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菊花我来守护》芦一荻二

3、第 3 章

　　中年美妇袅袅婷婷地朝卫大侠走来，一双美目在卫大侠脸上仔细端详，最后视线落在卫大侠腰间的玉佩上。
　　“你可是，鞠儿！？”美妇的声音十分激动。
　　刹那间卫大侠心中浮出一个狗血的念头……
　　“鞠儿，我是你娘啊！”
　　我了个大擦！卫大侠强忍着不爆粗口，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
　　周围的人也是一脸见鬼的震惊表情。
　　“你爹他……还好么？”美妇泪眼盈盈地望着他，真是我见犹怜！
　　“我爹好不好，你不会自己打听，何必来问我！”不提就算了，一提起来这些年孤儿寡父的心酸经历一齐涌上心头，卫大侠愤怒不已。
　　“我知道当年是我做得不对，辜负了你爹，你恨我，是应该的。”美妇盈盈泣下，“可我好歹，是你的亲娘。我从未听过你喊一声’娘亲’。鞠儿，你能不能喊我一声娘？就一声，算娘求你……”
　　“我没有娘！！！”卫大侠闭上眼睛，两行清泪流下，“你不是要成亲了么？怎么不请我喝杯喜酒？”
　　“鞠儿……”美妇哀求地望着他，“别这样……”
　　卫大侠抓起一坛酒，徒手破开封纸，仰头咕咚咕咚饮罢，把酒坛一摔，头也不会地离去，真是特别有范！
　　身后传来美妇的哭泣声。有的山贼想拦住他，却被他的眼神吓住，动也不敢动弹。
　　一人跌跌撞撞地走在僻静的山路上，卫大侠心里五味杂陈。他踌躇满志地上山，却从未料想过是这种结局。
　　去抢新娘，结果发现新娘是自己的亲娘……哈哈哈哈，真是讽刺！
　　卫大侠苦笑，一个站立不稳，跌了下去，瘫倒在地上，却不想爬起来。无数伤口隐隐作痛，却比不上心痛，头痛得像要爆炸，晕眩一阵接一阵地袭来。
　　黑暗降临前，眼前似乎跑过来一只白色的影子……
　　“小五……”卫大侠喃喃道，失去了意识。
　　＊＊＊
　　不对劲！周围的一切都不对劲！
　　乳白的浓雾盖住了周围的一切，明明什么也看不见，却给人莫名的熟悉感。地很软，一脚踩下去像是要陷进去一样。卫大侠低头……
　　雪！是雪！这是……天山？
　　前面突然突然闪过一个身影！
　　卫大侠努力辨别，那个白色的人影在雾中若隐若现，身形窈窕，是那个美人！
　　美人的身影就要消失在浓雾中，卫大侠心下大急，不由出身唤道：“姑娘留步——！”
　　美人的脚步却立刻加快，卫大侠连忙施展轻功追了上去，就在即将追上的那一刻，美人缓缓地转过身，卫大侠的心脏不争气地跳得像擂鼓一样！
　　……！！！
　　尖嘴长须毛茸茸的狐狸脸！！！
　　尼玛！卫大侠喘息着惊醒，一身冷汗。
　　我擦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做这种不科学的东西！简直是对美人的亵渎！
　　自己不是从黑木堡出来以后失血过多昏过去了吗？卫大侠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处在一间简陋的木屋中，应该是山下猎户上山打猎时的临时居所，自己身上的伤也被包扎过了，都细细涂了绿色的止血草……止血草？！卫大侠脑海中一瞬间有什么闪过，只是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
　　混迹江湖多年的警觉时卫大侠条件反射地握紧了挽花剑，下一秒，却呆立当场。
　　白披氅，披散下来的黑发……这心跳彭彭彭彭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魂牵梦绕的身影就在眼前，一向口才极好卫大侠却找不出话来。
　　“公子？公子你还有哪里不适吗？”眼前清丽脱俗的美人担忧地望着他，声音柔柔地，十分销魂。
　　那个背影太过清丽脱俗，以至于他的期望太高，现在看到正面，虽然小小的失望了下，但是美人的正脸真的极美，再加上全身未经雕琢的质朴气息，就像一朵盛开在高岭之上纯洁无暇的白莲花！给人耳目一新之感！完全可以给个满分！再加上能为一个素为谋面的背影单挑黑木堡八千山贼，之前的感觉自然不是假的，卫大侠打从娘胎里出来，第一次起了摘花的心思。
　　美人当前，卫大侠靠着混迹花丛多年的机敏成功回神，立刻风度翩翩彬彬有礼地露出颠倒众生的英俊笑容一枚，半是真心半是试探地问：“对不住，只因姑娘长得太像一个人，卫某这才一时失神，真是失礼了。在下卫鞠，敢问姑娘芳名？”
　　即使在山间荒野，卫大侠的招牌一笑依旧是魅力无敌。美人立刻羞涩得不敢直视，轻咬贝齿，端地是风情万种。
　　“我叫冷落雪。”
　　“好名字！清冷高洁，雪白无暇，与姑娘的气质真是相得益彰！”卫大侠立刻感叹，溢美之词如行云流水般喷涌而出，偏偏丝毫不显刻意。
　　论起花言巧语，卫大侠可是个中高手，他若论第二，没人敢称第一。这拍马屁也得讲技巧，夸美人好看是没错，但人家从小到大肯定不知道听了多少次，无论你夸上再多遍，也只是锦上添花而已，难以给美人留下深刻印象。要想哄美人开心，得从细节入手，比如“姑娘你这簪花真是衬你的气质”啦，“姑娘你穿着这石榴色的罗裙真是清丽脱俗”啦……既从侧面夸赞了美人，又显得你细心而且品味不俗。当然，说什么很重要，怎么说更重要。不能表现得太刻意，给人故意讨好地感觉；又不能表现得满不在乎，这样只会适得其反；要想表现得恰到好处，难度极大，需有两分随性，五分真诚，两分赞叹，一分爱慕……只是这对个人素质要求非常之高，有些人一辈子也学不会，有些人嘛，打娘胎里就带着了，比如咱们卫大侠。
　　果然，美人听完，脸上立刻飞起两朵红云，一副清纯诱人的女儿情态。
　　卫大侠看在眼中，心下一动。
　　“恕卫某冒昧，在下是否之前在哪里见过姑娘？”
　　“大侠曾从歹人手中救过落雪两次，落雪却未来得及向恩公道谢，是落雪的不是。”美人盈盈地朝他福了福身子，“多谢恩公救命之恩。”
　　卫大侠连忙回礼：“姑娘何须多礼，这本是我该做的。只是，不知姑娘怎么会孤身一人出现在荒郊野外？”
　　“我与爹爹住在山中，只是前些日子，爹爹下山采买，却一直没有回来，我担心爹爹，想去寻找，却遇上……”美人泫然欲泣，让人忍不住想搂在怀里悉心安慰！
　　看到美人垂泪，卫大侠简直心如刀绞！他立刻体贴地替美人拭泪，温柔安慰：“既然如此，不知姑娘是否愿意随我下山？卫某愿意替姑娘寻找令尊下落。”
　　美人看起来十分动心，却犹豫道：“只是爹爹从不让我下山，若是爹爹知道，定会责怪……”
　　卫大侠立即正色：“姑娘出于拳拳孝心下山寻父，令尊必定不会责怪。况且有我在，定会护姑娘周全！”
　　美人于是点点头，卫大侠立刻美得一比那啥：美人肯下山就啥都好办啦，朝夕相处，小手一拉小嘴一亲，凭他卫大少的魅力，还不是手到擒来！
　　卫大侠美归美，还是没忘了正事：“还未答谢姑娘的救命之恩，敢问落雪姑娘如何会救了在下？”
　　他昏倒前明明看到的是小五啊！
　　“当时我一人在屋里，听得外面有挠门声，恐怕林子里的畜生毁坏了药圃，就出门查看，发现门外有狐狸的脚印，一直延伸山上。我跟了去，就发现了公子。幸好发现得早，山上严寒，呆得就了恐怕会有性命之虞呢！”美人一脸后怕。
　　卫大侠一时不知该作何言语，心里感慨万千：小五啊小五，我又欠你一命！
　　美人第一次入世，心情自然十分激动，这也想捎着，那也想带着，有不少细软要收拾。卫大侠就趁美人收拾东西的时候，一个人摸到了碰见小五的那个山洞。
　　山洞跟上次离去时相比并没有什么变化，卫大侠也不知道自己来这该做些什么，只好坐在洞口发呆。
　　洞外几棵树零零散散地立着，雪地上遍布杂乱无章的痕迹。卫大侠干坐了一会儿，突然伸手往屁股底下摸，掏了一会儿，从地下掏出来根鸡腿骨，看了一眼，笑了。
　　呵呵，自己当初怎么就觉得那个美人是小五呢？难不成脑袋冻坏掉了不成？小五和白衣美人儿，分明是两个人嘛！……不过，若是小五是那个白衣美人，他的眼睛一定更大更好看！……想什么呢，小五可是只公狐狸！
　　卫大侠好笑地叹气，小家伙跑哪儿去了呢？怎么这次躲着不见他了？莫不是上回玩笑开过了？
　　呆了半个时辰，卫大侠无趣地站起身，拍拍屁股，突然对着空无一人的山洞喊道
　　：“小家伙，出来吧——！”
　　没有动静。
　　他于是又喊道：“我走啦——！下次再来看你，给你带烧鸡吃——！”
　　卫大侠叹了口气，一步一回头地走了。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想过，狐狸，其实变不成人的。

　　下了山，卫大侠先带着落雪美人在山脚的农家住下，打算先在附近打听美人她爹的下落。美人懂事听话，温柔体贴，虽然不给卫大侠惹麻烦，但是因为美貌异禀，卫大侠在三日内共打跑了五个当面调戏的流氓和两个夜袭的采花贼，简直身心俱疲（终于知道美人她爹为啥不然她下山了），只好让美人乖乖待在家，自己一个人出门。
　　美人她爹也真是的，明明生了个绝色的女儿，自己却长得那么普通，害卫大侠找起来犯了难。“猎户打扮的中年男子”，一听起来就是大海捞针好不好！卫大侠这几天简直要跑断了腿，还是没有打听到一丁点消息。
　　叹口气，卫大侠拔腿往回走，路过村口时——
　　“野味咧——刚打的野味——！野兔山鸡便宜买啦！还有厚实的狼皮狍子皮狐狸皮——”
　　得咧！卫大侠耳朵尖，当下心又揪了起来，三步两步赶到摊前，皱着眉头翻拣，生怕找到小五的影子。
　　“公子来点儿啥？这些毛皮都是我从山上打的，保证厚实！”猎户热情地推荐。
　　卫大侠看了一圈，送了口气，摆摆手：“不必了，多谢。”
　　“公子别客气呀！要是公子信不过小的，我这还有只刚抓着的野狐狸，公子可以自己找皮匠剥皮，保证是好皮料！”猎户忙从身后拎出一个笼子。
　　卫大侠和里面雪白的小东西大眼瞪小眼，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