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茶馆》万川

3、噩梦 第二章

　　我很烦躁，相当的烦躁。当鬼这么多年很少有事让我如此觉得麻烦。而且这件事对别人来说是相当的轻而易举的。
　　我走到李洛秋面前，托着腮问她：“洛秋，你的那一句话是什么啊？”
　　她放下手中的茶杯瞥了我一眼，“还没想好。”
　　我感觉到自己额头上的青筋在暴动，“那你让我带什么啊。”
　　她又瞥了我一眼，云淡风轻道：“等你想到方法了，我也就想出来了。而且即使以前满心满意的想要告诉他，现在的我却发现没有什么好说的。我还能对他说什么呢?我是鬼，他是人。阴阳两隔，再说什么也是不会有结果的。”
　　她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即便是这样我还是感觉到了她的悲伤，这是爱到深处无怨尤。我无法理解这种感情，就想这百年来我看不透自己的执念一般。
　　阿秋，这人便是你的执念吧。哪怕碧落黄泉也无法放下。
　　我叹了一口气，道：“讲讲你和他的事吧。可能我会想到一些方法。”
　　她看了我一眼，随即又低下了头，指腹无意识的摩擦着杯壁，袅袅白烟模糊了她的脸，显得尤为不真切。仿佛过了许久，我感到自己的睡意在上浮，即使鬼不需要睡觉。
　　她缓缓地开了口：“我们之间的故事很平常。无非就如其他情侣一般。他对我很好，我很爱他。后来我们之间的感情变质了，他爱上了别人。我死了……”
　　她没有再讲下去，或许已经结束了。但我知道，这一切远远不够，他们之间的事远没有她讲的如此简单。因为从她踏入这里的一刻起，我便知晓了她的曾经。但即使知道这一切我还是要问她，想知道她心里究竟是如何感想，对这一段缘她究竟有多执着。看来，她终归是看不开。
　　他与她的故事要从一个冬天说起……
　　那年的雪很大很大，大得仿佛将这座城市变成雪都一般。李洛秋拖着行李走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她刚刚与家里闹翻了，因为他们要她嫁给一个她不爱的人，一个年龄大出她许多的人，就为了家族的利益。难道她的幸福就如此不值钱吗？
　　李洛秋的母亲是她父亲的原配妻子，但她不得宠，因为她曾经还死了他父亲最爱的一个女人。因为这样李洛秋也成了李家中最不受宠的女儿。在她母亲死后，她父亲便又娶了一个，从此她的存在感在这个家中便越来越小。对他们来说，这个女儿就像是路边人一般可有可无，即使弄坏即使抛弃也无所谓。虎毒还不食子啊……
　　她很想哭，想要发泄她心中积郁已久的怨恨和委屈。于是她便坐在路边将头埋在双膝间，无声的抽泣着。
　　任楠开车路过时，便看到这样一个场景，一个扎马尾辫的女孩抱着膝盖，有一下没一下地抽泣着，马尾辫随着她的动作一甩一甩的，旁边是孤零零倒在一旁的行李。
　　不知出于什么心里，他竟鬼使神差的将车停在路边下了车。他拿起纸巾走向那个女孩，僵硬的说道：“喂别哭了。”
　　听到陌生的声音，李洛秋抬起了头，入眼的是一个有着利落短发的男子，眼角很锋利，因为下雪他的头上还沾有几片雪花。
　　李洛秋呆了呆随即哭得更凶了。因为对方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和冰冷（？）的语气吓到她了。
　　看着女孩哭得更凶，任楠顿时慌了手脚，急忙将纸巾递给她，说道：“你别哭啊，别哭啊，你再哭别人会以为是我弄哭你的。”
　　李洛秋抽抽搭搭地回答道：“你是谁，为什么要管我啊，我心里难受还不让我哭，你们究竟想怎么样！”
　　看着对面女孩红着眼睛，却又一副凶巴巴委屈样，让他顿时起了怜爱之心，温柔地说：“我叫任楠，刚才看你在路边哭，想来帮帮你，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看着男人温柔的神色，李洛秋呆了，结结巴巴道：“我家里被赶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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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睁开第一眼，蓝色的窗帘，灰白的墙纸，黑色衣柜，这不是她家！！
　　李洛秋连忙从床上坐起，薄薄的床单从她身上滑落，白皙的皮肤暴露于空气中，还有拿一些红色印记……
　　她嘴角抽了抽，开始努力回想昨天的事。她碰到一个男人叫任楠什么的，然后他带她去吃饭，他们喝了一点酒，然后，然后……她居然就这样失身了！
　　任楠推开门见到的是这样一个场景，他家床上拱起一个小山包，这个小山包还一抖一抖的。
　　任楠觉得好笑，悄悄的走到她身边，俯身，“小鸵鸟，起床了。”
　　李洛秋听后，“噌”的一下坐了起来，脸色涨红，指着任楠半天说不出一句。
　　任楠看到面前露出的姣好的身躯和昨天晚上自己留下的痕迹，不由得眼眸暗了暗。
　　李洛秋看到男人一直盯着自己，眼睛闪烁着一些不明的光芒，慢慢地低下了头，“啊！你这个禽兽，流氓！”然后连忙过上被子，继续装鸵鸟。
　　任楠笑了笑，“阿秋，我先出去，你换一下衣服……我会负责的。”然后响起的便是关门声。
　　李洛秋悄悄将被子翻开一角，看了看周围，知道那个男人走了，这才放松下来。她低头，拍了拍胸口，刚才心脏跳得好快，好快，仿佛要脱离她的身体一般。
　　她拍了拍脸，暗暗骂道：“真没出息！”但脸上却浮现出一丝幸福的微笑。
　　李洛秋穿好衣服，忐忑地推开门，没看到任楠。她四处走了走，到了厨房，看到桌上热腾腾的小笼包，葱油饼，豆浆……她的肚子很不争气地响了。
　　“饿了就吃吧，这是特意给你买的。”
　　任楠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惊得李洛秋蹦了一下。
　　“哈哈，原来你属兔子啊，蹦蹦哒哒的。”任楠笑得弯下了腰。
　　李洛秋没好气得白了他一眼，直接拉开椅子坐下，随手拿了一个小笼包就着豆浆，津津有味地吃着。
　　任楠看到她坐下后就坐到她的对面，托着腮，静静地看着她。这种感觉很不可思议。这是任楠从未体味过的，甜甜的，又暖暖的，好像全身的毛孔都舒张开似的舒服。
　　李洛秋抬眼，就看到男人以一种能腻死人的眼神看着她，她抖了一下，说：“你干什么啊?”
　　“呐，阿秋你是不是没地方去啊。”
　　“怎么，你要养我？”李洛秋反问道。
　　“我说过要对你负责的……你要不要来我公司上班？”男人的神色很认真。
　　李洛秋觉得自己的脸烫烫的，心脏又开始跳动，“你…你说真的？”
　　“嗯，阿秋来吧，我想能每天看到你。”
　　唔，又是这种话，他是不是很擅长说这种甜言蜜语啊，她快受不了了！
　　李洛秋深吸一口气，僵硬地说道：“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也只好不推辞了。”
　　任楠笑了，他觉得很不可思议，自己有一天会对一个陌生的女孩这么在乎，尽管他连她的底细都不知道，也许这就是命吧，冥冥之中有一条红线牵引着他们，使他们遇到彼此。

　　李洛秋来到任楠公司惊得张开了嘴巴，他……他……的公司居然是皊峰企业。在S市有两家公司家喻户晓，一个是李氏，另一个就是皊峰。
　　他姓任，那他就是皊峰董事长的儿子，任家少爷，李家死对头的儿子……
　　任楠转过头看到她，一脸难以置信，笑道：“吃惊吗，要不要以身相许？”
　　李洛秋无奈地笑了笑，心想应该没关系吧。
　　就这样她在任楠身边呆了一个月。这一个月的幸福是她前半辈子都比不上的。而且她也认识了一个好姐妹叫江佳，她也是皊峰公司的职员。
　　但在她以为幸福可以一直持续下去时，她家的人找到了她，让她从皊峰那儿窃取公司机密，如果她不这样做，皊峰公司就会立刻因破产而死，而任楠会知道她的一切。
　　她没办法选择，她知道皊峰最近财政很不景气，任楠每次回来时都是一脸烦躁。
　　对不起，请原谅我，如此自私的我。
　　那天公司的人很稀少，她作为任楠秘书理所当然地进入他的办公室。然后她拿出U盘插入电脑准备拷贝，她的手心都是汗，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公司的人渐渐回来了。
　　在门被打开之际，她拔出U盘，连忙站了起来。
　　任楠推门进去看到她，问：“你怎么了？”
　　“没，没事。我东西落在这了。”说完她擦过他的身边跑走了。
　　任楠一脸疑惑，盯着她跑走的背影。
　　这几天公司人心惶惶，因为公司的新产品被李氏提前发售了。
　　任楠的心情很糟糕，连带几天都没好脸色。
　　但李家人并没有就此收手，李洛秋必须得再备份的详细一点。
　　李洛秋拿着手上的U盘，突然感到很不安。
　　她坐在电脑前，正准备开始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任楠一脸冰冷得看着她。
　　她没有了反应，手上的U盘从手中滑落，“啪”的一声，十分刺耳。
　　“为什么会是你！”
　　李洛秋摇了摇头，不是的，任楠不是的，她张了张口，发现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
　　“任楠，她是李家的女儿，一开始便是受了李家的指使来接近你的。”任楠的身后冒出一个女声，她熟悉的女声，江佳！
　　李洛秋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江佳看她这模样，冷笑了一声，“你真不要脸！”
　　是的，她不要脸，为了自己的爱情出卖了家人爱人。任楠你知道吗？那个产品我没有完整得给他们，他们拿到的是一个废品，李家所出来的产品是不过关的，你知不知道啊……你信不信我？
　　她看着任楠，企图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一丝信任，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有无尽的冷漠黑暗。
　　“李洛秋，你走吧，我们之间的情谊断了。听说你还有个未婚夫是吧，呵，那你未婚夫还真可怜，娶了你这么一个女人。”
　　狠厉的话语像一团火，灼烧着她的皮肤，她的全身，她的心。任楠，你爱我吗？
　　李洛秋回到了李家，他们把她锁在一个房间里，每天只给她送食物水，直到她结婚。但她不在乎这些，因为外面已经没有任何人牵挂她了，而她也不想再牵挂任何人了，是吗？
　　任楠，我不爱你了，对不对？
　　她哭了，哪怕之前听了任何难听讽刺的话，她没有哭；哪怕被任楠赶出去，她没有哭。
　　但现在她哭了，因为她发现自己还爱着他，爱着那个已经对她死心的男人。
　　她要见他，她必须得去见他，她还有话没有对他说。
　　她去请求她的父亲，她跪在他面前，求他让她再见任楠一次，这次之后她会乖乖的嫁给那个人的。
　　他同意了。
　　李洛秋出来后，打电话给任楠，“阿楠，是我。”
　　“是你？你有什么事，还有李小姐，我们之间没有这么熟，请不要这样叫我。”
　　冰冷的语气。她连叫她的权利都失去了……
　　“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有什么话电话里说吧。”
　　“不，必须当面说，拜托你，求你了。”她快哭出来了。
　　“好……”
　　他们在一家咖啡厅里见面。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帅气。李洛秋贪婪地看着面前她朝思暮想的男人。
　　“李小姐，你有什么事？”
　　“我想见你。”
　　任楠皱了皱眉，当他正要开口时，一阵铃声打断了他，“喂，阿佳，嗯，公司有事，我等会就去，你等一下。”
　　他挂了电话，看着李洛秋。
　　李洛秋听到电话后脸色突然变得煞白，颤颤巍巍道：“阿佳，是江佳吗……你们在交往？”
　　“嗯，李小姐，就是这样，我女朋友还在等我，你要是没事我得走了。”任楠的眼睛看向窗外从未停留在她的身上。
　　“任楠，你爱我吗？”
　　任楠听后皱眉。
　　看他一脸烦恼，李洛秋笑了笑，说：“我没车，你送我一趟吧。”
　　任楠点了点头，拿起衣服去买单了。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橙黄色的灯光照在他身上，显得梦幻和如此的遥远。她渐渐的看不清他的身影了……
　　坐在车上，车里一片寂静，她静静地看着身旁的他，一如曾经他看她一般，她想就这样让时间暂停。拜托你多停一秒吧，让我再看看他。
　　突然刺目的灯光和刺耳的鸣笛声打断了，一辆大卡车朝他们笔直撞来。车与车相碰的那一瞬间，李洛秋扑到在任楠面前。之后一切的声响都不见了，她轻轻地对他说：“任楠，对不起……”
　　不！
　　任楠眼前一黑昏了过去，他的耳边充斥着吵闹声，脚步声还有救护车的声音，他觉得很累，他不想醒来……

作者有话说

　　最近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