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醉月成痴，半世浮萍随逝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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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醉月成痴，半世浮萍随逝水
青羽卧床几日，腹泻肚痛，夜里睡不好，形容憔悴。应息来看望他，接连几日探病，两人又恢复从前的光景，情意缱绻。青羽吐露真情，应息有感于此，对他更加温柔。
一日，应息早上来景烟楼，遍寻不着，欲招来婢女、仆从询问，却才忆起偏院里只有青羽、小雀儿并两个婢女。两位婢女不见踪影，他震怒非常，派身边的心腹仆从去寻，结果却得知那两婢女正在同其他院子里的人玩乐，浑然不知青羽去往何处。应息吩咐将这两位不守府中规矩，不尽忠竭诚服侍主人的婢女遣走，又将自己院中的十数名婢女、仆人拨来使唤。最终，他在花园里找到青羽。他正坐在石几上赏花，那木芙蓉开的正艳，粉色花瓣层层叠叠，微风拂过，吹落了一地的绯红流云。
“今日怎么出来了，你身子还未好全，应该呆在屋里好好养着才是。外面风大，小心又染了风寒。”应息拂过他墨发上的一片花瓣，吩咐小雀儿取件披风来。应息拥着他，感觉到他纤瘦的腰，又想到他衣服下白皙光滑的皮肤，不禁有些心猿意马起来。两人相处多日，青羽感觉到这人加快的呼吸，便知道他在想些什么，面上染上一片薄红，美不胜收，就像那芙蓉花一样。
只道情意缠绵，怎奈好景不长。
又过三日，适逢先帝应鸿的生辰，诸皇子携贺礼庆祝，应息带皇妃李宛云与青羽前往皇宫。
宴上，百官朝贺，曲意逢迎之词不绝于耳，皇帝应鸿也分外高兴。彼时，镇远将军率领的西北军在边塞大获全胜，陈国的国主派遣使者来贺，并签订求和协议。为此，皇帝还重赏了镇远将军及四皇子妃宛云，朝臣纷纷祝贺，一时，夏氏父女二人风头大盛、风光无限。容颜姣好、风姿绰约的舞姬起舞助兴，珍馐佳肴、美酒醇香如流水般端上案牍，众官们沉醉在欢宴的喜庆之中。
众官们纷纷献上贺礼，这时，有人提议道，让在京都名声大炽的青羽跳舞。这人正是左都统，负责保卫宫中安全。他曾是镇远将军的旧部下，此次，也是听从他们父女的命令行事，意在使青羽彻底远离四皇子，以稳固他们与四皇子的利益关系，并保证四皇妃的不容动摇的正妃地位。随后，诸多官员也纷纷要求四皇子答应此提议，以见识青羽的风采。太子也居其中，他今日着一银色的太子礼宴服饰，尤显气度。
“京都盛传南风阁中的青羽琴艺超群卓绝，恐非凡音俗曲，爱美之心人人皆有，四皇弟何不成全？莫非四皇弟太过宠爱，怕众人见识青羽风采而起掠夺之心？哈哈。”太子应棠激将道。
这话实是明褒暗贬，为君者最忌动情，学习帝王之术，关键在于以大局为重，又岂能牵绊于儿女私情。太子此番言语却是在警告应息，让他收敛最近的动作，安安分分的地行事，将来做个逍遥王爷，而莫觊觎皇位。
“太子不可胡言乱语，还不给他端上醒酒汤？我儿应息虽没有治国大才，但也不至于如此不明事理。应息，你也该收收心，向你二哥应棠学学，为应国分忧解难。既然众卿皆想见识他的风姿，不如让他献上一舞。”先帝面目威严，肃声道。
“既然如此，那青羽就献丑了。”应息看着太子的嘴脸，心下十分痛恨，却只能隐忍。宛云坐在他的身旁，握住了他青筋暴凸的手。
坐在太子与应息之间的是皇长子应霄与三皇子应燮，此时，应霄全然不受影响，把酒独酌，细细摩挲那细腻的翡翠杯。他旁边则坐着一位穿着紫衣的年轻男子，容貌俊美，目光清澈，减了他骨子里的邪魅狂肆。他正央着身边的随侍倒酒与他，手抓着一块点心往嘴里塞，碎屑沾满了衣襟，手掌指尖尽是油污，他也不在乎，旁若无人地扭着身体。那模样与三岁孩童无异，显然他就是那个幼年失母、神志不清的三皇子应燮。百官们显然也早已熟稔，面色不改，有些初来皇宫中的侍从们偷偷嬉笑。只是低头间，三皇子应燮向那嘲笑他的侍从们投去一抹带着残忍、彻骨寒意的冷芒。
无奈之下，青羽只好舞一曲《醉月》，为营造月夜的感觉，堂上的烛火熄了不少。青羽舞步轻盈柔美，远远观之，雌雄莫辨，清丽无边。待他踏着舞步路过太子席位时，太子趁机摸了他的腰腹一把，并出言调笑。由于他身处这一方角落，灯光更是晦暗不明，太子的声音有意降低，竟无人瞥见。青羽身体一僵，差点迈错脚步，幸而应霄及时低声劝阻。一曲舞罢，众人称好。
“你可是名唤青羽？舞姿翩若惊鸿，胜过燕羽翩跹，果然人如其名。我儿应息，我留他于宫中几日玩耍取乐，你可愿意？”高座之上的应鸿正声道。
“这是青羽的福分。青羽，还不跪下谢过皇上大恩？”应息压下心中的不舍与沉郁烦躁，看着殿中的清影独立，闷声道。
青羽这才反应过来，身体似乎冰冻住了，连心都停止了跳动。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变成这样？他是因为不得违抗皇帝的旨意而答应的吗？还是这是他谋划之中的一步？青羽转身看那人，看着他的神色如常，心下绝望，身形摇摇欲坠，脸色苍白灰败。他是怕他违抗吗？所以不告诉他，他感到几分好笑。其实，如果是他同意的决定，他又怎么会反抗，又怎会拒绝？他不过是一个深爱他的傻子罢了。青羽跪谢皇恩，再也没回头看应息一眼。
他这样的人看似软弱，其实最为隐忍坚韧。应息不知道，等他终于醒悟的时候，一切都太迟了。
于是，青羽被应息送予先皇应鸿，他被束于殿中，被迫承受君恩，心中悲戚，向皇帝献媚，假意讨好奉承。他是他的父亲，这个身体变得肮脏堕落。时光荏苒，十日一旬过后，夏意渐盛，合欢花谢，夏蝉高鸣。青羽见那人从未来看过他，他便也渐渐心死了，逐渐习惯于宫中生活，习惯于困在这华丽的却冷清的笼子里。有时，那个在殿中救过他的应霄会来看看他，他与他一起在屋顶吹笛共奏一曲。他有时和他约定好，日暮时分，夕阳西斜，他在院中弹琴，而他在舞剑。有时，他也会忆起小雀儿，忆起他们从前在南风阁的日子，在四皇子府中的日子。然而，青羽的笑终究一天天少了，他愈加消瘦，应霄也来得愈加频繁。看到书中的诗句：“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青羽泪湿满面。他对应霄道：“看到戏文中的悲欢离合，有些伤感。”他们都清楚，这是粉饰太平的言辞，谁也去不愿去揭露。然而，玲珑剔透如青羽，他知晓，应霄只是怜惜他罢了，他对他的陪伴并非出自于爱。他很感激他，直到那日。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醉月成痴，半世浮萍随逝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