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舞流芳》懒桐

13、第 13 章

　　常非月看着异常疲惫的闻澄衣，轻声道：“走吧。”
　　闻澄衣点了点头。
　　两人正打算离开，突然听到从观火的人群中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声音，女人哭声之凄惨使他们停住了脚步。
　　闻澄衣见常非月一脸担心的表情，低声道：“去看看？”
　　常非月飞快的点了点头，拉着闻澄衣挤进了人群。连成本想说些什么却又止住了。
　　常非月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挤到前面，那女人似乎在等他们似的，两人刚稳住脚，她便大哭起来。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还在里面！赶快救火啊！救火啊！啊啊啊啊啊！”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动，火已经烧的如此之大，做什么都是徒劳的。
　　“谁来帮帮我！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还在里面啊！”女人突然跪直了身子，用双腿在地面爬行着，“求求你们！求求你们！”
　　周围有人看不下去，冲她说道：“大姐，别哭了，火烧得这么大，你的孩子恐怕早就……”
　　女人惶恐地睁大双眼，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下，用越来越高的声音喃喃道：“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我的孩子不会死，她不会死！”
　　突然，她扑到常非月腿上，拽着他的衣服大声喊道：“小弟弟，你救救我女儿好不好，好不好……”她把脸埋在常非月的衣服里，哭道，“我只剩下这一个孩子，我只有她这一个亲人了！”
　　常非月颤抖着身子，一反面女人突然找上自己让他有些害怕，另一方面，他也为这个女人感到悲伤。
　　“您……您的其他亲人呢？”
　　“死了……全都死了……朝廷打仗，全都死了……”女人的哭喊声渐渐低了下去，等常非月发现时，她已经昏了过去。
　　店小二急忙叫来一群人把她抬回了客栈，由于昏迷前女人一直抓着常非月的裤子，所以众人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把她的手拉开。常非月望着一群人的背影担心道：“她不会有什么事吧？”
　　说罢习惯性的望向闻澄衣，却发现闻澄衣还站在原地，望着自己陷入了沉思。

　　回房时，常非月默默的跟在闻澄衣身后，隐隐约约觉得他有心事，却也不敢开口问，直到两人到了房门口，常非月才拉住闻澄衣的袖子，担忧的问道：“你怎么了？”
　　闻澄衣回过头，蹙眉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张了张嘴巴，什么也没说，只是拍了拍他的脑袋，让他回房。
　　常非月见闻澄衣没说什么便走了，心里一阵失落，却也乖乖的回房休息了。
　　“你怎么了？”刚一进门，石小实便看到常非月一副委屈的样子。
　　常非月泄气般的摇了摇头，径直走到桌子旁边坐了下来，下巴抵在桌子上，可怜巴巴的样子。
　　石小实觉得这事十有八九跟闻澄衣有关，无奈的叹了口气，在他身边坐下，道：“王爷怎么了？”
　　常非月一愣，结结巴巴的说道：“也不是……”
　　“恩？”
　　常非月知道自己骗不了他，沮丧的说道：“澄衣似乎有心事。”
　　石小实疑惑道：“你怎么知道他有心事？”
　　常非月的脑袋在桌子上蹭啊蹭啊的，过了半晌才闷闷的答道：“看得出来。”
　　石小实无语，“你问了吗？”
　　常非月晃了晃有些晕乎乎的脑袋，道：“问了，可他不告诉我。”
　　石小实问道：“你问了几次？”
　　常非月道：“一次……”
　　石小实道：“你为什么不多问几次？”
　　常非月道：“他回房了。”
　　石小实见他一脸痛苦的表情，思考了片刻，毅然决然的鼓舞道：“你去找他吧！”
　　常非月惊：“啊？”
　　石小实耐心的开导道：“现在这样你睡得着吗？”
　　常非月摇头。
　　石小实道：“他不告诉你你死心吗？”
　　常非月再摇头。
　　“这不就得了。”石小实拍拍他的脑袋，欣慰的说道，“去找他问个明白。”
　　常非月低头沉思了片刻，过了一会突然抖了抖身子道：“我不去……”
　　石小实怒：身为自己的小弟，怎么能如此胆怯，今后若两人真的在一起了，还不得被闻澄衣吃的死死的！
　　二话不说，拉起常非月甩门而去，丝毫不理会常非月杀猪般的哀嚎。
　　“去敲门！”石小实恶狠狠地说。
　　常非月缩了缩肩膀，撇着嘴吧摇头。
　　石小实不理他，伸手敲门。
　　闻澄衣似乎还未休息，屋内很快响起了他的声音：“谁？”
　　石小实不知声，抱胸靠在门上看着常非月，丝毫没有开口接话的意思。
　　屋内很快又响起了闻澄衣的声音，“谁？”不过这次的声音听起来显然是有些不耐烦了。
　　常非月收起自己的小心思，慌忙道：“是……是我……”
　　屋内顿时安静了，过了片刻，问道：“何事？”
　　常非月不知怎么回答，求救般看向石小实。奈何石小实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摇大摆的走了……
　　这……
　　常非月自己一人站在门外，进也不是走也不是。
　　所以当闻澄衣耐心耗尽打开房门的时候，正好看见欲哭无泪的常非月睁着泪汪汪的大眼睛盯着自己。
　　闻澄衣听到自己的心普通一阵乱跳，不动声色的别开目光，道：“进来吧。”
　　常非月这才松了口气……
　　“这么晚了，来找我干嘛？”闻澄衣为他斟了杯茶。
　　有些烫口的茶水伴着茶香在口齿中慢慢缓解着他的紧张，过了一会，他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有心事？”
　　闻澄衣握着茶杯的手微顿，淡然道：“何以见得？”
　　常非月大胆的盯着他道：“看得出来。”
　　闻澄衣并不否认，放下茶杯，抬起眼帘回望道：“你很在意？”
　　常非月微微红着脸点了点头。
　　闻澄衣道：“你可知为何？”
　　常非月道：“你不告诉我，我便不知……”
　　闻澄衣站起身，走到窗边轻轻一推，月关顿时倾洒一地。
　　他听到自己用轻柔的声音问道：“你……厌倦战争吗？”
　　常非月点了点头，而后想到此时闻澄衣背对着他看不到，又急忙补充道：“我是讨厌的。”
　　他的回答似乎在闻澄衣的意料之中，几乎是话音刚落，他又问道：“若我有一天要掀起一场叛乱，导致天下之人十室九空，你……会恨我吗？”
　　常非月吃惊地望着闻澄衣的背影，一时间不知怎么回答。
　　屋内陷入可怕的寂静。
　　闻澄衣的身体微微有些颤抖，他知道常非月的身世，也明白战争对他意味着什么，可……还是想亲口听到他的答案，哪怕是非常残忍的回答。
　　“为什么要打仗？为什么要叛乱？”常非月不解道。
　　“为了让百姓更安定的生活。”
　　又是过了好长的时间，常非月似乎陷入了思考。
　　“我……不知道……”
　　听到身后微弱的声音，闻澄衣苦笑了一声，果然是这种答案。他转过身走到常非月面前，俯下身子紧紧地抱住了他。
　　……只是这样就好，只要他不恨自己就好。这样的回答，至少留给自己一点希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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