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菊花我来守护》芦一荻二

2、第 2 章

　　夜半，雪停了。卫大侠清晨下山，快马加鞭，正好赶上美人的生辰。
　　七叶雪芝奉上，楚美人芳心大悦，力邀卫大侠留下小住几日。美人的美意，搁在往日卫大侠定然欣然接受，只是这次却突然转了性。美人生辰一过，他就收拾收拾行囊，又往天山去了。
　　抓不到那只狐狸，能见一见那个光背影就令人魂牵梦绕的绝色美人也是好的。
　　谁知找了几日，不仅美人没有影子，连根狐狸毛都没看见！干粮不多了，卫大侠只好不甘不愿地打道回府。
　　走到半山腰，卫大侠敏锐的嗅觉捕捉到了一丝淡淡的腥味，四下环顾，皑皑白雪中一滴鲜红分外刺目！在不远的树下，扔着一个坏了的捕兽夹。
　　卫大侠的心莫名的揪起来，循着凌乱的血迹寻去，在一个雪堆下，扒出一只冻僵的白狐狸，后腿还有一个可怖的伤口。
　　没有原因，卫大侠就认定了这是救了自己的那只狐狸，把奄奄一息的小东西揣到怀里，立刻下了山。
　　租住到了山下一个农户家。卫大侠这次带了金创药，给昏迷不醒的小家伙包扎好伤口，还专门买了一只老母鸡，拜托这家的主人熬了鸡汤。
　　北方的农村都有火炕，屋子里非常暖和，狐狸的身体渐渐温软起来，呼吸也平缓了。卫大侠自己先喝了一碗鸡汤，然后拿只鸡腿在狐狸鼻子底下晃晃，小东西立刻抽抽鼻子，睁开了眼睛。
　　卫大侠失笑，被一只狐狸水汪汪的大眼睛警惕地盯着的感觉还真奇怪，搞得像自己做了什么坏事似的。小狐狸戒备的想起身，扯动了后腿的伤口，哀鸣一声跌了回去。
　　“别怕别怕，小东西，我不会伤害你的。上次在山上，是你救了我吧？虽然挺难以置信，不过呢，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卫某人怎么能占一个狐狸的便宜呢？你说是不是？好啦，别那么看着我，吃鸡腿？”
　　狐狸警惕地望了他一眼，没有抵住鸡腿的诱惑，小心地闻了闻，一口叼过来，两爪抱着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卫大侠等它吃完了，给它倒了碗鸡汤，笑道：“也不怕噎着，贪吃的小家伙。慢点喝，没人跟你抢。”
　　小狐狸瞅了卫大侠一眼，似乎也觉得不好意思，舔舔爪子，慢条斯理地喝起鸡汤来。
　　卫大侠觉得有趣极了，就对着小东西说：“我有个好哥们儿叫白三，有匹白马叫白四，你也是白的，我叫你小五怎么样？”
　　狐狸摆摆尾巴，不置可否。
　　“你能听懂我说话吧？通人性的狐狸……狐狸精？”
　　小家伙愤怒地抬起头，恶狠狠地瞪了卫大侠一眼。
　　“哟，气性还挺大！”卫大侠乐了。
　　小狐狸吓了一跳，警惕地注视着眼前这个突然就笑起来的神经病。
　　卫大侠以为它还是害怕，就善解人意地说：“说了不用害怕，小家伙，你在我这里养好伤，我就放了你，怎么样？”
　　小狐狸眨巴眨巴眼睛，点点头。
　　过了两天，小狐狸可以下地走了，只是还一瘸一拐的。卫大侠给小狐狸换药时，恶趣味地扒开小家伙的尾巴：“哟，公的啊！”
　　话音未落，手上离开被狠狠地咬了一口。卫大侠疼得倒抽冷气。
　　“喂，上次你咬我就算啦，这次是我救了你诶，恩将仇报，有没有人性啊！……算啦，你是只狐狸，不和你计较！”
　　小狐狸一脸愧疚，凑上来舔他的伤口。没心没肺的卫大侠于是又开心起来。
　　“我说小五，你的表情还真丰富诶！”
　　小狐狸默默看了他一眼，用尾巴挡住脸。
　　又过了几天，小狐狸的伤完全好了，腿上只留下一道长长的疤痕。
　　“唉，小家伙，你怎么康复得这么快？”卫大侠不舍地说，小狐狸凑上来舔舔他的脸。
　　“我还没玩够呢！”卫大侠叹息，捏捏小狐狸尖尖的耳朵。小家伙默默地转过脸去。
　　“好啦，走吧！”卫大侠松开手，“以后小心点，你可是通灵性的狐狸，别被猎人捉到了！”
　　小狐狸转头看了卫大侠一会，消失在了树林里。
　　放走了小家伙，卫大侠很是寂寞，盘算了一会儿，去找哪个美人好呢？最后终于想起了他好久不见的竹马竹马。
　　“白———三————！我来啦！还不赶快备上好酒招待老子！”卫大侠一脚踹开福临镖局大门，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来踢馆。
　　“何人放肆！”清冷的女声怒喝，伴随着划破空气的风声，卫大侠只觉得一瞬间万千银光闪过！
　　不好！有暗器！卫大侠情急之下足尖点地一跃而起，乒乒乓乓——！密密麻麻的暗器全部钉在了身后的大门上，将一尺厚的大门钉成了筛子。
　　好险！卫大侠一身冷汗。若是反应不及时，只怕现在成筛子的就是他了！
　　“夫人且慢动手——！”满头大汗的白三少急急忙忙赶过来，“这是我朋友！”
　　“原来是熙誉的朋友，妾身还当是来寻衅滋事的市井流氓呢！”一个艳丽的妇人扶着肚子慢慢走出来，脸上神色冷厉。
　　“梅儿……”白三少一脸尴尬。妇人冷哼一声，对卫大侠点点头。
　　“情急之下动手，还望客人不要见怪。”
　　“哪里哪里……”卫大侠干笑，“夫人好俊的功夫，是在下失礼了……”
　　“妾身身子不便，先回去了，请见谅。”
　　“无妨无妨……”
　　“夫人慢些走，路上小心！”白三少一脸殷勤。
　　妇人临走前冷冷地扫过一计眼刀，白三少和卫大侠齐齐打了个寒噤。
　　酒楼里，白三少借酒浇愁，一脸郁闷的诉苦，卫大侠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个还算好的。”
　　白三少不由鞠了一口辛酸泪。
　　没错，白家娘子是一个赛一个的可怕！
　　白家大少白熙荣是镖局的大当家，娶了断情谷医仙的独生女儿东方琴为妻，东方姑娘深得谷主真传，一手银针精妙绝伦，杀人不见血。白大少走镖时一时大意，被旋风寨的土匪给劫了，东方姑娘一怒之下易容独自潜入旋风寨……等官府的人赶到时，一帮土匪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纷纷抱住官差的大腿喊救命，求他们赶快把自己抓进牢里！官府不费一兵一卒，全歼旋风寨大小山贼，一时传为佳话！
　　白家二少白熙华自小体弱多病，不爱习武，反而走上了仕途，娶了当朝太师的小女儿庞月鹃为妻。庞姑娘可谓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自幼饱读诗书，满腹经纶，白二少的奏折都要由她先批阅过。为了让女子也能参加科考，她甚至直闯朝堂舌战群臣，辩得一干精英大臣哑口无言，连皇帝也要惧她三分！
　　这样说来，白三少这位，还真不算什么。
　　卫大侠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情，把自己在天山之上两次遇到娇柔清纯的绝色美人的事向兄弟添油加醋一说，白三少立刻捶胸顿足，大呼可惜。
　　“这么个美人儿，凭你小子的花痴劲儿，怎么能就让她这么跑了呢！你没下山打听打听，说不定人家住在山下。”
　　“我找了个遍！方圆五里的人家我都问了，可都说没有这个人！”卫大侠也很惋惜。
　　“说不定是你看错了！要是真有这等绝色，怎么可能没听说过！”
　　“怎么可能！你还不相信我的眼力？”
　　“相信相信——你小子就专瞅着美女看，一瞄一个准儿！哈哈！”
　　“我没跟你开玩笑！我好像对她一见钟情……”卫大侠若有所思。
　　“你小子不是对每个美人儿都一见钟情么！”
　　“那不一样，我想娶她！”卫大侠正色。
　　白三少噗的一口酒喷出来：“我擦！你别吓我！”
　　“真的，我也老大不小，我爹已经写了不少信来催我成亲了。”
　　顺便一提，卫大侠的爹是少林方丈。
　　“你咋不学伯父出家得了？”
　　“滚！”卫大侠一脚踹过去，“那是因为我娘跑了！万念俱灰懂不懂？！我出个屁！不知道多少小美人对我芳心暗许，我要是出了家，她们还不哭死？”
　　“得得得！浪子回头金不换，行！包我身上了，保证给你找着那个绝色美人儿！”白三少拍着胸脯保证。
　　白三少年轻时不学无术，成天拎着个鸟笼子大街小巷瞎晃悠，酒楼茶社都有不少狐朋狗友，江湖消息极为灵通，他后来干脆凭这些人脉成立了个情报楼，专门售卖第一手情报，成了江湖上有名的“包打听”。
　　几日后，白三少一脸奇怪的表情来找卫大侠。
　　“天山上的黑木堡听说过没有？堡主要成亲了，据说新娘子是个绝色……”
　　＊＊＊
　　婚期在三日后，卫大侠骑上白小四，日夜兼程，终于在第三日清晨到达黑木堡。
　　熹微的晨光照在黑木堡巍峨的山门上，绝壁之上的建筑显得格外宏伟，相比之下，卫大侠单薄的身影渺小得微不足道。
　　拔剑深吸一口，卫大侠带着悲壮的心情攻了进去！
　　黑木堡里的山贼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就算你武功再高，也没有可能全部杀尽。腹背受敌的情况下，等卫大侠一路打到正厅，全身已经布满大大小小的伤口，鲜血染红了白衣。
　　卫大侠以剑撑地，摇摇欲坠，很有几分英雄末路的凄凉！
　　黑木堡的堡主闻讯赶来，大为震怒，正要下令将卫大侠当众格杀——！
　　“住手——！”
　　众人齐齐望去，一身鲜红嫁衣的新娘姗姗而来，柳眉桃面，风情万种，的确是个绝色美人，只是人已近中年……
　　卫大侠一口心头血喷出来，唯一的念头是——
　　白三你个王八蛋！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