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渐渐疏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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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儿子颤抖好些，才将双手伸到儿子的腋下，把他抱起放在地上，想让他站直，可儿子的小腿儿软的就像面条，根本站不起来，小脸儿已经哭得像一只大花猫，被自己在学校打的一巴掌的小脸也越发的肿胀，青紫的手印清晰可见。
看着儿子这副可怜样，霍森也觉得自己打得狠了，不禁有些心疼。但一想，这小子再不好好管教，非得惹出大麻烦不可。于是又狠下心来，冷着个脸的问道：“错没错？”
看到父亲这张脸，拉的都可以贴到地面，小天一觉得委屈极了，刚刚停止颤抖的肩膀又瑟瑟缩缩的颤抖个不停，抽搐哽咽的更让自己说不出话，只是轻轻点头认错。在霍天一心里，爸爸的面孔依然是那么熟悉，可眼前的这个人，只会让他感到陌生与恐惧。
霍森看到儿子可怜的小模样更是心疼，但他容不得一个男孩子哭得像个失去一切的老太太，于是冷冷的训斥：“憋回去，一个男孩哭什么，疼了？早干嘛去了？自己犯混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一边说，霍森一边半抱着儿子，摸着他肿胀的小脸，小小的身子在自己身上不断的颤抖，他心疼，可他又觉得可气，威严依旧挂在脸上，眉头紧皱的看着儿子。
霍天一听见父亲的话，心冷若冰霜，满肚子的委屈不满一下子涌到喉咙，但不知是怕了父亲，还是跟他杠上，小天一弱弱的吸了口气，憋住，用已经湿透了的衬衫抹了一把泪水横流的小花脸，止住哭声，止住眼泪，死死地咬着嘴唇内侧的嫩肉，一股血腥味充满口腔。
待儿子平息下来，霍森打横的把儿子抱到他卧室的小床上，摸摸儿子额前湿润的碎发，他发现，这个屋子似乎好久没来过，不只是对自己的无奈，还是儿子的无奈，深深的叹了口气，出去取药，可他回来时，却发现儿子反锁了自己的房门。霍森突然觉得，好似有万根金针同时扎向心头。他不知道儿子何时开始变得如此倔强，也觉得自己已经疏远了他很久。
“淘淘，乖了，给爸爸开门，让爸爸看看。”霍森轻敲着门，与刚刚的语气截然不同。
“爸，我错了，你去忙吧，我没事，困了，想睡会儿。”从门缝中传来儿子嘶哑声音中还伴着些许的哽咽，心头更是一紧，说不出来的难受。
愣在门口的霍森脑子里一片空白，儿子不是这样子的啊，怎么会变得如此倔强，或许，自己真的对他关心的不够，那个嘴甜乖巧，整天喜欢嘻嘻哈哈的小天一为什么变得让他如此陌生？
霍天一把自己闷在被子里，怕爸爸没走，不敢大声哭泣，等了一会儿，发现门口已经没了声音，便翻着过去的相册，看着那一个个快乐的瞬间，小天一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那撕心裂肺的哭声，夹杂着委屈，夹杂着小孩子的不勒。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一切都已经过去，爸爸不爱他了，爸爸只喜欢和朋友喝酒，爸爸不喜欢家，更不喜欢他和哥哥，不，爸爸只是讨厌自己，爸爸不会再带自己出去玩了，也不会再为自己取得荣誉而欣喜……想着想着，小孩子哭得更是伤心。
门口的父亲，更是被儿子哭的心在滴血，想着，近两年来，真是给儿子的太少太少。趴在门上的霍森，突然觉得眼角一丝湿润。
霍森靠在门边，几次抬起想敲门，可最终还是放下，他怕儿子看见自己不敢再发泄，怕把小孩子憋坏了，但又怕他伤的利害，不及时处理引发大病。就在他心里不断斗争时，看见大儿子霍天唯放学回来，就像抓住一棵救命稻草一样迎上去，在满脸纠结的表情中，挤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乐乐回来啦，现在学习忙不忙？”霍森将胳膊搭在儿子的肩膀上。
“还行，不是很忙。”霍天唯依着老爸，靠在他的肩膀上，“爸今天怎么这么闲着，公司不忙了？”
听见儿子这么一问，内心更加愧疚。是啊，自己只想着工作，天天忙啊忙的，都把家人给忘了，想想小天一，想想天唯，两个儿子都还小，自己却不在身边。大儿子还算懂事，这些他能理解，可小儿子呢，仅仅才六岁，能要求他懂什么，就算是再懂事，也应该想要在父母身上撒个娇吧……
看着发呆的父亲，懂事的霍天唯以为是爸爸不舒服，“爸，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被儿子这一问才算是回过神来，“没有。还不是因为淘淘，在学校没少惹是生非，你去看看他。”说罢，把手里的药递给大儿子。
霍天唯笑了笑，接过药说：“行了，爸，你别担心了，包在我身上。”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继续说：“爸，别和淘淘生气啊，他小，还不懂事呢，你去忙吧，我陪他。”
霍森轻抚着儿子的头说：“乐乐乖了，就知道你懂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不过老爸也不能打完人就跑吧，我先出去一趟，然后给那小捣蛋鬼做点好吃的，算是补偿他。”
“您这招可真厉害，是不是叫打个巴掌给个甜枣啊。”霍天唯看着父亲的脸，觉得他终于轻松下来，自己也傻呵呵的笑。
“臭小子，就你鬼。”说着“啪”的一下宠溺般的给儿子一个爆栗，“先回去送书包，快点看看淘淘去，那孩子宁。”
看着儿子傻笑着跑回卧室，霍森无奈的笑笑，摇了摇头，便开车走了。
集市上的霍森精心的选着今晚上“大餐”的材料。鱼要小一点，并且活蹦乱跳的，排骨尽是小排，黄瓜要顶带黄花的，牛肉要半筋半肉的……
“哥你轻点。”霍天一把整个小脑瓜塞进大大的枕头下面，偶尔被给自己上药的哥哥弄疼了，便探出头用颤抖的声音“吼”上一声，继续钻回枕头下，咬着枕边的一角。
“现在知道疼了，早干嘛去了，非得惹事。”霍天唯轻轻的处理着伤口，看着这臀腿上一道道紫的发黑的伤痕，肿起一指来高，纵横交错，自己不禁有些心疼。
“我也不愿意惹事。”通过枕头传出来的声音有些发闷，却丝毫不把他的委屈闷住，“你怎么跟你爸一个样！”小天一顿时有些懊恼。
“淘淘，你在说什么呢，什么你爸你爸的，难道是我自己的爸爸，不是你爸？”霍天唯听到弟弟这样讲，有些生气，心想，再怎么不理解父亲，也不能这样说话啊。
“可是…”
见弟弟可怜的模样，也不忍心再说他，于是揉了有他的小毛寸道：“好了，不说了，等一下我给你换衣服，躺着别乱动。”说着，霍天唯开始快速的收拾茶几上用过的药物、棉签，生怕没自己看着，弟弟乱动，再扯疼了伤口。
“是不是还觉得委屈呢，好了，淘淘乖了，爸爸都心疼你了，还有什么好委屈的，毕竟是你不对在先啊。”霍天唯轻轻的摆弄着弟弟。
小天一也不乱动，任由哥哥给自己换衣服，可听了这话，一阵委屈又涌上心头，眼泪吧嗒吧嗒的打在被子上。
“怎么又哭了，都是个小男子汉了，还哭。”霍天唯帮弟弟擦拭着眼泪，伏着他侧躺在自己的腿上安慰道：“我知道你觉得委屈，可毕竟是你不对，看看你在学校干的那些事儿，哪里像我们的三好学生啊。还有啊，爸爸也因为打了你不舒服了。”
“其实…其实，我就想和爸爸妈妈待一会儿，”小天一指指被自己摔到地上的奖状“省奥数竞赛一等奖，省十佳少年，可是爸妈偏偏就不喜欢。”霍天一长呼一口气，不知道是委屈还是失望。
“爸妈不是忙吗，想想，他们不干活，这个家怎么办？你能衣食无忧？能想要什么有什么？”哥哥耐心的开导着。
霍天唯懂事，是因为他知道过去家里清贫的日子，他理解父母想让他们过得更好。可小天一则不一样，打生下来就衣食无忧，幸福自在。也许这就是两个孩子最大的区别的。
“哥，我什么都不想要，就想要爸爸妈妈陪。”霍天一带着身上的伤，也不管疼不疼，嚯的起身，扑在哥哥怀里，“哇哇”的大哭。
霍天唯理解弟弟，什么也没说，只是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一下下轻轻抚摸着弟弟哭的颤抖的小脑瓜，让他哭出所有的委屈，他知道，他给不了弟弟任何承诺，单纯的只是想替父亲给小小的孩子一个怀抱。
厨房里，叮叮当当好一阵子才停止。糖醋鲤鱼，红烧排骨，原汁牛肉，瓜片炒鸡蛋，将土豆……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美味出炉了。
霍森刚想叫两个儿子吃饭，可又想起小儿子的伤，想了想，还是端进他的卧室，在床边搭了一个简易小饭桌。小天一也一直别着头装着不去看，可气的不停起伏的小胸脯却在温暖的床上渐渐平静下来。
“快点吃吧，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霍森边说，边慢慢扶着小天一靠在自己身上，一口一口的喂他。屋子里顿时一片安静，可以听见饭菜嚼碎的声音。
“爸，看，这是淘淘的。”霍天唯拿起两倍通红的证书，一脸开心的笑着。
“我看看。”霍森接过证书，认真的翻着，“淘淘这么厉害呢，不错，继续努力，我就相信我儿子是好孩子。”一直带着微笑的霍森，此时笑的更加灿烂。
小天一默默无语，耷拉着眼皮显得没有一点欣慰，反而，他觉得，眼前的爸爸好做作，他根本就不喜欢，好假。
饭后，又一个惊喜给了出来，三张机票，“刚好下周你们加上周末能放四天，带你们去玩好不好？”霍森拍拍霍天一的肩膀，似乎很急迫的想让儿子知道什么，可小天一拿着机票，思绪却不知道飞往那里去了。
海边，又是父子三人，还是同样的动作，两个小子一边一个，中间的父亲伸出结实的臂膀给儿子打在脖子上。虽然依旧笑得开心，虽然可又有谁不知，过了这几天，原来的生活依旧继续。过去已经成了过去，即使在开心也回不去，即使在开心也难以拉近他们的感情，即使在开心儿子依然不理解父亲。他们之间似乎在渐渐疏远，一个看不到尽头的黑洞，一个偶尔的光亮却依旧找不到前行的道路。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渐渐疏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