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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神秘少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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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娜抱着书一个人走在城堡空旷的走廊里,距离宵禁还有半个小时,走廊里偶尔有一两个行色匆匆的学生与梅娜擦肩而过。墙壁上挂着熊熊燃烧的火把,走廊边的盔甲在天花板和地板上投下奇形怪状的阴影。
梅娜心不在焉地走着,脑子里反反复复回旋着弗立维教授最后的话。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不过如果是真的…不,不可能是真的…谁会封印她的魔力呢?她还只是个11岁的小巫师…也许可以问问她的爸爸妈妈…不,他们会大发雷霆的…也许他们知道呢?也许…就是他们?不!不可能!
梅娜浑身打了个激灵,后背冒出了冷汗。她拼命摇摇头,想要把这个念头从自己的脑海中驱逐出去。她一定是疯了,她怎么敢这样想?她的父母知道了该有多伤心?想想吧,他们为她付出了多少心血。
一股浓烈的负罪感攀上了梅娜的心头。
梅娜精神恍惚地拖动着脚步,完全没有意识到她在往哪里走。也许是这几天晚上没有休息好的缘故,她的太阳穴突突地跳动着,一抽一抽地疼得厉害。当她模模糊糊地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发现她迷路了。
她揉了揉疼痛的太阳穴,眯起眼睛打量着周围的布置。这是一条向下倾斜的走廊,粗糙的石壁上插着几只火光微弱的火把。
这应该是一条通向地下的地道。梅娜得出结论。
就在这时,地道里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摩擦声和细微的撞击声,梅娜尖起耳朵仔细地听,发现声音是从墙壁间一道狭窄的夹缝中传来的。
梅娜的脸在地道晦暗的光线里显得有些模糊。她小心地靠近那道夹缝,谨慎地向里望去,黑黢黢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梅娜揉揉眼睛正准备再看,一个身披斗篷的怪物从夹缝中慢慢浮现出来。它的脸隐藏在头巾下,黑斗篷下面摇摇摆摆地滑动着一只腐烂的、发光的手!
周围的温度极速降低,它漂浮着一点一点逼近梅娜。
神魂怪!它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梅娜脑子里的最后一个念头,巨大的悲伤在瞬间击中了她的心脏。
杂乱的哭喊声、吼叫声、指责声、怒骂声…像潮汐一样铺天盖地将梅娜吞没。她伸手紧紧攥住胸口的衣襟,艰难地喘息着,冰冷腐臭的空气挤进她的鼻腔,喉咙火辣辣的疼得厉害。梅娜眼看着神魂怪逐渐靠近,身体越来越软,手里的书“哗啦”一声全落在了地上。
“滑稽滑稽!”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梅娜听到有人拖长了声音懒洋洋地念道。
梅娜在剧烈的颠簸中醒来。她迷迷糊糊地意识到有人抱着她在漆黑的走廊上奔跑。她隐约看见黑暗中他侧脸漂亮的剪影,他的心跳轻而有力,身上散发着松枝清凉的芬芳。
透过高高的拱形窗户,梅娜看到海蓝的天幕上悬挂着一轮亮闪闪的金黄的月亮。月光映亮了那人的面容。
那是个少年,有一头火焰般热烈的红色头发,与这形成对比的是他干净斯文的面孔,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种安静冷淡的气质,好像笼罩着雾气。
像是一幅放久了的褪色的油画。梅娜忽然想到这个比喻。
一种莫名的酸涩的情绪悄悄爬上了梅娜的心头,她觉得有一根银针温柔地扎进了她心脏某个最深最隐秘的角落,带来一种冗长细微的疼痛,让她忍不住想要哭泣。
亮晶晶的一滴眼泪从她眼角滑落,留下一道明亮的泪痕。
少年看着她,神情有些愣怔。翠绿的瞳孔折射出一种鲜艳的光泽。
梅娜的脑海在一瞬间变得空白,变成一片荒芜的原野。她甚至想不起自己是谁。她的手臂仿佛具有了独立的意识,它轻轻地抬起熟稔地抚摸着少年的面容。
梅娜感到自己的声线在震动,她在说话,抽泣着发出了几个短促的音节。但她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黑暗和悲伤再次袭击了她,她昏睡过去,带着无望的眷恋。
梅娜缓缓睁开眼,昏昏沉沉地从床上坐起来,她的书放在一旁的小木桌上,周围摆满了挂着白色幔帐的单人床,。这是…医疗翼?梅娜晃晃头,脑子里像是灌满了浆糊,沉得直往下坠。
“亲爱的…你醒了吗?”有人揭开幔帐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只大大的玻璃杯。
“哦 ,你好,庞弗雷夫人。”梅娜虚弱地点点头。
“喝了它,亲爱的,”和蔼的女巫将玻璃杯递给梅娜,杯子里盛满了香气诱人的热巧克力,“你需要这个。”她顿了顿,看着梅娜大口大口地将热巧克力喝完,才又絮絮叨叨地抱怨道,“要我说他们早就该清理清理学校里那些该死的博格特了!每年都有学生被它们吓晕!”
“博格特?”梅娜迟钝地皱皱眉,想起了那只可怕的摄魂怪,“是它们?”梅娜在书里看到过关于博格特这种生物的特点。
“哦,当然是,”庞弗雷夫人不耐烦地咂咂嘴,“我跟校长说过好多回了!他总是不放在心上!”她说着,充满怜惜地看了梅娜一眼,“哦,塔利安小姐,要不是正好有人路过将你送过来,我简直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梅林,你的身体那么糟糕!”
梅娜猜想庞弗雷夫人已经在她昏迷的时候给她做过全身检查了。她回想起昏迷前那个优美的念咒声,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梅娜心口骤然一疼,少年斯文秀气的面孔毫无预兆地浮现在眼前,火红的头发和翠绿的眼睛,神情微微有些冷淡。
“庞弗雷夫人……送我来的那个人……”梅娜的声音有些不易察觉地发颤。
“哦,”庞弗雷夫人不在意地应道,接过梅娜手里的空玻璃杯,“你是说马尔福先生吗?他已经回寝室了。你知道,亲爱的,现在已经宵禁了。我恐怕你今晚只能住在医疗翼了。”
“什么?”梅娜惊愕地瞪圆了眼睛,说不出话来。
“好好休息,亲爱的。”庞弗雷夫人没有理她,掀开帘子退了出去。
马尔福?德拉科马尔福?怎么会是他?
梅娜困惑地望向窗外,远处的黑湖在月光下闪动着粼粼的波光,在黑夜里格外明亮。梅娜想起那道优美得如同唱诗般的声音,她猛地记起那是属于马尔福的。她之前也听说过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位于地下,说不定正好就在那条地道附近。
这么说,确实是马尔福救了她并把她送到医疗翼?那……
梅娜的头又开始抽痛起来,她心烦意乱地揉了揉太阳穴,觉得就算是没有休息好也不应该这样频繁地头痛。梅林知道,自从黑魔法防御术开始她的头一直在隐隐作痛。
黑魔法防御术?等等……梅娜脑子里灵光一闪,她飞快地掏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扯开衣领,镜子里她雪白的脖颈上有几道红红的印子。虽然已经愈合了,但仍然看得出来它们之前应该是较为严重的抓伤。
一切都说得通了。事实上,她在黑魔法防御术上就被卡布抓伤了,就在它紧贴着她掠过的时候。它的爪子上分泌有毒液,这种毒液带有麻醉和强力愈合的成分,所以她即没有既没有感到疼痛也没发觉伤口。这也是为什么说卡布的毒液除了致幻(会伴随着头痛)之外没有其他危害的原因。而毒液要在进入人体5~8小时后才能发挥效果,使人产生幻觉。
梅娜算算时间,从黑魔法防御术到她被马尔福救下差不多刚好6小时的样子。也就是说,她把马尔福当成了那个神秘的红发少年。
梅娜疲惫地闭上眼睛,心里突然好像空出了白茫茫的一大片,有些失落又有些庆幸。
她不知道她是爱他,恨他,想念他,还是对他怀有愧疚……但无论是哪种,与此相对的感情一定是庞大的浓烈的,一定是现在的她无法承受的。不然她不会在幻觉里见到他。
梅娜记得她当时那种酸涩得连心脏都要浸出泪水来的感觉。她肯定那不是恨。
她无力地瘫倒在床上,拉过松软的被子胡乱地盖住脑袋。一片逼仄闷热的黑暗中,梅娜静静聆听着她安然的呼吸声,不可抑制地想起了那个有着艳丽的绿眼睛的红发少年。他的脸上弥漫着黎明清凉的水气,他像是来自一个遥远神秘的国度。那个国度,梅娜隐隐约约觉得,也许曾在她多年前的某个梦里出现过。
面对摄魂怪时产生的可怕幻听、整晚含义未明的怪诞梦境、突然出现的幻象少年……自从登上霍格沃茨特快列车,这些可疑的事件源源不断地出现在梅娜生活中。开始的时候梅娜一次次地选择忽略,她恐惧藏在这些事情后面的真相会彻底摧毁她现在平静的生活。
她早就敏锐地捕捉到了漂浮在海面的冰凌。她猜到平静的海面下隐藏着巨大的冰山,但她并不想了解它的全貌。谁都知道,海底黑暗、寒冷、暗流汹涌,会让人丧命。没人会去,她也一样。
但神秘少年的出现打破了她刻意营造的和平的假象。她迫切地想要知道他是谁。她被强行拖下了水。她再也不能忽略那种强烈得让她无法拒绝的引诱和召唤。她不得不为此潜入海底,查看冰山的全貌,伴随着致命的危险。
梅娜渐渐睡过去,快要睡着的时候她迷迷糊糊地意识到,她把马尔福当成了红发少年,也就是说…梅林!她摸了马尔福的脸!
即使是沉浸在这样惴惴不安的情绪中,梅娜仍然在瞬间产生了想要马上用消毒药水洗手的不合时宜的念头。
也许马尔福已经用顶级的消毒药水洗了好几百遍脸了。梅林知道,那东西的味道可不好闻。事实上,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其中有一味材料是南非的绿臭虫。哦,梅林保佑可怜的有洁癖的马尔福。
梅娜坏心眼儿地想到,沉重的心情突然就轻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