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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微笑 ...

  •   边关

      太监面朝眼前的将士们,恭敬地展开圣旨朗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齐王文景乾英勇善战,指挥有度,即日起加封为征北大将军,统领北境所有兵马。另加封焦广禄、杨晋为卫将军,分领北境东西两路兵马,加封林飞星为中护军,兼越骑校尉,统率南北十二支中郎将。护国公之女上官红英,聪慧明理,巾帼不让须眉,赐婚于齐王文景乾,即日完婚,赏五十坛贡酒随行,待班师回朝之日,再赐宫宴以祝佳姻,钦此。”

      身披铠甲的文景乾单膝跪在地上,身后的数百名将士也一齐跪着听旨,世代从军的忠诚和对皇权的绝对服从,使得他们将头都压得低低的。

      “末将领旨。”文景乾将圣旨高捧过头顶,三呼万岁后才从地上站起来。“公公一路辛苦了,末将已明人备下薄酒,请公公稍做休息。”

      “来人。”文景乾拍了下掌,帐外立刻有兵士进来,立正地请道:“公公请。”

      “大将军客气了,老奴在此预祝大将军旗开得胜。”

      待太监出去之后,文景乾脸上勉强维持的客套也消失了,神情肃穆地握着圣旨进了正后方的大帐。

      看着上官云苍白的脸庞和泛青的眼底,文景乾心中一痛,跪坐在榻边,颔首道:“大将军,这是皇上派人从京城带来的千年人参和灵芝,还有两名御医也一起过来了,请让御医为您诊治,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上官云看着他压抑悲痛的神情,他抬起手按在文景乾的肩上,反倒宽慰他:“我中的是什么毒,自己心里有数,如今毒素已经侵入五脏六腑,药石难医。能在临死前看到由你来撑起这北境边关,看到红英嫁给一个值得托付的好儿郎,我已知足。景乾,我知你心中所忧为何,圣上英明,皇上的旨意便是对你最好的肯定,莫要辜负皇上的信任。”

      上官云强撑着说完,便控制不住地发出一连串的咳嗽,他缓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荣澜贼寇不守信义,拿种不出的种子给我们,导致北境方圆几百里大闹饥荒,今年秋收会是一场硬仗。我的病情在营中除了军医没有第二人知晓,切记万万不可泄露半句。到我死后,也定要谨守此事,不可发布丧事,以免在这关键时刻动摇军心。”

      文景乾红着眼睛听完,没想到上官云与皇兄传达的意思是一样的,不知为何,他心中忽然五味杂陈。在内心里,其实文景乾已经将眼前的上官云当作半个父亲了,趁着上官云又咳嗽之际,他忍不住背过身,用手背擦了下脸,从母妃走后,这是他又一次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这时一个清脆的女声传了进来,原来是上官红英进来了,她激动地几步扑到榻前,面带喜色“爹爹,听说皇上派了宫里最好的御医前来,这下您的病可有救了。”

      上官云肃穆的脸上露出了慈父般的笑意,点头道:“是啊。”丝毫不提身中剧毒之事。

      上官云将上官红英的手放在文景乾手中,强忍着咳嗽,注视着他缓缓道:“景乾,我把女儿交给你了,从今而后你可要好好对她。”

      文景乾郑重地道:“景乾定不负大将军所托。”

      文景乾与上官云目光相对,这是两个男人间的承诺,从今而后无论是北境,还是上官红英,上官云都亲手交给他了。

      营帐内

      自从接下圣旨,文景乾便正式接管了北境的所有军务,他这阵子很忙,已经三天没合眼了。原本每年秋收都会有边境各国来骚扰,文景乾已下令全军整装备战,今年的情况尤为严峻。
      去年荣澜国半路抢了朝廷运送到北境来的粮车,后派使者来致歉,并送来了双倍的黍米种子赔罪。没想到,荣澜国送的黍米无法发芽,导致这一年边关方圆几百里地颗米无收,附近灾民无数。朝廷发放的粮草有限,仅够供给军营中粮草,荣澜国还派人散布谣言,越来越多发生偷盗粮草之事,导致军营动荡。

      除了荣澜国之外,草原上的蒙古部落也趁机发兵数次挑衅,文景乾初掌军权,虽有一腔热血,但面临重重困境,几乎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身心是从未有过的疲惫,他强撑精神,不愿让手下将士瞧出半分,扰乱了军心。就在这时,营帐外有士兵进来禀报:“大将军,蒙古部落的守将发了军帖来。”

      文景乾接过军帖,展开一看,上面写的是未时约战于石墩坡,发约的乃是蒙古守将阿努金。
      这个阿努金文景乾有印象,他曾是蒙古第一勇士,后来被蒙古大汗苏赫巴鲁提为蒙古前锋大将。

      “大将军,不如就让我等带兵前去会会那阿努金。”

      得知是此人约战,上官云麾下的几个老将都不赞成文景乾亲自赴约,听说那个阿努金身高九尺有余,天生神力,野蛮粗暴,十分不好对付。文景乾不但身为主帅,更是王爷千金之躯,若是有所闪失,朝廷怪罪下来,恐怕整个北境军营都担待不起。

      然而文景乾初掌帅印,正是需要树立威信的时候,此番约战他是断然不能够置之不理的,他手一挥道“我意已决,诸位不必再劝。传令,未时列军于石墩坡,王将军,李将军你们随我一起前去。”

      “末将领命。”

      文景乾率领两路骑军先行,于未时抵达石墩坡,他骑在高马背上,身披黑鹰图腾铠甲,手按在长剑之上,神情严峻,其后三千步兵,整齐有序地一字排开,列阵以待,猎猎西风将大大的“文”字旗帜吹得呼呼作响,威风凛凛。

      不消片刻,便见不远处有一长排人马奔腾而来,马蹄声震耳欲聋,放眼望去全是蒙古族的士兵,各个高大彪悍,煞气腾腾,所到之处,尘土飞扬。为首的蒙古人,长着整齐的络腮胡子,穿着金色铠甲,雄姿勃勃,气度雍容,正是蒙古部族二王子腾格尔。他身旁一身长足有九尺的将领,他相貌黝黑粗陋,满脸的胡茬,几处狰狞的伤疤,活像个野兽,坚硬的铠甲都遮掩不住那一身肌肉虬扎。

      腾格尔骑着高耸的汗血宝马,率领两个将士驱马缓步上前,这边文景乾也领着王李两位将军驱马上前来。两队人马相隔二十米处停下,文景乾驱马上前几步,先行自报家门道:“在下征远大将军文景乾,见过二王子。”

      腾格尔审视了他一眼,面露不悦,高声道:“上官云的威名,本王仰慕已久。本王孤陋寡闻,文景乾这个名字,本王从未听过。边境交战这等大事,贵国就不能派个说了算的人来吗?”

      文景乾不畏他的讥讽,举手向天抱拳,不卑不亢道:“承蒙皇上信任,在下已承接了北境军令,北境一切军务,由我做主。”

      腾格尔坦然道:“贵国皇帝天纵英才,当年在我大漠一箭力贯双雕,仅仅率领父汗赐予的一千兵马,便能力战几万巴图大军,于千钧一发之际力挽狂澜,此等少年英雄豪杰,本王与诸将眼见为实,一直敬佩在心。上官云三十年来将这北境守得如同铜墙铁壁,可是他老了,你一介竖子,怎能堪当此大任?看来贵国皇帝的英明,还真是要后继无人了。”

      王将军当下怒的拔剑,文景乾一个眼神制止了他,虽然心中也是熊熊怒火,皇兄的威名岂容人置喙!可是如今他的一举一动,都关系到整个北境的大军,文景乾只能隐忍不发。

      “蒙古与我大文素来相安无事,如今王爷无故犯我边境,烧杀抢掠,我劝王爷还是放弃这种违背道义的行为。”

      “自古胜者王,败者寇,哪有什么信义可言。阿努金,来会会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

      那个野兽般的蒙古人应声上前,王李两将立刻上前阻拦文景乾道:“将军,这蒙古鞑子不可小觑,请容末将等会会他。”

      文景乾挥手让他们下去,腾格尔指名道姓,身为统领北境的主将,若他弃战,岂不是丢了整个北境的脸面,更还有何颜面去见对他委以重任的皇兄。

      阿努金率先发起了攻击,他驾着黑马如迅雷闪电般冲将过来,手持两把通体乌黑的铁锤,那铁锤的尺寸比普通钢锤大了一倍以上,单单手柄就有成人大腿粗细,一眼就能看出极是沉重,可那阿努金却举重若轻。

      文景乾不敢轻敌,他双目紧盯着阿努金来的方向,可是那阿努金的速度实在太快了,文景乾只见一个黑影,犹如泰山压顶之势向自己冲来,他敏锐地感觉到危险来临,立刻拔出长剑要去格挡,却已经来不及了,只听“叮”的一声,震得他双耳嗡嗡作响,接着就是“咣当”一声,他手中的长剑竟断成了两截,一截飞落到地上,一截还在他手里,震得他虎口开裂,鲜血喷涌而出,立刻染红了铠甲的护腕。他整个人被铁锤狠狠震了一个趔趄,座下的骏马四蹄颤抖,竟也被震得晃了一下才站稳。

      “将军!”手下将士见那蒙古人野蛮凶残无比,恨不得立刻冲将上来助阵,可是军令如山,文景乾不让他们动,只急的各个双目龇裂,咬牙切齿。

      只一第回合交锋,文景乾已惊出一身冷汗,他看着手中的断剑,方才若他有半分迟疑,恐怕那一下就足以将自己的脑袋砸碎。文景乾深深吸了口气,果断扔掉了断剑,从马背上抽出一把备用的大刀来,转头就见那阿努金抡着铁锤,边奔边吼,此人声若洪钟,真如那野兽般呼啸,像猎豹扑向了猎物一般,杀气腾腾地飞扑而来。

      有了第一回合的经验,文景乾没有再坐以待毙,而是驾着马避其锋芒,他迂回地左突右冲,艰难地寻找着阿努金的破绽之处,脑中想起皇兄说过的话,任何人都有他的弱点,越是危险就越是要冷静应对。此刻他全凭信念撑着,才没被阿努金的气势全然震慑,冷汗自文景乾的额际不断滚落,他不禁想,若是皇兄在,此刻会如何应对?

      皇宫

      时近子时,锦卉宫寝殿内却仍燃着两根通明的烛火,照耀出一个英挺的身影。岑清儿端着一蛊参茶,徐徐走向案前,她安静地将参茶倒好,文景年端坐着专注地批改奏折,秀眉微蹙,头都没有抬一下。

      这些天来,文景年隔几天就会来锦卉宫,岑清儿从一开始的默默警戒,到后来便只剩下默默习惯了。她不清楚文景年来的原因,但两人一成不变,却又墨守成规的相处模式,倒是让岑清儿也并未觉得抵触。

      没有接到任务的情况下,岑清儿不需做多余的事,以免露出破绽。一如以往,岑清儿做好自己的“份内事”,便静默地转身离开了。可是没想到转身之际,忽然眼前一黑,身体就不受控制地往下倒去。

      文景年忽觉眼前黑影一闪,立刻警觉地抬起头来,竟看到岑清儿正往摇晃地跌下,她下意识地便伸手去接,在她反应过来之时,已是触手的轻软,真的很轻,比她今日里穿的那件披风也重不了多少。

      岑清儿自小不喜与人亲近,除了她的妹妹以外,她几乎都不太跟其他人有过多的交流。从不知何时起,她发现自己对男子有种本能的抗拒,这么多年来,皇帝算是她唯一共处一室,却没有觉得太过抵触的人。

      但这不代表她可以忍受皇帝的碰触,岑清儿只是一时晕眩,片刻便又恢复了光明,在感觉到自己被皇帝抱住的时候,她身子一僵,全身都警戒起来,立刻便要挣脱开来,只是因体力不支,一时才没能挣开。等到积聚了点力气,岑清儿便要推开文景年,却在指尖不经意触及文景年裸露的皮肤时,忽地一顿。

      她察觉到文景年裸露在外的肌肤水嫩平滑,岑清儿略带疑惑的视线不由自主地下移,对上的是一段白皙细嫩的颈项,光滑平顺的没有半点疙瘩,就像……是女儿家一般。

      就像……女儿家一般?

      岑清儿向来无甚波动的眼眸,直直怔了一下,她的表情并没什么变化,可是整个人却僵住了,甚至连之前的反抗动作都顿住了。

      文景年从没有过这般的感觉,怀中抱的仿佛是块温香的软玉,自带凉意,沁人心脾。怀中的人轻轻细细的让人不忍多用一点力,却不是那种娇弱之感,那细细的腰身,即便是此刻不支倒下,仍是挺直的,柔韧的,坚强的感觉。

      岑清儿方才挣扎荡起的发尾轻轻扫过文景年的脖颈,让她觉得痒痒的,下意识地动了下。没想到岑清儿身体突然前倾了下,纤细的手指碰到她的脖子,两个人一时间都怔住了。双目相对,文景年猝不及防地往后缩了下脖子,岑清儿已经收回手,纤细的两指间夹着一小片纸屑,低头似有些尴尬的微微一笑道:“纸,沾到头发上了。”

      文景年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眼中却是震惊。岑清儿从进宫至今已近半年,从未主动与自己说过什么话,比起那些为了利益等原因曲意奉承自己的妃嫔,与岑清儿这种冷淡而疏离的相处模式反而让她感到最为放松。文景年本以为,按照岑清儿这么不冷不热的性格,两人再过半年也不会改变。

      可是,她刚刚仿佛看到岑清儿笑了,文景年从来不知道,原来一直冷淡不笑的人,一旦笑起来会很温柔。

  • 作者有话要说:  防盗章已修改,请放心食用。
    这几天我会修一下文,若看到更新请无视。
    下一次更新在下个月底吧,我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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