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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孤独 ...

  •   “吾正是飞蓬,汝为何人?”
      男人的声音如一护记忆里那般冷淡,却不知为何,竟多了一丝寂寥的冷清。

      重楼嘴角微勾,带起一抹傲气的笑来。
      “重楼,你的对手!”

      接下来的事情,几乎不需要一护多想,他就知道会发生什么。

      一个是魔界再无敌手的魔尊,一个是神界心怀武道的绝顶高手。
      他们战斗起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一护就这么坐在阶梯上看着这两人在空中打了起来。
      他们的速度很快,快到一护只能看到一红一白两道光芒不时纠缠分离。

      这就是神魔的力量么?
      一护在心中想着。

      或许是因为身处在梦中,战斗很快便结束了。
      不分高低的结果,让这两个寂寞了多年的男人都感到了满足。

      约定下次再战之后,重楼便离开了这里,而飞蓬,也将神剑归鞘,踏着沉稳的步伐回到了大门。
      一护抬头看他,他浅白的薄唇轻轻抿着,尽管微不可查,但他还是看到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那双如月色般寂寞的眼眸里,带上了浅浅的餍足,使得他冷寂的面容柔和了许多。

      一护忽然觉得,那围绕在男人身边的孤寂,在这一瞬间竟烟消云散了。
      他看到男人在阶梯上坐下,微垂着眼眸,静静的看着右手上的那柄从不离身的佩剑。
      半响后,一阵低沉的笑声从喉咙里传了出来。

      “重楼,我的对手,你也很开心,对吗?”
      男人抬起头再次将目光落在了无穷无尽的云雾之中,然而这次,他的眼睛再也没有了之前死一般的寂寥。
      那双映不出万物的眼眸闪烁着明亮的华光,仿佛在这刹那之间他便拥有了全世界一样。
      空洞的灵魂,终于被填满了。

      男人此时此刻的神情异常的迷人,一护不由得看的痴了。
      他就是这样简单,只是一个对手,一场战斗,就让他露出了好像拥有了世上最美好的东西的满足表情。

      一护忽然间很感谢重楼,感谢他将这个男人从孤独的世界中拉了出来。
      像他这样简单而执着的男人,不应该就这么孤独一生,他应该有自己的好友在身边陪伴。
      而重楼,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忽然间眼前一黑,一护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他发现自己来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花可做床,叶可做地,枝可做路,这是个以巨树生成的世界,美丽不可方物。

      一护站在粗壮的枝干形成的道路上四下张望,立刻便看到了不远处那个熟悉的人影。
      男人安静的躺在枝干上,身后是个树干做容器,盛满了清水的东西。
      他身上并没有穿着那套铠甲,而是穿着一护最为熟悉的青衣劲装,然而那身青衣上却布满了深红的血迹,再看他躺在地上似昏迷不醒的模样,一护便知道他定然是受了伤,只是不知重还是不重。

      一护在看到他身上的血时,便下意识的走过去查看,但当他的手没入了男人的身体时,他才发现他触不到他。
      一护失落的收回手,默默的在男人身旁坐下。

      这时,男人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名紫衣女子,尽管她带着面纱遮挡着脸,但一护还是认出了她。
      她是夕瑶,那个深爱着飞蓬的女子。

      夕瑶在男人身边蹲下身,双手结印给男人施法疗伤。
      男人刷的睁开眼睛,冷冷清清的双眸死死的盯着夕瑶,那眼底里的冰冷吓得夕瑶差点踉跄倒地。
      “你、你醒了!”夕瑶强自镇定,惊喜的说道。
      男人淡漠的收回视线,杵着膝盖坐直了身体,道:“你是谁?”

      夕瑶看着他的脸,莫名觉得脸颊有些热,不由得低下了头,轻声道:“我是掌管神树的女神夕瑶,你呢?”
      男人淡淡道:“镇守神魔之井大门的神将,飞蓬。”
      夕瑶惊讶的抬头道:“你是飞蓬?那个让妖魔闻风丧胆的神界第一神将飞蓬将军。”
      男人略微迟疑了下,轻轻点了点头,道:“多谢你帮我疗伤。”
      他拂袖起身,这便要离开了。

      “等等!”夕瑶脱口喊道。
      男人顿住了脚步,回过头疑惑的看着她道:“还有何事?”
      夕瑶咬了咬唇,道:“你……你以后还会过来吗?”
      男人疑惑道:“为什么要过来?”
      夕瑶深深的吸了口气,道:“以后你如果受伤了,可以来找我,我可以帮你治疗。”
      男人歪头想了下,似乎觉得这样也不错,便在夕瑶期盼的眼神下,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便转身走了。
      夕瑶痴痴的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过了好久之后,才轻轻的,几不可闻的说了句“谢谢。”

      忽而画面一转,一护又出现在了刚才那道大门前方,在那里他看到了重楼和飞蓬的身影,可他们二人却并没有动手切磋,而是彼此拿着酒杯正在……喝酒?
      一护眸光一闪,面色古怪的走了过去,大大咧咧的在这两人中间盘膝坐下开始偷听,啊不是,是正大光明的听。

      “我不喝酒。”青衣劲装的男人垂眸看着酒杯,冷清的眉宇蹙成了个川字。
      重楼躺在他的前方,听到这话后嗤笑出声,“酒是男人的好伙伴,就像剑一样,对男人很重要,而不会喝酒的男人都不是真正的男人,飞蓬,你想当女人么?”
      谁说我想当女人的?飞蓬冷冷的瞪着他,晃了晃手中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烈酒入喉,仿若熊熊火焰,一直从舌尖燃烧到腹中,那灼热的温度和疼痛,令飞蓬直接呛咳出声,纵使是冷心冷清的神族,此时也被这烈酒呛得泪光闪闪,面色绯红。
      一护在旁边看着他被酒呛得狼狈,捂着嘴不断的咳嗽,那张冷清如雪的面容也因此而覆上淡淡的红霞,就好像冰天雪地中盛开的红梅,冰冷中透着如火般的艳丽风情,竟美的惊心动魄。
      不知不觉间,一护竟看的有些痴了。

      片刻过后,咳嗽渐停,飞蓬放下了捂着嘴巴的手,那浅白的薄唇水光潋滟,像是从寒潭中盛开的雪莲上的水珠,泛着诱人的水光,偏偏他眸光澄澈不带邪念,竟带出了诱人犯罪的禁欲之惑。
      一护呆呆的望着他的嘴唇,无知无觉间竟靠了过去,甚至只要微一倾身,便能含住那浅白的薄唇。

      “这就是酒?真难喝。”飞蓬皱起眉头,清澈的眼眸中透出了一丝厌恶。
      一护被他突然的出声吓了一跳,回过神就发现他竟然整张脸都快贴到飞蓬脸上,登时面色绯红,惊恐的瘫倒在地,连滚带爬的爬离飞蓬,捂着嘴巴不敢相信的瞪着前方,羞愤难当。

      他刚刚、他刚刚竟然想吻飞蓬?!
      次噢!都怪这个死飞蓬平时表现的那么暧昧,害的他都不正常了!
      一护双手捂住滚烫的脸颊,心跳的如擂鼓般“砰砰”作响。

      “哼。”重楼斜睨着他,似笑非笑道:“神族五觉敏感,你就这么喝下去,不难喝才怪。”
      他晃了晃手中的酒瓶,翻身跃起盘膝而坐,将降低五觉敏感度的办法口述给了飞蓬。
      飞蓬用他交的办法将味觉灵敏度降低,便又喝了一口酒水,发觉这酒味道香醇,虽然极烈,却也没有先前喝的那般辛辣难忍,到让飞蓬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
      “还不错。”飞蓬眯起眼眸,将手中酒水一饮而尽。

      或许酒这东西,当真是男人的好伙伴,初次品尝烈酒的飞蓬竟爱上了这特殊的味道,接连喝了数杯才意犹未尽的停了下来,道:“无怪乎会有人嗜酒如命,此中滋味,果然醉人。”
      飞蓬朝重楼举了举杯,微眯着眼眸轻笑道:“多谢。”
      重楼一怔,知他所谢为何,便也举杯凌空轻碰,再仰头喝下醇酒。

      一护就这么在旁边安静的看着二人一边喝酒一边聊天。
      飞蓬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但谈起与武道相关的东西,他却能口若悬河、喋喋不休,似乎这个话题总也说不完。
      但无法否认的是,这个男人在谈及自己喜爱的东西时,他眼睛里的光彩却十分动人,有种想要占据他所有心神的冲动,让他的眼里、心里都只有自己而再无其他。

      脑海里突然升起的占有欲让一护吓得怔了怔,注视着眼前面带微笑的飞蓬,他有些狼狈的低下头,望着刚才想要遮住飞蓬双眸的双手,忍不住苦笑道:“我真是魔怔了,竟然会想要占有飞蓬……”

      忽然间,飞蓬冷清的声音骤然消失,一护愣了下,抬起头时发现自己回到了神树之下。
      飞蓬换回了那身铠甲,安静的靠在树干上沉睡着,而夕瑶则跪坐在他的身侧,深情的凝望着他的睡颜。

      “飞蓬……”
      一声饱含情深和哀伤的叹息,夕瑶站了起来,侧坐在飞蓬的头枕着的枝蔓上,伸出手似乎想要轻抚他的脸颊,但最终却因为怕吵醒对方,而只是凌空用手指描摹对方的眉眼、鼻梁和唇角。
      她仔细的描摹着飞蓬的相貌,像是在描摹一副珍贵的画像,那般专注,那般小心翼翼。
      当手指停驻在那浅白的薄唇上时,夕瑶幽幽一叹,“世人都说,薄唇之人最是无情,我本以为这只不过是传言罢了,算不得真,可是飞蓬……为什么我那么喜欢你,你却对我的情意视若无睹呢?”

      透过几乎透明的薄纱,一护看到了夕瑶眼中的哀伤和不甘,心中莫名有些酸涩。
      飞蓬,你真渣!夕瑶那么喜欢你你都视而不见!
      一护怒瞪着飞蓬,却在想起对方对待武道的痴迷时,不由得怔住叹息。
      其实飞蓬也不是那么渣吧,至少、至少他知道自己无法回应夕瑶,所以从来不给她希望。
      只是他的不回应,在别人看来,却是太过无情了些。

      夕瑶蹲坐下来,趁着飞蓬沉睡之际,像凡人夫妻间那般亲密,将头轻轻的放在了他的膝盖上。
      微微眯起的眼眸有些满足,嘴中却有些失神的喃喃道:“你与重楼认识千年,想必离你与他在新仙界决战之时也不远了,可是你却始终没有喜欢上我……也许真的是命中注定,注定我与你有缘无分……”

      夕瑶的心猛地一痛,哽咽着道:“难道真的要让我用神树果实,变一个自己投下界去,让她与转世的你结为连理吗?可是我好不甘心啊飞蓬,为什么你能爱上唐雪见,却不能爱上我呢?”

      唐雪见?那又是谁?为什么说你能爱上唐雪见?难道这个人是飞蓬爱上的人?
      一护皱眉若有所思,忽略了心底里涌上来的不悦。

      “飞蓬,我好喜欢你,你就不能喜欢我吗?哪怕只是一点点,我也心满意足了。”
      夕瑶抬手拭去眼角的泪水,微扬起头去看飞蓬,却瞥见了他手里拿着的从不离身的佩剑,心里不知怎的,竟有些无奈,面上也显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意,“说这么多又有何用,反正这个男人的心里,最重要的始终是剑。”
      她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靠着飞蓬的膝盖沉沉睡去。

      一护看着夕瑶眼中的苦涩,不知为何,竟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
      夕瑶喜欢飞蓬,他知道,夕瑶爱飞蓬至深,甚至不求回报只愿陪在他身边,他也知道,但却没有直观的感觉,只是觉得夕瑶太傻了,像飞蓬那种冷漠无情的家伙,不值得她如此深爱。
      可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再想起飞蓬离开之前所说的话,一护却忽然觉得飞蓬所说的并无道理。
      夕瑶日复一日的守着这棵神树,没有人和她说话甚至没有人来看她,比之飞蓬更为孤独。

      而这样一个孤独的女子,突然间看到了个无论容貌还是气度都十分优秀的男人,不动心是不可能的,况且千万年来夕瑶所见的人也始终只有飞蓬一人,自然也不会出现移情别恋这种事情。
      再加上神族与天同寿的寿命,或许只是轻微的好感,但在孤独的培育之下,也会从幼小的树苗长成参天巨树,深深的扎根在心底,再也切割不开,只因为一旦切割,面临她的将是死亡。
      因孤独而动心,又因孤独而深爱,或许夕瑶她并不是真正的爱着飞蓬,只是千万年来,只有你一个人的执念让她以为自己爱上了飞蓬,爱到哪怕只是卑微的看着对方也心满意足了。
      不过无论到底是真爱还是假爱,夕瑶她这一生,恐怕都无法再离开飞蓬了。

      这般想着,眼前的梦境突然如烟雾般消散开来,而一护心神一晃,竟从梦中清醒了过来。
      一阵异样的触感从身上传来,一护低头看了看方才恍然,原来昨天卍解的修炼太过劳累,竟然不知不觉间在温泉里睡着了,还做了个奇怪的梦,像是从旁观者的角度,围观了飞蓬作为神将时的生活。

      想着想着,一护又想起了昨天那个男人毫不犹豫转身离开的背影,心口募得一痛,眉宇便不自觉的蹙了起来。
      一护冷着脸淡淡的道:“哼,你想走就走,想回就回,都跟我无关!”

      忽略了心底里的想念,一护从水中跳起来,换上衣服开始新一天的修炼。
      现在最重要的不是飞蓬,而是去救露琪亚!
      时间,已经不多了。

      ===

      飞蓬从梦中醒来时,天已经亮了,清晨微冷的日光从头顶洒落下来,让冰冷的肩膀有了些许的暖意。
      做梦的感觉让飞蓬感到很新奇,因为以前的他不是清晰就是修炼,即使因为重伤也都是意识完全消失,从没有像常人那样沉睡甚至做梦。
      或许是因为他的心念太过纯净,他的梦境很简单,不像人那般天马行空毫无逻辑,而只是他曾经的过往回忆,他还作为神界神将时的回忆。

      曾作为神将时,那种深入骨髓的寂寞和孤独,早已成为他如呼吸般密不可分的东西,他很习惯这种孤独,也很喜欢这种安静一人的寂寞,所以他从不在意自己始终只是一个人。
      然而,当他来到人间,当他认识了一护,认识了露琪亚,认识了井上他们时,他才恍然惊觉,原来真正的寂寞不是一个人,而是当你拥有了温暖之后,却又再次变回一个人时感受到的冰冷。
      飞蓬忽然觉得有点冷,即使灵泉泉水再温暖,他也觉得好冷。
      他想,他或许再也离不开一护所带给他的温暖了。

      “哗啦”一声,飞蓬猛地从泉水中站起,随手一挥,地上的衣服便已飞到他身上穿戴整齐。
      深紫色的发尾还带着些许的湿润,但飞蓬已无暇顾及,他运起灵力快速向景府飞去。

      “重楼,我有件事要麻……”烦你。
      剩余的两个字,因面前太过不可思议的场景而吞到了肚子里。
      飞蓬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清澈的眼眸中带着一丝好奇,静静的注视着面前的两个男人。
      “你们……在干嘛?”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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