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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人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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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边关郧阳城,一座普通的宅院里,小池塘里的荷花散发出悠悠的香气,清澈见底的池水中偶尔有几条斑斓的鱼儿从荷叶底下悄悄的游过,岸边的青石被打磨的光滑如镜,草地上摆放着藤制躺椅,躺着一名穿着白衫的男子,长发如墨,从藤椅上垂下来,面庞清澈,眉目分明,唇红如血。他微闭着双眼,双手交叠在腹部。
一名黑衣人悄声无息的从院墙上翻下来,单膝跪在他的面前,低声道:“主子,苏怀瑜去青越山下芙蓉镇接到了苏命安,已经启程回上京了。”
“苏命安。”男子没有睁开眼睛,但见那红唇扯开一个轻微的弧度:“我倒要看他是否能在上京安身立命。”
黑衣人恍若不闻,平静无波的道:“主子有何打算?”
男子笑容不改,却睁开椒目:“不如,先送他一个教训。去吧。”
黑衣人立刻会意,双手一供:“遵命!”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一片树叶缓缓从空中飘下来,男子伸手接在手中,把玩着,嘴角泛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苏命安没想到半路上就遇到她下山来的第一个考验,大哥显然对她期望很高,抱着剑倚在马车上看热闹。苏命安咬牙切齿,她怎么有这么无良的大哥!
但幸好,对方似乎并非非要置他们于死地,所以她应付的并不吃力,不过对方实力不弱,不知道是谁这么闲的慌,不会是爹和大哥设的考验吧?
这么斗下去真不是办法,命安无奈,看准时机使出七分功力,一掌拍出,对方俱被掌力击中,后退了好几丈远。
见此状况,领头作了一个手势,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命安把剑收起来,气势汹汹的冲进马车里,把大哥揪着揍了一顿,边揍边道:“是不是你派的人!?是不是!?有病啊!我很想见到爹你知不知道啊!这很,耽、搁、时、间、的、好、吗!?”
苏怀瑜一面躲一面解释:“不是我啊妹妹,我倒是想啊,我还怕你把我手下打伤了!真的不是我,我哪有那么变态!?”
命安停下来,疑惑道:“那为什么,我们家有这么无聊的仇家吗,逗着玩吗?处处不现杀招,搞得我都不好意思认真打。”
“我们家的仇家千奇百怪遍布天下,我怎么知道啊?”苏怀瑜揉着被命安打疼的肩膀,一脸幽怨。
命安赔笑道:“大哥我错啦,您不是一向脾气古怪吗,我错怪你了,错怪你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大人不计小人过……”
“谁脾气古怪!?苏命安!你不想活啦!?”
“大哥休要动怒,抓紧时间回上京是要紧啊——”
“先收拾了你再说!”
“大哥手下留情啊……”
且说苏命安与苏怀瑜一道回到上京,定国公苏月天已经得到消息在家中等候,兄妹俩风尘仆仆,一路披星戴月,见到须发斑白的苏月天之时命安心中激动,跪在父亲面前,哭道:“女儿少时离家,未曾陪伴父亲身旁,如今父亲年迈,命安应召而归,但不知今后伴父亲左右能有几时?”
苏月天一时感慨,也潸然泪下:“命安你这是在怪我?可是爹没有办法,那时天下混战,时局动荡,你一介女儿之身,又生在苏家,若不是去了青越山拜在长空先生门下,逃离凡世,也不知能长到几岁。你大哥到底是男儿,纵是我苏家报应再多,也由我们一力承担,只望你能平安长大啊。”
命安心下凄然,她虽知苏家使命巨大,仇家甚多,但从来想不通为何父亲能狠心让她离家十多年,如今父亲将原委道来,字字都是对她的爱护,口中只剩呜咽之声,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苏怀瑜见此情景不禁也动容,这一家团聚原是喜事,却是这般情形,连忙劝慰父亲与妹妹,又进了家门,一家人欢欢喜喜的吃了晚饭,方才去睡了。
第二日苏怀瑜一早便与苏月天上朝,秦王病中,仍旧每日上朝,与往日无异。
下朝之后,秦王命苏月天单独留书房内密谈。
秦王病中本应形容憔悴,但为了不让文武百官起疑,长空先生开了一副提气之方,一日三次服下,表面与常人无异。但终日为储君之事烦扰担忧,不免有些疲惫,他身穿着一身青色大袍,气虚如丝的斜躺在榻上。
苏月天垂着脸,站在帘外,只闻几声咳嗽从里面传来,又是公公太监拿痰盒的声音,然后才听见大王虚弱的声音,隔着内帘,不甚清晰,苏月天敛气屏神,终于听得这几句话:“爱卿小儿归家,可喜可贺,孤的时日不多,渊儿却仍在赵国,连归国都无望,何况归家?”
苏月天明白大王这是催促他抓紧时间行动,于是答道:“大王放心,命安从小拜在长空门下,必定将公子渊带回来。”
秦王又咳了两声,道:“原来叫命安,好名字,月天啊,你养的好孩子。”
“谢大王夸赞。”
“长空乃旷世奇才,若不是有他,秦国也不会有今天,奈何因为那件事退隐山林,如今有命安,也算是传下衣钵了。你们二人都是孤最信任的人,尤其是你,月天,这么多年你为秦国鞠躬尽瘁,我能给的,也只有定国公这个虚名。”
苏月天立即跪拜下去,诚恳道:“大王厚爱,臣不敢忘记,苏家从来忠于秦国,世世代代皆如此。”
秦王脸上才出现笑意,问道:“你起来吧,来人,赐座。”待苏月天坐下,又问:“匀冕还没有消息吗?”
“还没有,臣已经尽力追查。”
“算了,他若是有意想躲,你是决意找不到他的。只是秦楼无主,你还是要尽快让下一任秦楼楼主上位。”
苏月天手指似乎抓紧了衣衫,又挣扎两下,才开口道:“大王,根据秦楼规矩,下一任秦楼楼主是我苏家的人。”
“哦?”秦王命人抬起帘子,问道:“果真如此?”
苏月天沉默半刻,答道:“回大王,的确如此。”
“爱卿打算让谁来担任呢?”秦王的声音不急不缓,却自有一股威严之气。
苏月天丝毫不犹豫:“怀瑜行事稳重,尚可担任。”
秦王不答,招手让内侍扶他躺下,又为他盖上锦衾,闭上眼,好一会才道:“爱卿退下罢。”
苏月天起身拜退,还未出得门,便听得大王轻轻的一句:“明日让命安进宫一趟,孤见见。”苏月天又转身恭敬答了个“是”方才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