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塘秋》花小初

26、烟花

　　这是一个奇妙的感觉，让秋做不出快速的反应，只是被动地接受。从昨晚的宣告到现在的亲密，发展得似乎太迅速。

　　秋被堵得呼吸越来越急促，她不得不伸手推了下，没有推动，只得身子后仰，躲开他的亲吻。

　　“不喜欢？”梁朗照声线低沉，充满了魅惑。

　　秋深吸口气，眼睛平视他的肩头。这个场景那么的奇异，让人云里雾里，但也处处平添着温馨与亲密。就是这份温馨让秋无法割舍。

　　她靠在他的肩上，柔柔地说：“那就在一起吧。”

　　回到家后，临近春节，梁朗照又昏天黑地忙碌起来。管家早在他们出去旅游前期就放假回家，生活似乎回到了刚来的那个时候。

　　她早睡早起，做做饭，煲煲汤，没事就晒晒太阳，看看电视，生活过得非常惬意。

　　有天晚上梁朗照回来问她，会不会觉得闷。

　　“不会啊。”确实不会，也许心里有了寄托，一切都变得随意起来。

　　“真的？再过段时间吧，再过段时间就好了。”

　　年三十，梁朗照把她带回了城郊的别墅。这片区域即使到了春节，还是显得空寂无比。

　　别墅里重新招了两个佣人和一个园丁，原先的司机似乎一直住在这里。

　　“有些事情，近期都不要回那边，好吗？”梁朗照认真地看着她说。

　　秋点点头，环视某人显然提前要求装饰的过节氛围，到处铺满了红色的装饰。

　　“你不走了吗？”

　　“晚上回来。”梁朗照亲了下她的脸颊，“做好菜等我，一起守夜。”

　　“好，做你最爱吃的菜。”

　　梁朗照笑，“你知道我最爱吃哪道菜？”

　　“你回来就知道了。”秋笑得自信。

　　以前生活艰难时，他们难得吃上一顿荤菜。有时学校放假，梁朗照会带些小工具，去河里钓鱼。运气好，能钓上一两条毛毛鱼。那么他们接下来那顿饭的伙食就有改善了。梁朗照一直很喜欢吃鱼，可是到了这里，秋发现长期的异地生活，让他的口味改变了不少。他喜欢上了牛肉，特别是小牛排。浓香的口味能让他食欲大开。

　　秋让一个佣人去附近的村庄专门采买小牛排，和另外一个准备晚上的年夜饭。最后一道菜上桌时，接到大洋彼岸的电话。

　　“秋，新年快乐。”电话里的黄毛一派喜气洋洋。

　　“你在那边也过新年？”秋以为黄毛应该只过元旦的，毕竟他把元旦看得那么重要。

　　“当然了。”黄毛高声尖叫，“我家很传统的。还要三跪九叩给压岁钱的。”

　　“是吗。”

　　“刚给Vinson打了电话，听说你们在别墅过。那挺好的，安全最重要。有什么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你离得那么远，给你打有什么用？”

　　两人天南地北地聊到梁朗照进门，等他换了便服，下楼看她，还在聊。他抬了下眉毛，坐到她身边，贴近话筒，听黄毛在那边夸夸其谈，把他家的拜年场面说得天花乱坠。

　　“我们开饭了，你也赶紧做正经事去。”梁朗照说着拿过秋手里的话筒，挂了电话。

　　“还没讲完呢，多不礼貌。”秋有些责怪。

　　梁朗照拉起她，往餐厅走，“再说下去也没完，他能说到明天，那我们都不吃饭了？”

　　住在郊区就是有个好处，能在自家门前放鞭炮。之前让秋大惑不解的是，到了春节城里居然不让放炮。不放炮的春节还是春节吗。只有那噼里啪啦的响声才算是一年辞旧迎新。

　　不过今年好了，梁朗照准备了各式各样的炮仗堆放在院子里。司机老刘点着了一个大炮仗，急急地跑到安全地带。嘭地一声，一朵巨大的礼花在空中绽开。

　　年纪小的女佣阿容吓得哇哇叫，连蹦带跳地躲到别人的身后，一边捂住耳朵，一边兴奋地抬头看绚烂的烟火。

　　另一头园丁也点着了炮仗，一朵连一朵的烟花竞相开放，映红了整个庭院。

　　梁朗照站在秋的身后，仰头欣赏。秋听着一声声震耳的响声，催得人愈加喜庆，激动不已，人全了，家全了，这才是每年团圆的真正意义。

　　“那年过年，老城里第一次在除夕举办烟花庆典，当时那么多人去看，我站在人群里，看着一朵朵那么美的烟花，想你要是也能看到该多好。”秋回头看他，“现在终于实现了。”

　　“以后每年都会看到。将来我会把所有承诺给你的，一件一件都给你最好。”

　　“你从来没承诺过其他的。”秋疑惑地看他。

　　“每一年我都在心里承诺了。”

　　秋抬眼望着刚绽开的一朵巨型礼花，“现在就很好了啊。”

　　梁朗照揽住她的肩，过了一会说：“你做的小牛排很好吃。”

　　“好吃吧，我还是专门跟饭店的师傅请教的。”

　　“哦？”

　　“练了小半年了。”

　　梁朗照呵呵笑起来，“那我得多谢你。”

　　“你现在口味变得越来越重，这可不太好。那会在医院跟护士聊天，她们说吃得太重了，以后容易得什么心血管病。得给你适量调回来。”

　　“嗯。”梁朗照贴着她的头发，说，“但是……”

　　秋等了半天他下面的话，他但是了很久，仍没有继续的意思，就问：“但是什么。”

　　“但是我还是最喜欢莲藕排骨汤。”

　　秋笑起来，“你还真吃不腻。”

　　两人静静地看烟花放了很久。阿容和张姐搬了小凳子坐到院子里看，老刘和园丁时不时地去补下一个炮仗。空气里都是熟悉的烟火的味道，远处几家别墅里，似乎有人开了窗或开了门，出来看他们家的烟花。

　　秋抓住梁朗照的一只手，轻轻地说：“你在外面的那些年，其实是过得很不好吧。”

　　梁朗照没有说话，只是用拇指慢慢摩挲着秋伸不直的手指。

　　不知道为什么，秋有些鼻子发酸，“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呢？我帮不到你，但……你总要跟我说的。”

　　她无法不心疼自己的小朗，这个心疼就如同长在骨头里的情节，如影随形，根深蒂固。

　　慢慢地四周都安静下来，秋回复情绪，回身抱他。阿容开心地细细碎碎地跟其他人说话，几个人搬了凳子回屋。秋害羞地后退，说：“好了，回屋吧。”

　　两个人虽然在温泉那表明了要在一起，但回来之后，生活基本没什么改变。梁朗照没有再做出让人脸红心跳的事情，更何况两人相处的机会也少得可怜。

　　秋不习惯在人前做出亲密的举动。在她从小的生活环境里，即使夫妻之间在人前最亲密的，也就只是言语上的默契。在这一点上，梁朗照了解她的保守。

　　他拉上秋的手，往卧室走，在门口对她说：“你知道男女朋友之间会做什么吗？”

　　秋腾地一下脸上火烧，吞吞吐吐地说：“不用……做什么吧？”

　　梁朗照笑了一声，低下头，“现在是不用做什么，但第一步……”他暧昧地在秋的耳畔吹了口气，“不能跟别的男人聊天聊那么久。”

　　“啊？”秋抬头看他。

　　“知道了吗？”

　　秋一脸莫名其妙。

　　“知道了没有？”

　　秋点头，“可是那是黄毛。”

　　“是他就更加不行。”

　　“这么这样？”

　　“男女朋友之间就是这样。”

　　秋想想以前黄毛跟文琦貌似也相处得不多，只好将信将疑地点点头。

　　梁朗照满意地回了自己的房间，秋看他怎么有种大灰狼的感觉。

　　初一早晨秋早早地起来。老家有个传统，除夕晚上要放关门炮，之后大门紧闭，不能再出去了。初一早上就要放开门炮，算是迎接新的一年进门。

　　秋昨晚交代了家里几个人，等着第一个开门点炮了之后，再出门，又担心他们忘记了，就自己早早起来等。

　　冬天的早晨万籁俱寂。年前下过几场小雪，积雪堆在树边还未化掉。太阳已经从山头升起，透过冬日晴朗的天空，斜射下清冷的白光。

　　秋听见厨房里传出叮叮咚咚细微的响声，想着这样的地方难道还有老鼠。她穿着拖鞋，轻轻地走过去，突然门口窜出个人影。

　　“啊。”

　　两人不约而同地吓了一跳。

　　“阿容？”

　　“秋。”阿容连连拍着胸口，“吓死我了。”

　　“你起这么早？”

　　“是啊。喝咖啡吗？”阿容把手里的咖啡递过去。

　　秋现在不是很讨厌这个口味，反正没什么事，就接了。

　　阿容从厨房里再倒了一杯出来，“我以前都是这个点起，现在到了这个点就醒了。”

　　“你以前是做什么的？我还想说，你怎么过节不回家呢？”

　　“我是孤儿。”阿容说得腼腆，“在哪过节都一样。原先一直在孤儿院帮院长干活。后来我们孤儿院办不下去了，我就只好出来找工作了。第一份工作就是来这里。”

　　秋不免心里难过。之前她还跟梁朗照说过，房子不需要这么多帮佣，她一个人就可以。但现在想，幸亏没跟他们提出来，春节不回家的，肯定是无家可回，能力范围之内，为他们提供一个生活渠道，未尝不可。

　　老刘终于喜气洋洋地点燃了开门炮。梁朗照下楼，给每个人发了一个红包。递到秋手里时，秋惊喜地说：“连我都有。”

　　“嗯。今年要平平安安，健健康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