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第三街2》米星星

94、36（中）

　　36（中）

　　第二医院。
　　刚做完一个手术的吉南和眼科同事许医生，准备去餐厅吃点东西。这时，一个护士跑过来，对吉南说，“南医生，有一个大美女说找你有事，在餐厅等你。”

　　许医生拱了拱吉南，“哟，大美女，你最近桃花运不错啊。”
　　护士刚说完，其实吉南大概就猜到是谁了。

　　餐厅一角，尤里穿着一件浅色长风衣，里面的裙子刚刚过膝，容貌和身材都和她名字一样，是尤物。她朝吉南笑着挥挥手。吉南却叹了口气，心底冒出一句，最近是走了什么狗运气，总遇到缠人的事。

　　许医生盯着这个大美女看呆了，用力一拍吉南，“这美人是谁？”
　　“我前女友。”吉南直说了。

　　许医生不信，“虽然你长得是不错，但是配这种美人，你还是……”
　　他话还没说完，吉南就走过去了。

　　吉南双手插在白大褂里，不想废话，“什么事？”
　　尤里笑着拍了拍桌上的汤，“替你姐姐给你送汤。”

　　有一瞬间，吉南断定，这些招数都是西服男教的，因为曾经的尤里并不这样。他有点烦的取过汤，“行，汤我拿到了，你回去吧。”
　　尤里扯了扯他的衣角，“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他们瞬间成为了焦点。

　　“放手。”吉南感受到四周投射来的目光，一阵慌，把她的手往下拽，“这里是医院，你放手。”
　　尤里摇摇头。

　　被闹得一肚子火，为了让尤里赶紧走，吉南俯下身，盯着她，“我有什么不敢看你的。还看到你大秋天穿短裙，不怕老寒腿吗？”
　　她意味深长的哦了句，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裙子，“过膝了，不是短裙。”
　　“……”

　　吉南快被折腾得没脾气了，他扔下一句警告，“管你穿短裙、长裙、紧身裙、波西米亚裙，还是不穿，你都别再找我了。”
　　尤里松开了他，只见他走了两步回了个头，指着她，
　　“别跟过来。”

　　尤里并没生气，倒是笑了笑。不过，她刚回头，却看到一个漂亮的女医生，拿着餐盘，愤怒的盯着他们，然后随便选了个地坐下来，面色不太好的吃着饭。
　　她目光追回吉南那边，他虽然走了，但跟他一同来的医生还在。

　　尤里拍了拍许医生肩，“你和吉南是同一个科的吗？”
　　简直是欣喜若狂，许医生以为被看上了，害羞的点头。但下一秒粉红泡泡就被戳破了。只见她指着那个吃饭的女医生，问道：
　　“那个女医生和吉南什么关系？

　　许医生愣了几秒，可能是面对美人紧张吧，结巴了，“她、她是我们外科医生，追、追了吉南一阵，可能在一起了？”
　　“……”
　　尤里低下头，沉默住。

　　回到诊室的吉南，把汤一放，然后往椅子上一躺，又烦得转了一圈，冲着窗外，手指在椅子上急躁得弹动。他在考虑很多，也在疯狂的纠结。但就在这时，他手机突然响了，是信息的提示声。
　　他转回椅子，拿起手机，果然是尤里，他本想再次狠心的拒绝一次，但打开信息，读完后，却怔住，心往下一沉。

　　尤里：[那个外科女医生挺漂亮的，你就好好往前走吧，我不会再来找你了。]

　　吉南有点懵，不知道怎么回，不可思议的低语，“就、就这样放手了？”
　　这真是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

　　市中心，高层小区。

　　“你在和谁发信息？”
　　坐在沙发上的裴盛炎，看着躺在一头沉浸式狂敲键盘的苏茉莉，不免疑惑的问了句。她收回手机，敷衍的说，“尤医生。”

　　“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从她和我说，你在美国为了我哭得有多伤心欲绝的时候。”
　　“……”

　　苏茉莉还一直挑眉示威，裴盛炎已经慢慢习惯了自己的“家庭地位”。她瞅他不停地刷着图片，轻轻的踢了他一下：“你背着我，在看什么？”
　　他懒懒的往沙发上一靠，一手枕着头，一手继续刷着手机，“吉西离职了，人事在给我找新的助理。这次我想选个更漂亮的，身材更好的。”

　　她拉长了音嗯了几声，“那让我也看看呗，我帮你挑一个最美的。”
　　她坐了起来，刚凑过去，他却将手机侧了过去，微眯眼，“挑中的这个太美了，我怕你吃醋。”

　　“我不会吃醋的。”
　　苏茉莉也眯起眼，把手伸出去，示意让裴盛炎赶紧拿过来。他点点头，将手机亮给她看。她笑了笑，“她是挺美的，但我觉得吧，她可能没空做你助理。人家，忙着准备和天鹰哥拍戏呢。”

　　裴盛炎放下了手机。
　　苏茉莉把他的脸掰了过来，“你马上就要退休了，公司为什么要给你大费周章的招新助理。你是有一个新的助理，不过是临时的，还是从人事部调过来的男生。”

　　他僵硬的笑了笑，“把我挖得真干净。”
　　她得意了一句，“我说过，从今以后都是我赢，别当我是开玩笑。”

　　俩人笑了笑，没再说了。

　　过了会，裴盛炎在去冰箱拿可乐的时候，给权海打了一个电话，命令道，“嗯，你下周二去趟香港，去苏家怡的学校问问情况……”
　　刚好，苏茉莉也过来想拿可乐，不过从不打扰他做事，也没问，拿完冲他笑了笑就走了。

　　晚上。
　　俩人离开了沈怡梅，几乎还是没人开火做饭，点了一桌外卖。收拾厨房这件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变成了裴盛炎的习惯。戴着围裙的那刻，他自己都想象不到，一个曾经在黑/道只手遮天的人，有天竟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收拾完后，裴盛炎看到苏茉莉在露台上打电话，他想了想，还是推开了玻璃门。她有被吓到，立刻挂断了电话。

　　他学她的语气，“你背着我，和谁打电话啊？”
　　她一笑就很甜，把手机里没有备注的号码给他看，“民宿房东。”

　　裴盛炎一惊：“你要去旅游？”
　　“我刚收到消息，准备一会和你说。“苏茉莉挽起了他，往屋里走，”陶艺村组织了入围了决赛的人去普吉岛玩，呆个四五天，我想自己住一个很喜欢的海景民宿，所以自己给民宿房东打电话，刚好他在国内，都不用漫游费。”

　　听后，他点点头，又不放心的问了句，“你一个人行吗？”
　　她不悦的皱眉，“难道你想陪我吗？”

　　“当然，不过呢，这次还真不行。”
　　“为什么？”

　　裴盛炎搂住了苏茉莉，蹭了蹭她的头，“因为我和阿海有些事要做。”
　　她似乎没有任何意见，很快嗯了声。

　　*

　　自从裴正奎答应了他们交往后，裴尹荷的心情非常好，工作都更有激情。这两天，她组织了一个影视行业的饭局，带蓝天鹰一同参加，不是老板和员工，而是以男女朋友的身份。

　　每次穿上西服的蓝天鹰，都能让裴尹荷欣赏好一阵。电梯里她又看了好几眼，他牵紧了她，故意嫌弃：“该擦口水了。”
　　她笑了，就是很开心。

　　包间里，人已经坐齐了。
　　裴尹荷这次请的都是国内一线导演、编剧。蓝天鹰为她脱去大衣后，她里面是一条红色的丝绸长裙，明艳动人。可能是有了即将播出的年度大戏《江湖者》，蓝天鹰在这些影视圈的人眼里，有了点小地位。

　　大家还是忍不住夸了一句：真配啊。
　　不管是真心还是奉承，蓝天鹰和裴尹荷都照单全收。

　　蓝天鹰挨个给每个导演和编剧握手，礼貌的介绍自己。有个导演看了《江湖者》的片花很喜欢他，紧紧的握着他的手说，“我这后面有个大电影，讲卧底在东南亚的故事，男主角是混迹在街区里的市井混混，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
　　导演太激动了，感觉自己说错话了，想立刻解释，但蓝天鹰却笑着说，“我在第三街这么有名啊？那这个角色肯定就是我的了，演混混，没人能比我演得好。”

　　导演也笑了，“后面我和你谈。”
　　蓝天鹰凑去耳边，指了指对面的裴尹荷，“得和我媳妇谈。“

　　导演哎哟了一声，“看来我们裴总管得很严啊。”
　　蓝天鹰点点头，“没办法，谁叫裴总是总裁，我只是个徒有功夫的野蛮人。”

　　他的小幽默，逗得大家一阵乐呵。

　　很快，大家就开始吃了起来，敬酒，叙旧，聊合作，一个不少。最后好几个导演都是晃晃悠悠走的。裴尹荷非常满意蓝天鹰今晚的表现，一点都不用教。
　　她说不着急回，想到酒店外面的花园走走。

　　月光很亮，把湖水都照透了。

　　裴尹荷裹着大衣靠在蓝天鹰的手臂下，慢慢的散着步。他见她穿的裙子，问了一句，“冷不冷？冷就回去吧。”
　　她摇头，开心得忘了冷，“蓝天鹰，你可以啊，这些酒桌文化从哪学的？”

　　蓝天鹰有些小得意，“以前跟过几次京爷谈生意，照葫芦画瓢而已。”
　　抬眼看着他，裴尹荷除了幸福还是幸福。多年的包袱突然放下，两个人如释重负，这种感觉特别好。她止不住的嘴角上扬。

　　怕她冷，他搂紧了一些，“你是有多开心啊。”
　　“很开心，超级开心，非常开心。“她不停地笑着，”难道你不开心？”

　　一开心，蓝天鹰就想逗她，“开心啊，但也还好。”
　　裴尹荷瞬间停下脚步，有些紧张：“为什么？”

　　“因为啊……”他咳嗽了两声，皱起眉，“……某人不买护士服给我看。”
　　说着他又笑了，还笑得有些大声。
　　她直接朝他屁股踢了过去，“下流。”

　　“你才是学过功夫的吧，穿着裙子都能高抬腿踢我。”
　　“踢不死你。”
　　她又踢了一次。

　　俩人打打闹闹的，蓝天鹰忽然一把抱住了裴尹荷，轻轻的晃着，“开玩笑的，我当然开心啊，我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在别人面前叫你媳妇了。”
　　这让她脸羞红，又朝他屁股打了过去。

　　还真有点疼，他下意识摸了摸屁股，很委屈，“这次我有说错什么吗？怎么？你不是我媳妇吗？”
　　她抬头望着他，没给他说下句话的机会，直接箍住他，踮起脚，吻住了他。他自然是配合的，还在她唇上咬了咬，然后闭上眼，缠绵的吻了起来。

　　刚刚邀戏的导演，喝大了，从厕所吐过，休息了会走出来，准备去取车找代驾。刚好撞见了这一幕，他吓了一跳。这下好了，他走过去也不是，退也不是，干脆直接背了过去。算着时间，想着应该差不多了，他转过身，发现他们还在吻，他又背过了身，念叨着，
　　“裴总这真是……哎……早知道我把车停地下了。”

　　裴尹荷看到了导演，但没管，笑了一下，继续吻着。

　　*

　　苏茉莉去了普吉岛，权海去了香港。裴盛炎选了一个不忙的午后，独自来上次的水库钓鱼。随着第三街开工，他的生活越来越像退休。

　　还是上次的位置，那片草地最舒服。
　　不过，裴盛炎到的时候，旁边坐着一个人，他认得。他不慌不忙的将椅子打开，然后坐下，太阳很烈，他又戴上了墨镜。

　　穿西服来钓鱼的，还真只有他一个。
　　旁边的男人自然也认出了他，不过没想到会这么巧而已。

　　裴盛炎悠哉的钓着鱼，和旁边的男人对话，“武队，最近没案子吗？这么清闲？”
　　武励是市刑警大队的队长，五十出头，浓眉大眼，一脸正气。他就是那天盘问苏茉莉的男警。他当然认识裴盛炎，确切的说是宫日龙。他的笑并不和气，
　　“你朋友余心的案子刚结，这不，刚腾出点时间出来转转。”

　　金莉心的案子，是凶手来自首的，说是本想劫财，但不料，造成了她失足跌落坡下死亡的意外。虽然所有的证据都他完全吻合，但裴盛炎不信，武励也不信。

　　裴盛炎看着水面，“怎么，听你的语气，像是对这个案子还有别的想法？”
　　武励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但眼神很厉。

　　“怎么？”裴盛炎侧头，哼笑，“你不会还以为是我杀的吧？”
　　武励凌厉的打量了他很久，“宫日龙，你不要以为你穿上名贵的西服，换了个名字，你就是个好人了。”

　　裴盛炎耸耸肩，笑笑，“当然不是。如果做好人这么简单的话，那我也会活得更轻松一点。”
　　随后，他盯着武励，最后一次清楚的表达自己的态度，“我最后说一次，我没有杀余心，你不必再在我身上下功夫。”
　　武励是不服气的，“你等着，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气氛立刻陷入僵持。

　　裴盛炎动了动眉，接着，一条鱼又上钩了，他欣喜的看着自己桶里满满的鱼，然后又看了看武励空空的桶，他擅自主张将俩人的桶换了过来。武励呵斥道：
　　“你做什么？！”

　　裴盛炎将盖子盖好，抬眼说，“看武队你今天遇到我挺火大的，鱼也没钓上来一条，回去多丢脸。”
　　武励满肚子火，想把桶换回去，但裴盛炎根本不给自己机会。在走之前，狠狠的瞪着他，说：“宫日龙，我再说一次，余心这个案子，我一定会查出真凶。”

　　裴盛炎点头，“嗯，辛苦了，有需要，我随时且尽力配合。”
　　他这不急不躁的模样，令武励火大。走之前，裴盛炎又提醒了他一句，“武队，别老叫错我名字，我叫裴盛炎。”

　　武励愤怒的提着桶大步离开了。
　　裴盛炎看着他的背影，想起刚刚的对话，他不是愤怒，而是像达到目的般满意一笑。

　　秋天的天暗得比较早。

　　裴盛炎刚起身，就接到了权海从香港打来的电话。
　　“阿海，怎么样？”

　　权海的语气听上去有些低落，“老板，不太好。所有人都像有所准备一样，一问三不知。而且昨晚我还被人偷袭，是你派德叔找人暗中保护我的吧？”
　　裴盛炎声音很淡，“嗯，我就是怕你出意外。”

　　权海没完成任务，诚恳道歉，“老板，对不起，这次什么都没查到。包括苏家怡的外婆，我去了元朗的村屋，她因为受不了女儿和外孙女的接连去世，精神状况很不好，有些痴呆，什么都记不住。现在每天由社会福利署的人上门照料。”
　　听后，裴盛炎异常的冷静，“没事，平安回来就好。”

　　老板反常的温和态度，让权海还有些错愕。不过他想起一件事，赶紧先汇报：“社会福利署的人说，我去的前一天刚有一个人来过，说普通话，是内地女人，说姓贾。会不会是张郁贤的人？”
　　裴盛炎只是低眉想了一会，然后依旧冷静的说，“不是他，我知道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