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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千里迢迢,长恨归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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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宫里比较热闹,往日也不见那么多人在宫里出入,现在因为皇榜而进宫请诊的人越来越多,不得不增派了大批侍卫守着在皇宫各个关卡,进出检查也是更加的严密。
然,今日皇上就下了一道圣旨,不用再招了。
守卫的一群人跪着听公公宣读圣旨时,刚好有一辆马车快速驶过来,从车上下来五人,有男有女。
“钦此!”
拉长的一句尖细的嗓音,传到众人耳中,原来是读完了。
“崔统领,接旨啊……”
林公公有些不耐烦的囔到,跪在最前方的一个高大身躯立马伏低:“臣崔善明领旨谢恩!”
随即站起来,接过林公公手中的圣旨。
其余人也都跟着站起来,迅速往两边分开,各司其职。
此刻,拥在前方排着队进宫的大批大夫被迫停下来,这个侧宫门口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侍卫们奉旨拦截住想要进去的大夫,崔善明站在最前方指挥。
圣旨大家都听见了,既然皇上说不招了,想必皇榜自是揭下了。
堪堪走近的五人,不由加快了步伐。
三男两女,衣着都是上等丝绸质地,举止也是不凡,在人群里还是很突出的。
这些是其次,主要是这个人都仪容不凡,三个男子或俊美,或清秀脱俗,或温尔出众,两女子都是娇俏美丽,灵动可人。
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纷纷看着他们,窃窃私语。
崔善明一抬头就看见了一张似曾相识的脸,脸若银盘,眼似水杏,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他瞬间有些怔楞,迎面走来的女子,浅淡的橙红颜色长袭纱裙纬地,外套玫红锦缎小袄,边角缝制雪白色的绒毛,一条橙红色段带围在腰间,在段带左侧佩带有一个绣的精致的荷包,一头锦缎般的长发用一支红玉珊瑚簪子挽成了坠月簪在发箕下插着一排挂坠琉璃帘,真的是梦里人。
不待他反应,对方先是盈盈一笑,行了一礼:“崔大哥,我是乙烯啊!”
声音不娇不媚,明朗中带了一丝甜腻,一如当初的阳光开朗,笑容温暖。
崔善明满心的感慨,待看清她身后站的人,立马就醒神了。
“下官见过曾上都护!”再微转身冲另一个躬身行礼:“见过齐侍郎!”
“崔善明还是禁军统领?”说话者一身蓝色宽袖光身锦袍,温尔雅致,谦谦有礼。
崔善明点头称是,略一迟疑便问:“不知齐侍郎,什么时候回京了?”
齐亦之笑了笑,还未开口,一旁的俊美男子就轻咳了一声:“我们现在急着进宫,你带路吧!”
纯白单衣,外罩雪白锦袍,修长挺拔的身姿,一举一动都带着丝慵懒与魅惑,声若温玉,温润中平添几缕邪气,眼角狭长,棱角分明,颇具一种阴柔之美。
崔善明心一跳,这个曾邵庭还真是越来越美了,然而,一个男人长成这样,真是让人吃不消。
“咳咳,下官刚接了圣旨,不再招人进宫了……”
“我们进宫,又不是请诊,啰嗦什么!”
曾邵庭眉眼一挑,极是不悦,斥声打断。
崔善明头皮一麻,强撑着问道:“可有皇上诏谕?”
进宫不是谁都能进的,崔善明也是秉公办理。
在曾邵庭发怒前,一直没有说话的瘦小一点的男子蓦然开口:“崔统领,我们得知公主病危,特地从千里之外赶来,如今,事急从宜,且带我们去看看公主,若是皇上日后责怪,我们定是自行承担,绝不累及他人!”
一席话深浅有度,声音不卑不亢,玄色窄袖紧身锦服,身量不高大,却也是挺直着背脊,一张清秀脱俗的脸,带着浅笑,看的人心神跃然。
崔善明心底里是认同的,便一时有些迟疑,看看他们,又想起宫里的那位,咬咬牙就点头了。
转而就吩咐身边的一名侍卫顶替一下,带着他们往宫里走去。
长长的宫巷,围墙高大,几乎看不到边。
三个男子并肩走,两个女子落后一步跟着。
侧头看了一眼走在中间的人,齐亦之长叹一声,便走便摇头:“还是陈书有魅力……哎,一番话说能打动人……想当初……”
“你别想了,不管当初,还是现在,想都别想!”
曾邵庭微带着气恼的话,说的无厘头,听者却个个了然,陈书脸皮薄,一下子就不自在的扯了扯曾邵庭衣袖,轻声骂道:“胡说什么了!”
然而,还未等他再说什么,后者就顺手把他往自己的右侧一带,变成自己在中间,陈书在右侧,齐亦之在左侧。
恰好走在曾邵庭身后的韩乙烯咯咯一笑,“真是老样子……”
另一个女子也微微笑了:“好了,别闹了,我们要快点进宫……”
崔善明听见动静,回头看了一眼,不经意瞥见走在韩乙烯身边的人,一袭浅紫色晕纱留仙裙罩身,对襟边刻丝着芙蓉,胸前彩绣并蒂莲,华贵的罗裙裙摆。将三千绸缎般的青丝挽成一个美人髻,明眸善睐,皓齿呈露,真是个美人。
他脚步一顿,立马又快走了几步,这人,他也记得,齐亦之的亲妹妹齐安儿。
足足走了一盏茶的功夫,才来到西南角的‘寒月轩’
靖安公主,居住在皇宫里最幽静美丽的西南角,那里有一片梨花林,还有一个人工挖掘而成的湖泊,据闻湖水是引自泉山的活水,四季温热。
如此,寒月轩的梨花四季不败,年年花开。
走近这布置雅致精巧的一方天地,几人同时一震。
脑海里出现的皆是当年,那段梨花开尽,风月无双的懵懂而美好的岁月。
在这梨树下,摆着十几张桌几,美酒佳肴,他们曾一起对酒长歌,舞剑对诗,花下对弈,畅谈人生……
依稀昨日景,转眼梦里忆。
物是人非事事休,花开花落年复年。
穿过梨花林,才看见那院子的一角,远远的便看见有些来往匆忙的宫女太监,似乎很是慌张。
韩乙烯第一个惊呼道:“快,一定是安安出事了!”
她越过曾邵庭就开始奔走,脚步很是慌乱。
齐亦之一改之前的温尔优雅,也跟着快步跑起来。
齐安儿有些懵然,直到被齐亦之拉着走,才发现自己因为太过紧张而没有了力气。
同时,曾邵庭也是一把拉过陈书就往前飞掠而去。
崔善明有些惊诧,这些人连轻功都用上了?
不过几个起落就到了院门口,那黑色浓墨书写的行书体字‘寒月轩’真是极为夺目。
进出的宫女太监手里或拿着水盆,或捧着毛巾进出,有些还带着瓦盆装着不知道什么东西,更有端着茶杯,直到其中有人拿着带血的纱布跑出,立马有人抱着沾满血迹的衣衫出来,他们才真正惊慌起来。
五人急切的往内院而去,四周安静的诡异,明明那么多人进出却听不到一丝声响。
根本不用寻找,随着宫女们的跑动的路线,一下子就来到了人流中心。
大批的御医跪在门口,大开着的门内,也跪着不少人,抬眼就能看见在房内走来走去的一袭明黄色龙袍的男人。
还没等他们从见到皇上的刺激中回神,一个哭叫声就响起,这种压抑沉闷的空气里显得格外尖锐刺耳:“姐姐!”
曾邵庭等人同时一惊,心瞬间就提起,几人二话不说就往里冲。
同一刻房内明黄色身影一颤,脚步一转,迅速拨开珠帘,朝内室走去。
迎面扑来的浓重的药味,还有很重的血腥味,全度来自于白色纱帐下的人,那躺着的正在咳血的人。
“安儿,父皇在这呢……安儿……”
宋玄冰凌般的面容第一次露出悲戚与悔恨的神情。
围在床前的洛暖暖,方子罕被他一把推开,连带着靠的最近的笺艾也被挤开了。
床上的人睁着眼睛看着床顶,嘴边还带着血迹,剧烈的喘息慢慢平复下来,胸腔却依旧起伏的厉害。
她白色亵衣沾染了些许血红,点点滴滴,触目惊心,一头乌发凌乱的散开,额头满是冷汗,脸颊苍白中透着异样的红色,那清澈动人的眼眸里只有呆滞与茫然……
宋玄一阵心痛,他最疼爱的女儿变成这样了,却是他亲手造成了。
沉静中一阵急切而沉重的脚步声响起,冲进来的不止是一两个人。
宋安本来一动不动的身体颤动了一下,她的手不停的抖动,从指间蔓延到整个手臂,最后连带着身躯也抑制不住的颤动起来,可是,她就是不转动眼睛,只是死死的盯着头顶,挂着帐顶的是一对火红的同心结。
那是她亲手挂的,是她的精神支柱,换言之,就是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