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铎玫瑰几时绽》浆浆酱

3、第 3 章

　　“殿下，殿下。”她听到有人唤她，很轻很温柔的声音唤她。
　　她一点点睁开眼睛。
　　晨光熹微，苍白的脸上琥珀色的眸子正温柔的望着她，一切一切，好像都还在幻象里。
　　“你......醒了？”她问。
　　“嗯。”他望着她笑。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还隔着被子贴在她胸口，脸一羞，忙直起身来。
　　他不自由得伸手，去拉她的腕子。
　　两人皆是一愣。他不松开她，她倒也不动了。
　　他脸色苍白的很，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望着她。
　　沉默了好一会儿。
　　“你怎么......那么傻？”她缓缓才道。
　　他虚弱地朝她微笑，还是温柔的笑。
　　她突然又扑到他怀里，紧拥住他，听那“砰砰”、“砰砰”。
　　他似乎僵硬了一下，继而抚摸她垂到腰间的金发。
　　很轻很轻地抚弄。
　　有人说，通往女人心里的路是连着阴|道的。
　　身体交付之后，心也会不由自主地一点点神不知鬼不觉地偏移。
　　她一直都以为，身体只是身体，心是连着自己的。
　　可是，可是，心不就是身体密不可分的一部分吗？
　　尤其还是女人的第一个男人，不管是什么原因的身体相托，就算连本人也以为是不关的，心终究却是忘却不了的、推辞不掉的。
　　更何况，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是恰森。
　　她不由得抱得紧些，触及伤口，他闷哼了一下。很轻很轻，差一点点就听不见了。
　　“还很腾啊，我......”她像一个做错了事不知道该怎么办手足无措的孩子。
　　“没什么的。”
　　“骗人！”她抬头，对上他的眼睛，脸饶是一红，声音便也小了下去，“你都流了那么多的血——”
　　他仍不说话，还看她，看得她窘的要命。
　　她又慌忙低头。
　　“那个......你这次算立了功，哥哥会——”她只是没话找话，却在说到哥哥时一惊。
　　哥哥。
　　她慢慢放开了恰森，身体直了起来。
　　“殿下——”
　　“我们......还回到以前好不好......就当那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查尔斯一怔。伤口好像不小心被撕裂了一下，妄疼的倒抽了口气。
　　苍白的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笑。
　　“好。”
　　萝心里无法形容的瑟的很，却也说不出是什么来，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最后只得说，“我喂你吃药吧。”
　　“好。”他依旧虚弱地朝她笑。
　　因这在战地，再好的药也不外乎是止伤的消炎药。
　　有一个不晓得叫什么的消炎因为不够了，军医便只好拿着原料自己煎熬提制熔炼成药丸来。
　　再后来伤兵越来越多，脸药丸也来不及炼成，伤病便也将就着梗着脖子直直把那苦涩的融这药的液体喝下去。
　　彼时查尔斯还不过是个骑士统领，也得不到什么特殊待遇，便把药端到自己军帐里来，等着时间长了，药丸也就制出来了，不然就在自己军帐里热热药汤，喝下去。
　　“我去端，你歇好了。”
　　“好......当心别烫了手。”
　　“我又不是6岁的小孩子了，别拿那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压我。”她面上娇笑起来，转身就去端。
　　他倚着垫着枕头床，坐着望她。
　　他的头还昏沉的很，晕眩间，望到的却是她的叠影。第一次见到、每一次见到和真实的声音交叠起来，看不清谁是她了。
　　在那纷繁的叠影之后，是他忧郁的眼睛。
　　他心底苦就像是药罐子里煎熬的苦药似的，慢慢地升腾起来，泛着泡沫，一点一点的，破碎，苦味逐渐弥漫，散开，溢满在整个房间里。
　　心里的苦药却永远没有干涸的一天，不断的，煎着，熬着，愈熬愈侯，愈久愈苦。
　　却只能忍着。
　　如果连苦的药也没了，命还会有吗？
　　注定苦到死了。

　　“来，喝。”她吹了一下，嘟囔着，“这算是冲剂，可我只喝过草莓味的、樱桃味的和橘子味的冲剂——我是说小的时候，还没见过这么苦的，药丸什么时候才运到战地上来呀？”
　　他只是冲她笑，打起精神冲她笑。
　　“啊——”她像在哄小孩吃药，要小孩乖乖张嘴。
　　他就着她的手咽下去，苦到呛了一下，咳嗽起来。
　　伤口也一并被咳嗽震得痛了。
　　她急忙拍他的被。
　　他摇了摇头，“没事。”
　　“我刚刚是不是碰到了你的伤口？”
　　“没事的。”
　　“你骗人......绷带都红了。”
　　“真的没事。”
　　她却要去他颈后的伤口。
　　突然听到“咔哧”一声，帐篷的帘门被拉开了。
　　“玛丽。”无波澜的声音。
　　是哥哥。
　　他的脸在阳光里，赤金色的头发染出一层晕来，却看不清表情。
　　她的身体僵着不动了，从门口看过去，她坐在床沿上，手正缠着查尔斯的脖子，相拥着，暧昧的很。
　　“我一回去就找不着你了，一晚上，原来在这儿。”明明无波无澜，听不出起伏的声音，却冷得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发抖。
　　“哥哥。”她的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
　　“回去让军医看看，你脸色不好。”亨利说。
　　萝一下子松了查尔斯，“好。”
　　她刚下床就被亨利拉了过去，却被外面的阳光晃得依旧看不清他的表情。
　　“查尔斯受了伤，也要休息，多躺会儿，伤要养好，不然我对不住你父亲。”
　　“是。”
　　说着便拉萝出查尔斯的军帐，到门口是又说，“我会先封你为莱尔贵族的，打完了仗，再往上晋封。”
　　“谢陛下。”
　　外面的阳光晃得萝眼睛疼，再往军帐里看，也看不清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