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塘秋》花小初

33、门槛

　　秋到川菜馆的时候，赵艾颖还没来。她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电视里播放午间新闻，正讲正投联合万岳等三家集团收购天盛的事。

　　梁朗照在天盛落败已成大局后，跟她详细解释了去年的那件事。不是三伯的原因，也不是像赵艾颖所说的文家出的手。事情并不复杂，只是对方下手太狠。秋吃了苦头，梁朗照下了狠心。一个在行业内举足轻重的跨国企业，就如此被颠覆。集团公司牵涉各方势力太多，小事仍是断断续续，但总体算是尘埃落定。

　　秋没想到她那次住院会影响如此深远，虽然事情已经结束，但心里不免还是替梁朗照担心。

　　胡思乱想的时候，赵艾颖从门口进来。

　　“来得好早。”她一身雪纺连衣裙，脸上画了淡淡的妆，简单清丽，竟是少见的小家碧玉。

　　秋笑着说：“这是要去相亲吧。”

　　“来见你穿得简单点还不行啊？”

　　这相比于她以前的穿戴确实简单很多，但仍是精致，别有一番味道。

　　“怎么看都觉得你等会还要去见别人。”

　　赵艾颖含笑不语，岔开话题，问秋喜欢吃哪些菜。

　　川菜最大特点就是辣，秋在家吃得清淡，在外也吃不了太辣。会来这里是因为赵艾颖的强烈推荐。

　　“这里的酸菜鱼一绝，让老板做得微辣一点，保准你吃了还想吃。”她兴致勃勃，无辣不欢。

　　秋明显觉得赵艾颖这次回来开朗许多，先前她多是持重有礼，比较相熟之后也显得亲切，但没现在这样明快。

　　赵艾颖见秋盯着她笑，有些窘迫地顺了下长发，“好啦，等下是去见人，行了吧。”

　　“我没说什么啊。”

　　赵艾颖瞪她，“那你那是什么眼神啊。”

　　秋想了想，“看到美女惊艳的眼神。”自已都笑起来，又说，“你是到了该出嫁的年龄了，城里的姑娘就是结婚晚。”

　　“还说我，你呢？”

　　这时候一大盆酸菜鱼端了上来，浓香溢溢，酸辣扑鼻。

　　“这怎么吃得了？”秋想到刚才她们点了得有三个菜，现在这一个菜就够她们吃两顿的。

　　“开胃的，多吃点。”赵艾颖食指大动，一脸兴奋。

　　“我记得你以前还跟我说要保持身材，切忌暴饮暴食。”

　　“那会我哪知道你饭量那么小啊。想当初我为了保持体形，戒了多少美食。结果你，根本不需要抵抗心里诱惑，天生就是吃得少。唉，羡慕你啊。”

　　秋耸耸肩，表示这天生的也没办法。其实她也不是天生的，只是从小吃得少，长年累月，已经成了习惯，现在再多她也吃不下。

　　“你等会是要约会的人吧？”这意思是，约会要好看，吃多了肚子不突出来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赵艾颖美滋滋地吃了口鱼肉，“约会要提前吃饱，约会时作为淑女，肯定是吃不了什么东西的。”

　　这什么理论？不过这酸菜鱼确实美味，辣是辣了点，但在秋的接受范围之内。只是吃了几口后，嘴巴已经辣得吃不下一点鱼肉。

　　“瞧把你辣的，不过，好吃吧？”

　　秋点点头，连喝了两杯水。

　　“你们已经在一起很久了吗？”

　　赵艾颖一听，脸稍微红了点，“没有。他是我大学同学，后来出国了。上次在一个酒会上碰见，就有了联系。”

　　“哦，青梅竹马。”

　　“这哪是青梅竹马，顶多算后校园恋曲。”说完自己先笑起来，“他是我学长，在同一个社团呆过。大学时我们没怎么说过话，没想到那天他居然认出了我，多少有些意外。老实过，我以前暗恋过他，大学里春心萌动啊。”

　　秋看她一脸怀念，应该也是一段久久没有忘怀的感情，现在能重逢并相恋，自然难得的缘分。

　　“先别说我了，说说你吧。”

　　“我？……我现在身体很好，住在市郊那也很习惯了。”

　　“谁跟你谈这些。”

　　“那你想谈什么？”

　　“感情生活啊。”

　　秋正经地低头吃饭，尽量表现得若无其事。

　　其实要是昨晚的事情没有发生，她会自然地跟赵艾颖说，现在她跟梁朗照在一起了。但就因为发生了那么亲密的事，她现在思维有些混乱，对这种事更是敏感。

　　早上五点不到她就偷偷地起来。梁朗照安静地躺在她床上，被单只稍稍地盖住了胯部，一副刺激眼球的裸男图。秋不敢直视他，即使面对睡着的梁朗照，她裹着床单去浴室都觉得锋芒在背。

　　秋不知道自己是种什么心情，心里乱糟糟地理不出头绪。下楼时，阿容已经起来。她简单地跟阿容说了句出门。就自己慢慢踱到公交站，坐上首班车到了市区。

　　她想，不知道别的新娘子头一次会是什么感觉。是娇羞吧，或者是欣喜。没人教过她，而她也不是新娘子。她不知他们这样好不好，但总归以后是要结婚的，既然许了婚姻，那他们自然是可以这样的。

　　“你也不小了，除了梁朗照，也该考虑自己的事了。”

　　秋胡乱地嗯了一声。

　　“别嗯啊，跟你说正经的。以后梁朗照结了婚，你总不能一辈子都一个人吧。现在还不考虑，女人的大好青春都没了。”

　　赵艾颖是真心替秋着急，虽说梁朗照对秋很好，等秋老了，梁朗照也会出钱照顾她。但一个女人，找一个真心疼自己，跟自己慢慢过日子的人，这辈子才不会太寂寞。

　　正说话，秋的手机响了。

　　“在哪里？”是梁朗照的声音，听着情绪似乎有些不好。

　　“嗯……吃饭。”秋有些犹犹豫豫，语意不详。

　　不知怎么的，听了秋的声音，梁朗照的语气和善了些，“也不叫老刘送你去。在哪里吃饭？等会我去接你。”

　　“还要一会，……我自己回去吧。”

　　那边顿了一下，说：“我发烧了。”

　　“怎么发烧了？”

　　“不知道。让老刘去接你，快点回来。”

　　最后秋还是把地址给了他。她有些担心，也想早点回去看看。

　　赵艾颖看她，秋犹豫了一下，说：“其实，我们在一起了。”

　　来的还是梁朗照。赵艾颖因为有约，提前走了。秋坐在一户四合院的门槛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边上的石子。梁朗照走过来，秋微抬头看他。两人就这对视，静静地不说话。

　　小巷里没什么人，拐角处就是川菜馆。那边的喧闹衬着这边更加静谧。

　　梁朗照突然微勾嘴角，弯腰亲了口她的额头，“是我的安全感给的不够多。”

　　秋疑惑。

　　“做这个没什么，只是情趣。我喜欢跟你亲密，你不喜欢吗？”

　　秋想了想，摇摇头。

　　“你会想和别人这样吗？”

　　立马摇头。

　　“那就说，只有我。”

　　想了想，点点头。

　　“既然这样，那不是迟早的吗？”

　　慢慢地点点头。

　　“那早一点不也是一样。”

　　秋看着他眉目流转，笑意浓浓，终于有点想明白自己为什么觉得心里有些乱。在她看来，这种亲密的事一直都应该是结婚之后才能发生。而她也隐隐觉得梁朗照的心里很大程度上是很随意的，他不看重这种事。

　　但是她看着他亲密的举动，想要开解她的贴心，心里便有了裂口。她总是希望他高兴的，虽然的他的理由牵强，但确实，除了他，她不会喜欢跟其他人再这么亲近。

　　“回去吧？”

　　秋点了点头，却不起身，过了一会问：“你不是说发烧了？”

　　“是啊。”他把秋的手放在额头上，“很烫吧。”

　　“……一点都不烫。”

　　“哦……那就是看见你就不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