这样的人还坐上那么高的官，呵，这社会……”

　　“你是小菲阿姨吗？”

　　“啊，你瞧我，我是她妈妈的朋友。”女人不好意思的说，“我叫李曼。”

　　“叫我秋就行。”

　　小菲留在了医院，母女两从她五岁分别后就没在一起这么久过，小菲红肿着眼睛跟秋说要从今往后一直陪着她妈妈。在生命面前，亲情弥足珍贵。

　　最后回到家，派对早已结束。黄毛和悦姑娘留在别墅里吃饭。秋因为下午的事，心情有些低落。黄毛好几次逗她，她都恹恹说不上话。

　　“怎么了？”梁朗照不放心，“下午出去发生了什么事？”

　　秋把事情跟他说了一遍，不禁感叹，“还那么小，妈妈就要没了，爸爸又长年见不到，孤苦伶仃的。”

　　梁朗照知道她把那小姑娘的遭遇联系到了他们小时候，在她看来，毕竟他们以前还有两个人作伴，但这个小姑娘却只剩一个人。有时候梁朗照会觉得秋过于可怜别人，也不想想，这个小姑娘有吃有住，境遇甚至比一般女孩都好上好几倍。

　　“别想了，个人有个人的命运。”他不想秋想着不开心的事，就说，“刚才张子桦走的时候，留了两张首映礼的入场券，你要不要去？”

　　“有这个事，我怎么没收到？”黄毛从后院过来，听到他们的话，趴到沙发背上问。

　　“真的吗？”秋立马坐过去，生怕券被黄毛抢了似的。

　　“快给我看看。”黄毛抢白道。

　　“先给我看看。”秋拉上梁朗照的手。

　　梁朗照好笑地看着他们，“就一个入场券能好奇成这样？”

　　他伸手从茶几底下拿出两张金色的请帖似的券，秋直接宝贝似的抢过去，侧身挡着黄毛，惊喜地说，“凭这个券是能看到安迪吗？”

　　“首映礼，这还不知道，估计就是他新拍的那部新飞传。”黄毛摇头晃脑地非得看秋手里的东西。

　　悦姑娘从大门走进来，似乎是逛了一圈，见他们纠缠，就问：“看什么呢？”

　　“秋有好东西都不给我看了。”黄毛告状地说，

　　梁朗照拨开他，把秋拉到身边，“就是看场电影，今天他人在的时候，你不去主动聊聊，现在就去看个电影就把你高兴成这样。”

　　秋被说中心事，腼腆地不搭腔，只是把券收进衣兜里。

　　“秋喜欢Andy吗？”悦姑娘在另一边坐下。

　　秋谦虚地说：“也还好。”

　　“反正两张票，秋要不我陪你去吧。”黄毛一想这个方法不错。

　　悦姑娘奇怪，“你又不喜欢Andy，这么热衷干嘛？”

　　“他演的电影还是不错的。再说首映礼，这个还真没去过。”

　　“你要去，机会还不多得是。”

　　“不一样啊，秋，一起去吧。”

　　“你没机会。”梁朗照觑着黄毛，“我们要去的，你当什么电灯泡？”

　　“为什么？你又不喜欢看电影。”

　　梁朗照一个眼神过去，不再搭理他。

　　吃过晚饭，黄毛和悦姑娘要开车走，梁朗照去书房处理些事情。黄毛把秋拉到一边，偷偷摸摸地问她：“那个篮球什么时候兑现？”

　　秋爽快地说：“今天吧。”

　　“这么快。”黄毛凭着对梁朗照的了解，他是乔丹的铁杆粉丝，让他割爱那是绝对不可能的。秋答应地这么豪爽，难道早就把篮球偷出来了？

　　“你等等。”

　　秋转身上了二楼书房。听见有人进来，梁朗照头也不抬地继续办公。秋在橱柜里找了一圈，不见东西，疑惑地问他：“那个篮球哪去了？”

　　梁朗照微扬下巴看她，没作声，秋又问了一句。他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说：“你干嘛要把我喜欢的东西送给他？”

　　“你喜欢吗？”秋走到他对面，“平时也没见你多看那个球一眼。”

　　“我很喜欢。不喜欢也不会带到这里来了。”

　　秋研究他的眼神，想从中看出他是不是开玩笑，发现无果之后，为难地说：“这可怎么办，我已经答应黄毛了。”

　　梁朗照叹口气，出了书房去活动室拿了个篮球过来，用笔刷刷刷在篮球上签了草草地英文。“好了。”

　　“能行吗？”秋看不出是什么，一圈一圈地，像是画画。

　　“没问题。”梁朗照有些恶作剧的愉悦，“以后这房子里所有东西都可以送人，就是那个篮球不行，记住了没？”

　　秋点点头，“你那么喜欢那个球？”

　　“心头好。”

　　秋把篮球给黄毛的时候，还有点担心他会不会看出来，结果见他仔细地看了那个签名后，就一脸兴奋得爱不释手，结果把自己的车都抛下，抱着篮球坐悦姑娘的车回家。

　　“真是个单纯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