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第六十五章 ...
-
第六十五章千年寒冰【一】
三道人影齐齐冲向房间中的矗立的大冰块，李世民身后还背着李建成，他不放心，因此李世民是最后打达的，最先达到的月知，她脚尖一点衣衫翻飞的站在最上面。
那千年寒冰高五尺左右，形状十分难看。
李世民走进袅绕的烟雾里，睁大了眼。
那千年寒冰里有个人，绿龙纹的阔袖长衫，衣襟腰带白色带着浅绿的龙纹，这还不算最惊奇的，让李世民睁大了眼的是，这个人长得像极了薛枕言。
鼻子像，眼睛像，脸型也想，若非气质完全不同，这个人和薛枕言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冰中的人闭着眼，乌发雪肤，头上什么装饰也没有，头发被冰冻得僵直，脚上没有穿鞋子，绿龙纹衣摆下露出雪白脚尖，脚的形状很柔和，眉眼间凌厉威严，隐隐的还带着疲倦。
李世民很仔细的观察出现在千年寒冰里的人，有传言当朝很有几个陪着高祖皇帝打天下之后急流勇退的人，与之相对的就是加官进爵的人，最有名的是高祖帐下的第一大将朱篱，在高祖死后立刻发动兵变，失败后消失无踪。
当然前朝加官进爵的人多得是，青史无情，多少盖世英豪也只落得三两笔，他一个乱臣并不可能被人牢记五六十年。
江湖传言，朱篱兵变逼宫，随后遁走幽州逝水，在高祖还没来得及下令大荒通缉时，将逝水一带的驻兵百姓杀得干干净净，血染红了整个逝水，后来逝水之岸成了整个大荒唯一的红色岸线。
那种红，是逝水的百姓和驻兵鲜血染成的，最后一个人倒下之后，逝水掀起滔天巨浪直欲吞天蔽日，在翻涌的巨浪中，朱篱跳了进去，随后一座百丈陵墓缓缓升起，上书“帝女陵”三字，笔力遒劲。
那日，帝女陵破水而出，千年寒冰重现大荒。
也因此，朱篱成了最有名的一个将军，一个找到神迹的将军，才因此名声大噪。
后来又有人说，朱篱是神之一族，助高祖打天下，大功即成天下归心，便通过帝女陵重返天上，因为自那日之后帝女陵再未开启。
李世民从来不偏听，他坚信兼听则明偏信则暗，因此对于传说并不是十分相信。
他心里猜测冰中人也许就是朱篱，朱篱身上的衣衫绣着的是龙纹，说明这个人定然是有心逼宫夺权的，和千年寒冰有关且妄图争权的人除了朱篱还有谁。
朱篱为什么在千年寒冰中？千年寒冰和朱篱又为什么会在流叶山庄？宋延年找千年寒冰又是为何？
李世民心里疑惑丛生，面上却不动声色，暗中观察宋延年和月知的反应。
宋延年的反应很是惊喜，他伸手一寸一寸的抚摸千年寒冰，激动得不可自遏，嘴唇都在抖动。
月知比宋延年反应还大，颤巍巍的似乎下一秒就会倒下，整个人贴在千年寒冰上。
一声尖叫同时从月知和李世民喉中发出，月知疯狂揪扯着头发，头一下一下的撞向千年寒冰，额前一片血肉模糊。
李世民动作比他还难看，整个人倒在地上，全身都不自主的抽搐，喉咙里发出野兽一般的嘶吼，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破开肉砍开骨往前窜。
李建成被他丢在一边，手脚软软摊着，眉头皱得紧紧的，努力抓住李世民的一只手，催动身上的真气安抚癫狂翻滚的人。
李建成筋脉并不通顺，真气根本流通不了，只催动一分，筋脉就痛得像针扎一样，痛楚绵绵不绝，冷汗涔涔。
“世民，世民……世民。”
宋延年听到这样的情景，忍不住笑出声，哈哈，天都帮我。
他很快就摸到了一个凸槽，抖着嗓子着唤：“小言，小言……”
声音激动带着无尽的欣喜，冰块从里裂开，冰中人眉梢动了动，可惜没人注意到，宋延年又加大了音量唤，“小言，快带红衣进来。”
这声喊出来的那一瞬，变故突生，冰中人睁开眼，嘴唇一张一合，丈余的寒冰四分五裂。
在变故突生的时候，李世民和月知都停下了痛苦的翻滚，两个人耳鼻口眼齐齐流出血，面上却宁静了下来，宁静到死寂。
李世民在翻滚中远离了李建成，李建成心急如焚，又站不起来，只能撑着手肘匍匐着爬过去，他喊，“世民”。
李世民没有回应，眼睛睁得大大的，李建成又喊，李世民还是没有回应。
李世民和月知一起陷在梦蛊的记忆里，李世民以为李建成是避而不谈梦蛊的记忆是谁的，现在才明白，不是他避而不谈，而是李建成也不知道，这记忆居然是月知月长老的。
记忆里有三个人，幼年的月知，冰中人，还有一个高大冷厉的青年。
和李世民猜测不一样的是，冰中人不是朱篱而是高祖赭炎，高大冷厉的青年才是朱篱。
这些记忆都在华炎洞里发生，赭炎身上穿的就是冰中的那一身绿龙纹长衫，眉目俊朗，气质华贵高傲，只是脸色极差。
小小的月知静悄悄的趴在洞口看着两人。
朱篱目光沉沉捏着他的肩头说，“陛下，臣定然寻得千年寒冰治陛下之毒。”
赭炎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语气却有些幽幽，“阿篱不用费劲了，一统天下的心愿已经达成了，我这一生足够了，唯一遗憾的是，还没找到哥哥。”
朱篱垂下眼，低声道：“陛下，王爷定然不会怪你的。”
赭炎有些颓废的靠着墙边，疲倦的闭上眼，“我今日来找你，是托付身后之事。”
朱篱衣摆一掀，一番话掷地有声，“陛下，臣不能受此重托。”
赭炎愣了一下，眼帘子却没掀开，淡淡道：“为何？”
朱篱：“臣誓与陛下共生死，当日叩神时曾说，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臣只求同年同月死。”
赭炎又愣了一愣，嘴角微微挑出一朵笑，“那么久远的事情，难为你还记得。”
朱篱垂首不语。
画面又一转，白浪涛涛的逝水，朱篱背着赭炎跳入逝水，岸上幼年的月知哭得一塌糊涂，帝女陵破水而出，朱篱抱着赭辉跪在顶端，墓开，两人消失不见。
帝女陵完全露出之后，朱篱在墓门三跪九叩，身边是冰封的赭炎，那冰正是千年寒冰。
谁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赭炎又为何冰封。
月知在岸边又哭又笑，大喊，“师父，师父……”
一群人带着千年寒冰回到了华炎洞，到华炎洞之后，朱篱将身后的一众将士毒杀沉河，月知惊恐的躲在角落里，浑身颤抖，朱篱手中拿着的是一把血红的扇子，就是月知现在手里拿的那把。
冷冷的目光划过来，朱篱的声音无情又冰冷，“你在这里做什么？”
李世民被那嗜杀的眼神吓了一跳，月知抖着嗓子哆嗦着哭，“师父，我怕。”
朱篱冷冷一哂，“你有什么好怕的，杀人的是我，又不是你。”
三年岁月转眼过，朱篱一直守在华炎洞，洞外凡尘俗世，旧皇薨新皇登基，小小的月知也长成了豆蔻少女。
朱篱每天除了守着冰封的赭炎就是教月知武艺，朱篱武艺十分高强，摘叶化剑，点水击穴。
月知看朱篱的眼神渐渐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
然后，千年寒冰开，已经宣布死讯的高祖赭炎活着重返世间，朱篱冷厉的脸柔和得都能发光，事事亲力亲为将赭炎照顾得无微不至。
月知虽然不满，但是也只是发发小女孩脾气，朱篱一句话就能让她重新红着脸颊开心起来。
所有人都以为日子会这样慢慢过下去，赭炎却不肯，他亲自去找他的哥哥赭凉，然后才知道他的哥哥赭凉死了，死在他的面前。
二十多年前，太古皇室内乱，赭凉把赭炎藏起来，自己被带进天牢，天牢突发传染病，赭凉和一众囚犯被坑埋，等赭炎的父亲重掌权位的时候，赭凉已经被埋了许多时日。
挖开深坑，尸体早就腐烂生蛆，和其他人的尸骨混在一起，分不开谁是谁，赭炎坐在泥土里哭得死去活来，却无济于事。
哭泣从来是最无用的事。
后来，赭炎和父亲一起渐渐掌控了太古皇室，最后，赭炎走上了太古之主的宝座，同时，有人寄来消息，说他的哥哥赭凉并没有死，而是被九黎梁太傅带回九黎城，现在叫做梁凉玉。
赭炎欣喜若狂，派人潜入九黎要带梁凉玉走，却被人从中阻扰。
赭炎继位之后，太古兵强马壮，赭炎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在他看来九黎兵软地饶，一统大荒指日可待，赭炎知道九黎皇室不肯归还梁凉玉后，更是愤怒，挥兵西行势如破竹。
只是谁也没想到，从中作梗的从来不是九黎皇室，而是太古主战派，他们要挑起纷争，要君主一统大荒，梁凉玉成了众矢之的。
梁凉玉死在牡丹镇。
那里赭炎亲自挥兵，梁凉玉死在他的面前，到死还望着他，念着他。
赭炎心如死灰，一病不起，患了心疾日日心痛，朱篱为了他的病四处奔波，皇室探到他的踪迹，千军围剿，朱篱撑着一口气回来。
让月知欣喜的是，朱篱回来第一个是找她，而不是赭炎，可惜朱篱找她是给她下移情蛊。
朱篱身受重伤，自知撑不下去，而赭炎现在这个样子需要人照顾，让别人照顾他十万个不放心，但是现在已经由不得他了，他知道他的徒弟月知对他情根深种，所以对月知种下移情蛊，让月知误以为她喜欢的是赭炎。
朱篱相信，若是月知以为他爱的是赭炎，定然会好好照顾赭炎。
他安心瞑目，吩咐月知将他葬在华炎洞深处，葬在千年寒冰之下。
月知发现自己慢慢喜欢上了赭炎，心里备受折磨，她痛恨自己的水性杨花，师父一死她居然就爱上了气质高华文韬武略的赭炎，却控制不住心里的深情，只能日日买醉逃避现实。
醉后她对赭炎表白，赭炎拒绝，月知却酒壮色胆将赭炎扒光又咬又亲，赭炎羞愤欲死，但是缠绵病榻多日，手脚无力根本挣不开月知，两人赤裸相对一夜。
让李世民唏嘘的是，赭炎居然没硬起来，李世民想，也许赭炎病得真的很重，连小弟弟都没精神了，要不然一个美人光溜溜的在身上又亲又摸的怎么可能没反应。
赭炎在知道朱篱死了之后，更觉得世上再没牵挂，心里只有对赭凉的愧疚，日日折磨着他，又因为月知的酒后非礼，遂不顾月知的哀求，自封寒冰再不愿醒来，发誓，“天地为誓，吾兄不归，吾当永眠。”
月知刚克服心里对师父的障碍，准备好好和赭炎过下去，赭炎却抛下她，只觉身心俱疲，赭炎冰封之后，月知的移情蛊失去了效用，知道真相的月知终于不堪忍受，心智迷失状若疯狂。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