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心痒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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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过巳时许多，姑娘从昨晚到现在滴水未进，鹿娘道：“憨儿，你去把家里最肥的那只母鸡宰了，给姑娘补补身子。”转过脸笑着对姑娘道：“姑娘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对我说，咱们虽不是什么有钱的大户人家，但这一顿饱饭总还是管得起的，可不要不好意思！”
那只最肥的母鸡，头上的毛浅黄近白，身上的羽毛浅黄至深黄，尾羽墨黑，头小屁股大，别家的好几只公鸡都十分倾慕她，而且她在鹿家待的时间也最久，贡献了许多鸡蛋。
听到要杀这一只，鹿憨憨有些犹豫，他打算作最后的抵抗，哀求鹿娘道：“娘，咱那只鸡还能下好多蛋呢，宰只别的吧，白毛儿最近都不下鸡蛋，宰它吧！”
对于鹿憨憨的找不着正确方针路线的话语及行动，鹿娘忍不住爆发了，她把鹿憨憨拽到一边，骂道：“叫你个小王八羔子去你就去！怎么那么多废话呢！你是不知道你娘在外边给你找门亲事有多难，就因为这么个破名字，我给人家解释都解释不清，你爹和我为这跟人生了多少气，骂了多少架，可你这个憨呆子怎么就不开窍儿！”
眼见亲娘又要火大烧身，鹿憨憨差点又扑通跪地。他二话没说，转身捉鸡杀鸡放血一气呵成去了。
他还没动身，听得里面铜铃般悦耳的声音道：“大娘和哥哥都不必忙活，随意制点儿饭食即可。”这可是姑娘头一次说话，声音确实好听。
还没等这边母子答话，鹿爹倒先插嘴：“那如何使得！姑娘受了委屈，我家本应赔不是，一只鸡还有什么可宝贝的，鹿憨儿，快去！”
鹿娘也应和：“说得正是。”使了个眼神儿，催促鹿憨憨赶紧实施。
爹娘这真是，平时吃个鸡蛋还得算着日子个数，今天倒是高兴了，连下蛋的鸡妈妈都不要了！
鹿憨憨极不情愿的来到鸡窝旁。
那只很肥的母鸡此刻正悠闲地卧在麦秸堆里，旁边是几只黄毛鸡崽子，有一只鸡崽子紧紧靠着母鸡。肥母鸡不时动着脖子，转着眼珠，等前院儿那只五彩油亮的大花公鸡一来找她约会，便舍下这一窝子烦鸡妈妈的小崽子，奔出鹿家，过一过二鸡世界。
可是，她的鸡生到此为止了。
鹿憨憨一下抓起母鸡。
母鸡表现的十分激动，用喙叨来叨去，嗓子里直“咕咕”，似乎察觉到鹿憨憨的杀气。鸡崽子也吓得四处乱跑。母鸡眼中最后的景象便是闪耀刺眼的太阳光，和一条长长宽宽的黑影。
剁头，放血，鹿憨憨做得尽量利落，省得它再多受痛苦。这算得上一只元老级别的鸡，曾经也是纯情少鸡一只，如今要剃毛下锅了。
给它剃毛的时候，鹿憨憨十分小心，细处均是一根一根用手往下摘，鼓捣了大半个时辰才完。
鹿憨憨告诉鹿娘鸡宰好了，鹿娘道：“叫你爹去吧，他最会煲汤，老母鸡也正适合。”
此时鹿爹脸上的阴云已经消失了一大半，还算高兴的接过了做午饭的重任，走进厨房，冲着鹿憨憨道：“你王八羔子还怪有能耐的！”鹿憨憨云里雾里，不知所云。
到了正中午，饭也做好了，两荤一素，还有砂锅煲的鸡汤。
鹿爹最喜欢拿鸡白条切块儿，先用油炒过，后加汤加料小火煨上，出锅前添香菜，味道醇厚鲜美。
四人围着饭桌坐下，鹿娘先盛了一碗递给姑娘，叫她先尝尝，她推脱道：“还是您二老先请。”说完，看了一眼鹿憨憨，低下了头。二老夸奖她懂礼数，孝敬人。客套几句，纷纷动筷。
鹿爹厨艺不错，三菜一汤，剩的不多，姑娘对鸡汤尤其喜爱。
饭吃饱了，鹿娘开始打听姑娘家的情况，套近乎：“姑娘吃得可还好？”姑娘点点头。鹿娘喜逐颜开：“下顿叫憨儿给你做，他的手艺不比他爹的差，不过这孩子做菜总是咸，得叫个人在旁边提醒着他，”顿了顿，接下去：“我看着姑娘正合适！”
姑娘被说的羞红了脸，低下头，偷偷侧脸，瞧了一眼鹿憨憨，此刻他正在挑剩下的菜里面的肉丁。见此情景，她浅浅笑了笑。
鹿娘又问：“姑娘，还未敢请教你的芳名，还有你家住何处，为何会突然在我家出现？”鹿憨憨也十分好奇，一听这话，立马转过脸，盯着姑娘，看她如何回答。
姑娘先皱了皱眉，委屈道：“我姓黄，家住在村外十里坡附近的一座山脚下，我……”眼睛说话间又红了，眼泪在眼眶中氤氲着，娇嗔哀怨，情意绵绵地看了鹿憨憨几眼，以手腕拭泪。
鹿憨憨惊了，心中似有一个狂躁小人，四踢八踹，狮吼般：“你闲着没事老看我干什么？你看我也就罢了，干嘛老用那种缠磨人的眼神？！”
他努力不把手中的筷子折断，看向别处。
鹿娘安慰了她几下，便吩咐鹿爹和憨憨收拾桌子，鹿爹把他那一部分转给鹿憨憨，收拾残局便成了鹿憨憨一个人的事情。
鹿爹道是忙活了一个上午，累，回屋睡大头觉去了。
这边黄姑娘和鹿娘在一边聊着天，黄姑娘道：“我一夜未回，今上午承蒙大娘照顾，下午可不敢再扰您了，一会儿我便回去，多谢大娘一番款待，日后定当报还。”
鹿娘听黄姑娘说要走，心里虽有些不愿意，却也不能强留人家，为了给鹿憨憨多创造些机会，道：“也好，但姑娘一人恐怕路上不安全，我叫憨儿套个驴车，把你送过去，路上有他照应你我才放心。”
鹿憨憨刚收完碗筷，洗刷完毕，鹿娘这边又给他派事情，叫他护送黄姑娘回家，鹿憨憨一脸不满，只能在心中埋怨：事儿多。
套好了驴车，扶着黄姑娘坐上去，鹿憨憨刚要上去坐在前面赶驴，鹿娘又给他使眼色：“路上多陪黄姑娘说说话，别死架似的。”
鹿憨憨不耐烦道：“知道知道。”
皮鞭子一挥，驴车晃晃悠悠地载着二人去了。
鹿憨憨自在地哼着小曲儿，调子乱成好几部，他头也不回地道：“哎，我得赶车，没空看着你，你自己别摔着碰着，有什么事情，就赶紧吱声，对，到地儿了也吱声。”
十里路而已，有小驴车，算得了啥！
鹿憨憨驾着自家的驴车，驰骋在田间的小路上，遇到了李二狗子。
李二狗子从小便喜欢欺负鹿憨儿，他一见鹿憨憨这一豪车的架势，脸都快拧一个圈儿了，皱着半边眉毛臭他：“鹿憨儿！这谁啊！干什么去！”
鹿憨憨的豪车依旧驰骋，他想，必然是李二狗羡慕他破驴车也能送这么漂亮的姑娘，嫉妒，懊恼，羞惭，无地自容，等等等等。
鹿憨憨依旧哼着小曲儿，又抽了两下驴屁股，留给李二狗子一个十分潇洒的背影，和一段似在风中飞扬的话：“这是我未过门的恩爱卿卿，我这赶着去见岳丈！”如果鹿憨憨回头，一定能看见李二狗脸上的表情，惊讶，慌张，嘴大的能塞下两个鸡蛋。
恩爱卿卿，可真够酸的，这话估计鹿憨憨自己都不知道在哪里学的。
出了村，走了好久，眼见太阳过会儿便要落山了，鹿憨憨埋怨：“唉，还不到啊！”
一个清脆的男声响起：“早就过了。”
鹿憨憨听他说话的声音，不知为何心里痒痒的，他转身一看，身后的黄姑娘不见了，倒是一个穿着黄衣的公子，打横坐在自己的小驴车上，衣饰有些许精致，与自己和驴车有些许格格不入。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心痒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