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浮动》路小远

7、御宴

　　今日皇宫里一派喜庆，皇上为褒奖宇文将军平乱之功，特在皇宫设御宴。
　　朝中文武大臣对这位年轻的将军亦是有些好奇，不知这位与朝中各方势力都毫无关系却又手握重兵的大将军，将会以何种方式，影响政局走向。
　　林玉璟听着周围的议论声，有些烦闷。他的职责就是护卫皇上的安全，但今夜皇上特许他参加宴会不必守在皇上身边，他到乐得清闲。举起酒杯自饮自酌。忽的感觉有道目光在注视自己，不由警惕起来，一抬眼，见上前方的宇文毅略抬酒杯，对着自己颔首示意。他亦是举起酒杯，做出敬酒的姿势，然后与宇文毅一起，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光看那气度，林玉璟便知道对方不是凡人，能从无名小卒一跃而为赫赫有名的大将军，想必定是文韬武略。不知这素未谋面的大将军，为何会与自己对饮。
　　正想着，御座上的皇上便开了口，声音威严，满室皆静：“宇文爱卿此次北平功不可没，朕要重重的赏赐你！爱卿，你想要什么？”
　　宇文毅离席跪下，低头道：“这是臣分内之事，不敢要皇上赏赐。”
　　皇上佯装生气：“朕说要赏便要赏，君无戏言！皇后，你看要赏些什么给朕的威远大将军好？”低下的大臣们都看得出来，皇上这心情不是一般的好，这宇文大将军，不知会得到什么样的奖赏。
　　坐在皇上身边的皇后雍容华贵，笑道：“皇上这是在耍赖皮吗，自己想不出赏什么给宇文大将军，便来为难臣妾了。不过，臣妾倒是想到要给大将军赏什么了，俗话说，英雄配美人，皇上意下如何？”
　　众大臣都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有些甚至忍不住出声长叹：“哦……”怪不得，今晚这御宴明明没有女眷，这京华公主怎会巴巴的坐在皇后下方，原来，皇上是这个意思啊。众人无限羡慕中，那京华公主年方二八，清丽可人，虽不是绝色，但胜在尊贵，配上个毁了容的宇文毅，那是宇文毅祖上烧了几辈子的高香才换来的好福气啊！
　　京华公主看着宇文毅带着面具反而更显神秘俊朗的面容，不由得低下头去，小脸泛红。本来她是不同意嫁给宇文毅的，再怎么年轻有为，也是一介武夫，不懂得疼惜人，这样的夫君她才不稀罕，为此还与父皇母后大闹了一场。但眼见了真人，她又愿意了。
　　皇上对皇后这个提议很是赞同：“对对对，英雄就应配美人，宇文爱卿也该到了成家立业的时候了吧？”
　　宇文毅仍是低着头，恭谨回答：“回皇上的话，臣是到了该成家的年纪，家中父母亦是盼着臣朝日成家，不过……”
　　皇上笑道：“有何谷苦衷快快说来，朕给你做主！”
　　宇文毅再一叩首：“谢皇上。有所不知，在下曾与林侍郎的千金指腹为婚，本打算功成名就之时能迎娶林家小姐，不曾想因伤毁容，怕林家小姐会因此而嫌弃微臣，故不敢上门提亲。微臣想私心一次，恳请皇上为我们赐婚，让微臣得以抱得美人归。”
　　这一番话如一盆冷水，不仅将皇上皇后浇醒了，更是将低下的众大臣浇醒，这宇文毅莫不是傻了不成？
　　皇上的笑容僵了僵，问道：“林侍郎何在？”
　　林成儒战战兢兢的出列：“臣在。”他本来是想与宇文毅结亲，但前提没有今晚这事，跟皇上抢女婿，光想想他头都大了。
　　皇上沉声问：“林爱卿，可有此事？”
　　林成儒低头回答：“回皇上，确，确有此事。”
　　宇文毅握着酒杯的手不动，想不到他们林家与宇文家还有这般渊源，是了，以前母亲说过有个宇文伯父的儿子与小妹指腹为婚，难道，就是他？
　　宇文毅对皇上又扣了一首：“皇上，臣对林家小姐一往情深，即使林家小姐双腿残疾，我亦非她不娶。”
　　林玉璟的杯子，“啪”的落下来，与木桌敲击，滚到一边，无人注意。他真的，要娶小妹？
　　众人再次恍悟：“哦……”原来宇文将军不是傻子，是个痴情人啊，怪不得！
　　话都说道这份上了，皇上再不答应，可就成了棒打鸳鸯的坏人了，早知如此，就不问宇文毅，直接下旨赐婚定下这个驸马！这下可好了，弄巧成拙。京华公主见事情居然是这般走向，羞愤非常，一把摔了酒杯甩手就走，不顾皇后在身后责备的叫她。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默契的低头喝酒。
　　就这样，宇文毅与林玉瑄的婚事，板上钉钉。
　　林成儒不用抬头也能感觉到皇上不满的眼神正打量着他，让他真是有苦难言。他这两朝元老，举步维艰，他容易吗他！
　　再回座位，宇文毅又向林玉璟举杯示意，林玉璟却转过头不理他，他也没在意，将酒一口引尽。
　　夜晚，街上有些冷清，默言警惕道：“将军，前方有人。”走进一看，发现是林玉璟。
　　林玉璟显然是特意在等宇文毅。他走进宇文毅，淡声道：“将军可否借一步说话？”
　　宇文毅看了默言一眼，默言点头欠身，然后现行离开。林玉璟开门见山：“将军为何要娶家妹？仅仅是因为婚约？”
　　宇文毅眼带笑意：“是。在下对家妹，一往情深。”
　　林玉璟才不信，宇文毅压根就没见过瑄儿。他低喝：“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宇文毅不解：“我说了，我爱慕林小姐，想娶其为妻，并没有别的目的。”
　　林玉璟厉声道：“我不希望自己的妹妹嫁个三妻四妾的人，她不适合复杂的大宅院。将军年少英武，要娶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为何要害小妹！”
　　宇文毅挑眉：“在林兄看来，嫁给在下便是害了她吗？就算你不愿意，圣旨已下，你还想抗旨不成？”
　　“你……”
　　“放心，我定不负她。”
　　林玉璟看着宇文毅先行的背影，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莫名的一悸，摇摇头，有些自嘲的笑笑，只是个相似的背影罢了。
　　不过，他看着他的背影，默默道：若他负了瑄儿，他定不让他好过。
　　回到家，他来到林玉瑄住的院子，青竹正从里间出来，看见林玉璟，行礼问道：“大少爷有事吗？”
　　“没事，你下去吧，我来看看瑄儿。”说话间已经走进里间，来到林玉瑄床前坐下。林玉瑄刚刚睡着，感觉有人就醒了，有些迷糊的看着林玉璟：“哥……”
　　林玉璟摸着她的小脑袋，欲言又止，最后什么都没说，哄着她：“睡吧，没事。”林玉瑄本来还想问他到底怎么了，却抵不过瞌睡，一会儿便睡熟了。
　　第二天，黄公公便来林府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威远大将军战功赫赫，年少有为……”
　　林家上上下下都跪在前厅接旨，除了林成儒和林玉璟，各个都是一片惊异。林玉瑄根本就反应不过来，呆呆的由青竹扶着跪坐在地上，直到黄公公笑眯眯的叫她：“林二小姐，还不快快接旨叩谢隆恩！”这才反应过来。
　　等黄公公离开，整个府里都闹腾起来了，七嘴八舌的议论这事，说二小姐真是个有福之人，身有缺陷还能得此良婿，真不愧是嫡出小姐！这些话传到薛氏耳朵里，让她气得不行，她听到皇上给宇文家与林家赐婚，立马想到瑶瑶的婚事，不曾想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白白为林玉瑄贱丫头做了嫁衣裳！她恨恨的将茶杯摔在地上，感觉仍不解气，用力点着林玉瑶的额头：“都怪你这贱蹄子不争气，看看那个贱丫头，瘸了都比你有本事，哼！”一甩手，再不看林玉瑶一眼走了。
　　林玉瑶闭了闭眼，涩然的弯起嘴角自嘲的笑，她也不想这样，身为姐姐，却在妹妹之后定亲，已经让下人看她笑话了，娘亲不但不安慰她，还这样训斥她。
　　没关系，反正都习惯了。终有一天，她会靠自己的力量，过得很好。
　　林玉瑄不明白，自己与那威远大将军可以说是见都没见过，怎么皇上就忽然给他们赐婚了呢？待林玉璟对她说出原委，她才知道原来还有指腹为婚这回事。可是，她不想嫁，那人，像是深不可测。
　　她扯扯林玉璟的衣袖：“那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林玉璟想了想，发现自己也不能给宇文毅下个定义，他也才见过他两次而已。他摸摸林玉瑄的后脑勺，安慰她的不安：“别怕，若他将来敢不好好待你，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虽说林玉瑄守孝期已满，但是年仅十四，便商定待明年她及开后再出嫁。
　　一时间，随着皇上的赐婚，京城个个都看好林家，林家门槛都要被京城的媒婆们给踩破了，不是给林玉璟前线，就是给林玉瑶搭桥。本来侍郎之职就不小，御前侍卫统领也不低，再加上个大将军女婿，使得达官贵人们与林家结亲的心情更加迫切，名额只有两个，在不下手可就晚了！
　　这一现象持续了一个多月，只因这林大少爷对媒婆们所介绍的京城名媛一个都看不上眼，上至相府千金，下至首富闺秀，统统以“一心为国无意成家”为由拒绝掉，将林成儒气得不行，偏偏是拿他没办法，自从苏式死后，这个儿子是越来越不听他的话了。
　　林玉璟不肯成亲，身为妹妹的林玉瑶就不能逾距先嫁出去，除非她也能得到一旨赐婚，但赐婚哪里是那么容易逃到的，为这薛氏气得不行，却是没有办法。她恨声道：“我定要为瑶瑶找个比那宇文毅更加显贵的夫婿！”林玉瑶听到这话心中一动，也许，这也不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