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玉》踩到喵

5、第五章

　　小院雅致的客房内，慕云君谦小心地托着慕云君辙的身子让他缓缓的躺下。沾湿了布巾温柔地为君辙拭去额角不断冒出的冷汗。
　　看着君辙苍白的小脸，消瘦的身子陷在厚厚的软被中，呼吸粗重的让人听着心疼。慕云君谦咬了咬唇，转身直直的看向易世，“师父，君辙的身体到底怎么样？”
　　易世吃惊于君谦的沉稳冷静，虽是问句却让他感觉到无形的压迫。不禁有点胆怯的退了一小步。
　　见易世没有回答，叶秋延也急道，“易世师父，君辙到底如何？”
　　“哈？”易世一愣，“哦，是这样的……君辙本就先天不足，这病根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要想根治着实不易，但经过后天疗养也还是可以做到与正常人无异的。只是前段时间刚刚经历了大逃亡，估计是这孩子急着复国，情绪起伏太大，这下身体才受不了负荷。小小的风寒就……”
　　“那这样，我先去煎药吧。”叶秋延看了眼躺在床上苍白脆弱的慕云君辙，无奈的叹了口气。这要是让先皇先后看到君辙现在这幅模样，还不知要怎么心疼呢。
　　“阿弥陀佛。”易世微微弯腰，示意叶秋延可以离开。白日里他是人们眼中的世外高人，自然要表现出出家人五蕴皆空慈悲为怀的假象。
　　想到自己刚才下意识的举动，易世不禁觉得可怕，慕云君谦这孩子帝王之气太过强大，现在仅是他的一个眼神就让他人如此，日后还了得。这样想着易世又侧头看了一眼慕云君谦，只见他仍像之前那样紧盯着自己。这……这……自己刚刚有说错什么话吗？
　　君谦就那样一直盯着易世，直到他被看到心虚打算开口询问候，慕云君谦才淡淡的开口，“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好受一点？”
　　“我不想再看到他再这么痛苦。”
　　“这……”易世沉吟，要调养先天不足之症也不是没有办法，更何况浮桦山上珍奇药材应有尽有。只是这所需的月光草，要采摘着实是有点麻烦啊。
　　慕云君谦也不催促，一副乖顺弟子的慕云静静的等着易世的回答。室内顿时一片寂静。
　　而门外的响动并为受到室内压抑气氛的影响，伴随着林间野鸟的鸣叫而来的是蹬蹬的脚步声，只听这声音越来越大……最后……
　　“谦哥哥！谦哥哥你在吗？”小孩熟悉的声音打破了一室的安静。易世突然觉得他这个冒冒失失的小徒弟在关键时刻还是有点用处的，确实，刚刚那个压抑的气氛现在不正是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吗。
　　沐宸的小脑袋一转，就发现了自己的谦哥哥。一个猛扑就趴在了君谦的身上，慕云君谦也不推开他反倒是顺手抱住了那具软软的身子。
　　两个人在一起练剑习武的这段时间，可以说是熟悉了不少。慕云君谦也不像一开始那样排斥沐宸的接近了，甚至在接触之后发现这个孩子确实是可爱的让人不由的放下心中的负担。
　　虽然表面上慕云君谦依旧是冷冷淡淡，但从某些小动作却能看出他对沐宸的不同。
　　就像现在，“沐宸，君辙病了。这段时间我就不和你一起习剑了。”慕云君谦微一抿唇表示了自己的歉意，紧接着便抬头望向易世，“师父。”眼眸中的坚定似乎比刚才更加浓重。
　　“阿弥陀佛，好吧。君谦，为师就告诉你这调养不足之症的办法。”易世坐禅一揖定了定心神。
　　“咦？师父，原来你在啊。”本来还在纠结谦哥哥最近都不会理自己了的沐宸，惊讶的听到了自家师父的声音。
　　呃。小兔崽子，你眼里只有你的谦哥哥，哪还看得到我这个师父啊。稍一顿，易世装作不在意的继续说道，“浮桦山珍惜药材应有尽有，那开于月光之下的月光草便可调节君辙体弱的毛病。等身体调养好了之后，在以火莲为药引入药。虽不能说可完全治愈君辙的不足之症，但也可以好个大概，今后无忧生活是不成问题的。”
　　“好。那我现在就去采摘月光草。”说走就走，慕云君谦将赖在身上的夏沐宸扶正便以无人可阻的坚定向门外走去。
　　乖乖的顺着君谦的动作站定，一见君谦这就要走，沐宸赶忙跑了两小步扯住君谦的袖子，“谦哥哥，我也要一起去。”这几天，和谦哥哥练剑，总是练完之后就找不到他人了。平时哥哥还会和自己玩一小会儿，可是这几天自己都找不到他人了。这样下去怎么可以嘛，今天好不容易逮到他，才不可以让他走呢。
　　见沐宸撅着嘴任性的扯着自己的袖子，君谦不满的甩了甩手，瞬间有点上火，“别任性，我要去采药救君辙。”
　　“不，我要和你一起去。”说什么也不放。夏沐宸就是打算和慕云君谦杠上了。
　　“松手。”慕云君谦冷下脸，口气微带呵斥。
　　“我……”被君谦这么一凶，任性的小家伙反倒有点委屈了。
　　见两人僵持不下，易世插话道，“君谦，你就让沐宸与你同去吧。这月光草在月光下闪有荧光，虽可治病，但在采摘过程中却是剧毒无比。沐宸曾救过一只以月光草为食的雪兔，体内暂时含有月光草的解药。你带上他，也可安全行事。”
　　自家师父都这么说了，慕云君谦哪还有说不的道理。况且，师父这也是为了自己着想。
　　而沐宸听到师父这么说，本来欲哭的小脸顿时雨过天晴。拖着君谦的衣袖就往外蹦跶。谦哥哥就是因为君辙哥哥病了才不理自己，没时间跟自己玩。那自己帮谦哥哥快点去采到月光草，君辙哥哥好了，谦哥哥就又是自己的了。

　　日照西斜，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天边的晚霞，为浮桦山林镀上了一层玫瑰色。
　　斜阳拉长了慕云君谦和夏沐宸的影子，在霞光中相互依偎，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温馨柔软。
　　从沐宸兴奋的拉着慕云君谦离开小院已经近一个时辰了。他们要到达的是浮桦山的顶峰，等待夜晚月光落下时采摘草药。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离山顶也越来越近，而一开始还兴致勃勃的沐宸也已经渐渐的连抬脚的力气都没了。
　　“呜。”夏沐宸哼哼唧唧的。走不动了啦，怎么这么远啊。早知道就不应该那么急着拉谦哥哥出来的，应该先准备一点吃的。呜，好饿……
　　沐宸哼哼的声音传进了君谦的耳畔，再看看沐宸走的东倒西歪随时都要趴下不动的样子。君谦无奈的扬起了嘴角，那是一种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宠溺的微笑。不同于对待君辙时的那种坚决，而是只属于夏沐宸淡淡的温暖。
　　早知道这个小家伙冒冒失失，做事风风火火的。现在这样铁定是又累又饿走不动了。
　　“先休息一下吧。”慕云君谦话才刚说完，沐宸就如蒙大赦般赖坐在一旁的树桩上，小嘴还呼呼直喘气。
　　慕云君谦紧挨着夏沐宸坐下，伸手探至腰后将别在腰间的牛皮水壶取了过来。拧开壶盖贴心的送到沐宸的嘴边。
　　“嗯？”水浸润了沐宸略显干燥的嘴唇，夏沐宸打了个激灵，一股凉爽的感觉从唇边蔓延开来，意识到凑到自己嘴边的水壶，沐宸开心的抱过它，“哇啊，有水。”
　　殷红的小嘴慢饮了几小口壶中的水，然后乖巧的双手捧着水壶送到慕云君谦面前，“谦哥哥，你也喝。”
　　慕云君谦见他如此乖巧，嘴角含着笑意，稳稳的接着沐宸递过来的水壶。
　　“谦哥哥，你好厉害啊。还带了水的。”夏沐宸好看的眼眸中闪着光，掩饰不住对慕云君谦的“崇拜”之情。
　　听他说的单纯可爱，慕云君谦哼笑出声，“这就厉害了？你冒冒失失的。知道会饿，都没带吃的。”略显稚嫩却比同龄人宽大的手掌揉乱了夏沐宸柔顺的黑发。
　　再看着夏沐宸不满的嘟着小嘴，甩着小脑袋顺毛的样子，很可爱。那一瞬间，有什么充满了慕云君谦的心，淡淡的却很满足。只是他仍然不知道那代表了。
　　拍了拍沐宸的背，示意他继续上山，“忍一忍，采完月光草就带你回去吃好吃的。”
　　“嗯。”夏沐宸绽开了笑脸，很好看，像极了盛开在夜里的向日葵，充满了活力，也带给了他希望。

　　月上稍头，浮华山染上了一层如霜月白。已是深秋入冬的天气，夜晚山上的气温低得让人忍不住寒颤。惨白的月光照出黑洞洞的密林，多少让人觉得有点恐怖。
　　月光透过繁茂的枝叶，在颇为陡峭的岩壁上栖息，岩壁上一棵纤细的药草微微透着荧光，在冷风中轻轻颤动。
　　夏沐宸指着那株细草道，“谦哥哥，那个就是月光草。”
　　“嗯。”终于找到了自己需要的草药，慕云君谦的语气中难掩喜悦之情，笑意染上了他沉静的黑眸。然而，他一转身却看到了沐宸用两只手臂紧抱着自己，不停的揉搓着。
　　也是，沐宸虽与自己一同练剑，但却没有内力护体。这个季节，天色又暗了，再磨蹭下去，估计这孩子该病了。
　　“那我们快点去摘吧。”君谦扶着沐宸的双肩，微低下身形，“然后我们就赶紧回去，好吗？”慕云君谦嘴角含笑，平时冷静深邃的面容顿时柔和了几分。
　　咬着细嫩的嘴唇，沐宸心里开心的冒着泡泡。谦哥哥好温柔啊，心里暖暖的，沐宸好喜欢。“嗯，嗯呐。我们快点去摘啊……”
　　岩壁不似断崖般陡峭，但要爬上它去采摘月光草对于现在的君谦和沐宸来说还是稍显困难。
　　好不容易爬上了岩壁，沐宸手脚并用的一寸一寸慢慢接近月光草，君谦在他身后紧跟着，就那样护着他，以免沐宸一个不小心打滑受伤了。
　　沐宸撑着自己的小身子，小脚一蹬伸手抓下了月光草。“哈。”夏沐宸转身晃了晃手中的战利品，纯真干净的笑颜在脸上展开。
　　慕云君谦抬头对上了夏沐宸的笑靥，被风吹得微乱的发丝拂过白玉般细腻的脸庞在纯净的月光下一片温和宁静。多年之后，他才恍然察觉，自己或许就是在那时陷入了夏沐宸的世界，开始了生生世世的纠缠。
　　“快下……”
　　“呀啊……哥哥！”
　　还不等君谦叫下夏沐宸，他就因为刚刚那一个兴奋的转身脚下不甚打滑。慕云君谦被这一声惊叫惊醒，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拉住沐宸。但终究是晚了一步。眼睁睁的看着夏沐宸在自己眼前掉下岩壁
　　“沐宸！”君谦紧拽着岩壁上的藤蔓，身子不断得向下探去，“沐宸！你怎么样了？！”
　　“沐宸！回答我！”
　　然而回答他的，唯有一山的寂静，和满山肆虐的风，仿佛在嘲笑着人类的无力与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