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塘秋》花小初

30、学车

　　草长莺飞时节，秋怀念起会所的SPA，但找了一圈也没能找到预约电话。此时，梁朗照

　　正好打电话过来询问她上次医生给开的药有没有好好吃。

　　“你现在是越来越啰嗦了，怎么吃药也来问一声。”

　　“要不是郑妈昨晚告诉我，我能知道你现在吃药都是有一顿没一顿的吗？”

　　梁朗照略带责备地说完，沉吟半响，又说：“既然买了，你就好好吃，按照医生说的，

　　才会有效果。不然像你现在这样，吃了等于没吃，都浪费了。”

　　秋有一个脾气，就是对药挺排斥。她认为病好了，就不需要这药那药的，吃多了不好还

　　浪费钱。

　　“那你以后别买了。”

　　“嗯，不买了，现在好好吃。”

　　一听就很敷衍，秋无可奈何，又想到说：“你知道我以前常去的那家会所的电话吗？我

　　拿过名片的，不知道放哪了。”

　　“等等。”梁朗照似乎在那边处理文件，说了些话，转回来跟她说，“我跟秘书说了，

　　他会让顾问联系你。”

　　“不用这么麻烦，我自己去就行。”

　　“我请她不就是帮你处理这些事？再说，司机请假了，你自己又去不了。”

　　秋一想，还真的，老刘前天说老家儿子病了，要请假回去，当天就走了。最近家里买菜

　　，她们都只能坐公交。

　　梁朗照在那头考虑了会，说：“等周末，我教你开车，突发状况也能应急。”

　　秋说道：“其实买辆电动车，我也能开。”

　　“在这里开电动车，横冲直撞不安全，你想也别想。”

　　最近梁朗照说话越来越霸道，一旦说出的话，都不容置喙。也许工作压力大，回家话都

　　少了。秋觉得自己这种在家闲着的，有必要顺从一点天天辛苦工作的人，很多事情便由

　　着他。

　　周末，梁朗照把车停在小区的主干道上。秋坐进驾驶室，梁朗照开着车门跟她说：“第

　　一步，必须系安全带。”

　　“安全带？”

　　梁朗照低下头给她系上，“就是这个。”接着又补了一句，“以后坐在副驾驶上也必须

　　要系。”

　　秋被个东西绑着，有些不舒服，“这样不方便吧。”

　　梁朗照给她解开，一脸严肃地说：“必须要系，记住了。好了，自己系一下。”

　　秋拉过带子，磕磕碰碰地捯饬了半天，终于学会怎么给它扣上。

　　“好了。”开心地接着摸上方向盘，一副老手的样子。

　　梁朗照又给她解开，矮下身体，指着踏板说：“第二步，左边刹车右边油门。”

　　秋一边点头一边默念“左边刹车右边油门”，然后坚定地看着他说：“记住了。”

　　梁朗照虽然蹲着，但气势十足，“不许玩笑心态。”

　　秋被他看穿，也不恼，笑眯眯地说：“放松点嘛，开车还不简单？”

　　梁朗照本想严肃地警告她，开车这种事可大可小，但见她春末气色难得变好，心里软了

　　一分，“我是不想你最后成为马路杀手。听好了，第三步，发动。”

　　秋似乎是真的有开车天分，在她看来，开这车就跟开她以前的小毛驴一个道理。看清路

　　，温柔点踩，就可以了。她本身也没开快车的习惯，晃晃悠悠绕着小区开了一圈，就开

　　始上手，变得得心应手。

　　“不难嘛。”她一边小吹牛，一边打方向盘，准备开到小区外面去。

　　外面是沿山公路，车非常少，但转弯较多，过一段有段下坡。

　　“带点刹车。”梁朗照让她开得尽量慢，熟悉车感。

　　秋开过下坡，仍是沿着山路走。两边杨树高耸，清风拂面，说不出的心旷神怡。

　　“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开车。”秋不由得说。

　　梁朗照见她得意，不忘叮嘱一句：“以后不能一个人开，直到我说你合格了为止。”

　　“放心放心。”秋心里高兴，有些忘乎所以。

　　一直开到最近的村庄外。小村庄隐蔽在山脚田地之间，周边黄灿灿地开了大片大片油菜

　　花，如同一个静谧的世外桃源。

　　秋按着梁朗照的步骤把车停在路边，高兴地跟他说：“这里的小牛排是一绝，今天赶巧

　　，晚上回去做给你吃。”

　　说着下车往村口走，走了一段又转回来，趴在车窗上，“忘带钱了，你带了吗？”

　　梁朗照摸了口袋，又翻车柜子，两手空空，一个子都没有。

　　秋趴着笑，“奇了怪了，这会倒没钱了。”

　　梁朗照从车里出来说，“算了。”他抬头看看一望无际的油菜花，悠闲地靠着车身，“

　　就当出来郊游。”

　　“不就是花吗，有什么好看。”秋不解地绕过来。

　　“你看，到现在都没点艺术眼光。去了那么多次古物展，怎么都没培养起来。”梁朗照

　　调侃地看她。

　　“我才没那么一套一套的。”秋跳着坐上引擎盖，“只是心里喜欢，看到那些就由衷开

　　心。”

　　“不是告诉过你，喜欢的就拍下来。每次去，还都是看看。上次生活顾问跟我形容你是

　　叶公好龙。我看挺贴切。”

　　“什么啊。”秋不理他。空气里微带着油菜花的香味，春风吹起阵阵花海波浪，纯净的

　　黄和纯净的蓝，天地相间，确实的赏心悦目。

　　两人一时都没再说话，风动心静，有所思，又空空的不用思想。

　　梁朗照侧头看秋微扬的脸，她全身沐浴在一片暖阳之下，宁静而恬适。他受吸引地靠过

　　去，在她还是呆呆的时候，勾起嘴角，吻了上去。

　　这个吻如同这春日的暖阳，温柔而甜腻。秋来不及多想就迅速沦陷，脑袋晕乎乎地发热

　　，神志变得模糊。她无意识地抓住他的衣角，不知时间过了多久。再有意识时，梁朗照

　　贴着她的额头，鼻息之间尽是暧昧。

　　“这次倒是投入了。”梁朗照眯着眼看她，语气调笑。

　　春日的风怎么会这么熏人，吹得人从内到外地泛起粉红色，久久不退。花丛里的蜜蜂嗡

　　嗡扰人，村里小孩的欢笑声清晰入耳。秋像是打开了所有感官，却乱了心境。

　　回去路上，秋一言不发地专心开车，一路还算顺利，就是在家门口的时候，把栅栏撞了

　　个窟窿，秋立马惊醒。

　　两个人下车查看，梁朗照直起身看她，“技术不错，就是心理素质有待加强。”语带取

　　笑地接道，“你这是为了证明我是多有魅力吗？”

　　郑妈等人从屋里跑出来，“发生什么事了？哎呀。”

　　七七八八被安慰了一通，人没事就好，晚上又补了碗压惊汤。

　　秋心里乱，但过得也快，到八点档的时候，已经前尘忘记地跟几个人追看热播剧。

　　吃过晚饭，梁朗照匆匆赶回市区，似乎遇到棘手的事，一连几天都没再回来。秋隐约有些担心，第三天再打电话的时候，还是没人接。

　　秋问自家园丁会不会开车，想让他带自己去市区看看。家里几个人都劝她不会有什么事。秋只好说，实在不行，只能自己开车去。几个人屈服了，秋去了梁朗照的公司。

　　她是第一次来，哪栋大厦还记得，但具体哪层却不知道。她在楼下给黄毛打了电话，黄毛似乎很忙，秋直接说明了来意，说自己已经在楼里面。黄毛这才着急地下来，样子看上去镇定。

　　秋看不出异常，但持续了一天莫名的心慌，此时说话就有些不管不顾，“是不是出事了？”

　　“什么事？”黄毛疑惑。

　　秋这时冷静，说话更加直接，“小朗出事了。”

　　“啊？他会出什么事？”黄毛盯着她问。

　　“你不要瞒我。你不知道你以前跟我说话都不是这样的吗？”

　　黄毛被她看得打鼓，最后败下阵来，期期艾艾地说：“他不让我告诉你。”

　　“好了，你已经说了。走吧。”秋站起来，示意黄毛。

　　他简直被秋牵着鼻子走，不情不愿地做挣扎，“他没事。”接着可怜兮兮地说，“你以前也不是这个表情跟我说话的。”

　　秋被带到医院，见到躺在病床上的梁朗照时，旧时的感觉又直冲百骸，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下来。

　　她退到病房门口，黄毛手忙脚乱地安慰她。梁朗照在里面喊了一声，秋慢慢平复心情后进去。

　　她眼睛红彤彤，鼻子湿湿，梁朗照握住她的手不说话。

　　黄毛看得着急，安慰说：“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被划了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