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魂录》鱼歌子

7、第 7 章

　　后院一阵嘈杂让怀槿和祁渊一度认为寺里来了强盗，匆匆赶来，却只见叶小鸾杵着根铁锹大喘粗气。
　　“我说丫头，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儿瞎折腾什么？”怀槿问。
　　叶小鸾指着挖出来的坑，颤声道：“师傅你告诉小鸾，这是何物？”
　　祁渊一看坑里的森森白骨，顿感如芒在背，一回头，果不其然，怀槿正恶狠狠地瞪着他，慌道：“师傅，小鸾哭了。”
　　“你师父我还没瞎，”怀槿怒道，“我说你真是人头猪脑啊？埋人也不挑地儿，偏偏埋在我院儿里，存心给我找晦气是不是啊？还有，他好歹是你师兄，怎么的也得给他立块碑不是？”
　　祁渊低声埋怨：“埋这不是方便么？再说了，谁敢给他立碑啊？你还想再招来一次锦衣卫不成？”
　　“你们告诉我，这具骸骨是不是楼西画的？”叶小鸾声色俱厉。
　　祁渊道：“那禽兽命大着呢，暂时还死不了。”
　　得知骸骨不是楼西画的，叶小鸾总算没那么激动了：“那这是谁的？”
　　怀槿抚了抚额头，道：“你小时候挺聪明的，怎么长大了就跟祁渊一样蠢了呢？难道你没发现你明空师兄不见了么？一回来就只知道找那妖孽，你说你小时候明空对你多好啊？这么个大活人突然不见了，你也不知道问一声。”
　　“师傅，”祁渊道，“你也别太伤怀，估计小鸾也是色迷心窍，俗话说的好，哪个少女不怀春啊？”
　　呼的一声，叶小鸾手里的铁锹飞了过来。还好祁渊机敏，不然这样一把铁锹砸过来，估计不死也得残。
　　“谁杀了明空师兄，我一定要替他报仇。”叶小鸾凛然道，仿佛起誓一样庄严。
　　怀槿默然转身。
　　“师傅。”叶小鸾又喊道。
　　“够了，”怀槿突然厉声道，“如果我说明空是楼西画杀的，你还会为他报仇吗？歇着罢，这年头，不被饿死，不被乱军打死就烧高香了，哪儿还有闲工夫为别人报仇。”怀槿始终背对着叶小鸾和祁渊，不敢回头，因为此刻，他老泪纵横。
　　叶小鸾愣在原地，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小鸾，你说师傅他老人家是不是也哭了啊？”祁渊用手肘碰了碰叶小鸾。
　　叶小鸾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也许罢。我记得师傅说过，明空刚出生就死了爹娘，是他含辛茹苦一手带大的，就像是他亲生骨肉一般。”
　　“嗯，我也听师傅说过，”祁渊迟疑了一下，“如果你遇到楼西画，你会为明空师兄报仇么？”
　　“我不知道。”叶小鸾在极力回想与明空度过的那些年月，仿佛那是很久远的事了，久远到都有些模糊，有些生疏。
　　“哼，要是被我遇到他，我一定将他大卸八块。”
　　叶小鸾瞥了他一眼：“为何你们都这样讨厌他？也许他不是有意要杀明空师兄的呢？”
　　“就知道你会维护他。你知道他都做了些什么吗？他现在可是东厂爪牙，就是他带着锦衣卫来抄杀无名寺，我赶来的时候，师傅正抱着明空师兄的尸体痛哭。还好师傅提前让其他师兄弟散了，否则死伤更重。”
　　叶小鸾望着祁渊，久久无言。她想起前年听叶纨纨讲过一则坊间流言，说是无名山上有座无名寺，寺里有位妖僧放言，“崇祯无能，奸臣当道，大明焉能不亡？”为此朝廷震怒，下令剿杀妖僧及众僧徒。本以为只是流言，没承想竟是真的，怀槿老头也定有对策，可万万没料到，竟是楼西画亲率锦衣卫剿杀。
　　怀槿说过，他最疼的就是他师弟楼西画，谁都有可能负他，唯有楼西画，绝不可能。
　　现在想来，过去的一切都是那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