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君心》墨家小鱼

25、冰棍不冰（2）

　　不知道这种表面上的平静我还能维持多久，而这种表现是我至今还活着的唯一救命稻草。那漂亮侏儒就等我精神崩溃的时候，再一刀解决了我。
　　我的饭量果然被减半，虽然没有给水，可是万幸还有一剜汤。
　　等送饭的狱卒来收餐具的时候，我轻声说了一声“谢谢”，那人并未响应，仿佛没听到一样，锁上门，安静离去。我还没有心情为他给我送饭而谢他，而是谢他在饭食中给我夹了一点消炎止痛的药面。以隐秘程度来看，定是他私下的行为。在感谢的同时我不禁疑惑，他是怎么知道我受伤的，而他此举是图什么。无论他有什么目的，这无疑成为我逃出去的唯一希望。逃出去以后，我一定要告诉那个冰棍，他找了那么久的娈童老变态就在这里。捣了这个窝点，他应该又是立了大功一件。想到这，我只并未有半点开心，因为现在我能不能逃出去还是未知数。
　　不过，因为有了希望，在暗室呆的这一天病没有那么难熬。
　　听到门锁的响声，我立刻瞪大了眼睛，从没有这样期待一个人能出现过。狱卒高大的身影遮去了门外的光线，他背着光，看不清他的表情。我抓住他拿着餐盒的手，“请帮帮我。”
　　狱卒的手一顿，并未理会我，拿开我的手，只看着我，由于我们靠的很近，我第一次发现他的双眼竟是那样透彻明亮，还有，那里面有我不能读懂的东西。
　　走之前，他看了一眼我的餐盒，我立即会意的点点头。于是，这两生第一次，我吃了纸，那纸是苦腥的，与我而言又是甜如蜜的。那上面写着“勿忧，一日内”。我打量着这间小牢房，竟不再觉得那样脏乱不堪，让人不能忍受。
　　狱卒来收拾餐盒的时候，见里面空空如也，嘴角不觉上扬。我笑眯眯的看着他，他却始终未瞧我一眼。这让我的兴奋之情结了厚厚一层冰。

　　酉时二刻（即现在计时法中的十九点半左右），外面突然杀声四起，兵刃相交之声，人们的喧闹之声，拨动着我每一根神经。听着听着，我突然觉得少了点什么，想了半天才想起来，那天我们被抓进来的时候，牢房周围有十几只狼狗守着的，而现在却没听到它们的声音。一想到那个送饭的狱卒，我便明白过来，那些狗定是让他解决了，不知道他给它们吃了什么，蒙汗药还是砒霜，不管什么药，肯定会即让狗们不能攻击还不能让守卫发现倪端。
　　打斗并未维持太长时间，这点让我很吃惊。难不成这么短时间内他们就把这个窝点控制住了？直到听到牢房的锁被打开，我才确信我的噩梦即将结束。我紧紧抱住进来的狱卒，又哭又笑，不停说“谢谢”，连狱卒说什么都没听清。
　　被我抱得不耐烦的狱卒终于沉声说道：“小童快放开我，我还要去复命。”
　　听到这个粗犷的声音，我一愣，赶紧放开手，定睛一看来人，才发现自己抱错了人。虽然没听过那个人说话，但是，我知道，面前这个不是他。
　　跟在他身后的人一阵哄笑。
　　“小童，别再发愣，赶紧出去吧。”被我“非礼”过的男子不耐说道。
　　我立刻止住哭泣，随他们出了牢房。到了大牢房，发现男童们正被一些人往外驱赶着。孩子们不知所以，即便听到这些人说只是要放了他们的话也不肯相信。没办法，没有耐心和这群孩子周璇的人连哄带吓，才让男童们战战兢兢地往外走着，我跟随狱卒打扮的人从旁边走了出去。环视一圈，我终于发现了已经恢复本面的那个人，眼泪竟再也止不住。他也发现了正在看着他的我，跟旁边一个人说了句什么就走了过来。看了看走向我的人，又看了看我，那个面容被阴影隐去的人眼中带着探究，嘴角上扬，玩味十足。
　　我也跑向前方，紧紧抱住来人，呜咽哭泣，把这几天所有的委屈和惊恐统统发泄出来，“申屠离，谢谢你，呜呜…”
　　申屠离轻轻叹了口气，一手放在我的头上，一手放在我的肩上，任由我抱着。
　　见我终于停止哭泣，申屠离立刻说道：“你可是哭够了？”
　　我又用他的衣服擦了一下鼻涕才放开他，发现我趴过的地方已经一片狼藉，还有可疑的不明液体反射着火光。还发现我们这已经成了众人围观的交点，碍于他冰冷的气场，人们只能一边做着事一边偷偷瞄这里。
　　“哭够了。”我闷声道。
　　“那你跟随雍逸出府吧，你的家仆在外面等你。”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情绪。
　　“珍儿和张庭在外面吗？谢谢你救了我。”我终于破涕为笑。
　　申屠离抿嘴看了我一眼，淡淡说道：“不必言谢，我只是不愿欠人人情，我们只当是扯平了。”
　　我撇撇嘴，“该谢的，自当还是要谢的。”我看了一眼他的衣服，“该还还是要还的，我欠你一身干净衣服。”
　　申屠离一脸黑线。
　　见到珍儿和张庭我自是又痛苦了一顿，不过这次知道和珍儿要了手绢，没有再污染他们的衣服。
　　“既然已将人交予两位，莫某就此告辞。”送我来的，曾被我非礼过的男子见我终于哭完，提出告别。
　　见他走远，我问珍儿，那人说他姓什么，珍儿说他自称莫某，自是姓莫。回想起刚刚冰棍叫他雍逸，那他的全名便是“莫雍逸”，呃，他父母是多希望他能勤劳能干呀…
　　我回头看了一眼府扁，“东城王府”四个大字被夜色隐去金黄的光芒。
　　黑暗里，一个黑影看着刚刚这一幕，摆了一个手势，他身后的一群黑衣武士在一瞬间消失在黑暗里，无声无息，好像根本不曾来过。

　　东城王府会客大厅
　　大厅里灯火通明，上位上坐着当今天子巫马长君，他面色平淡，看不出喜怒。左边坐着太子巫马冷融，右边依次坐着刑司侍郎申屠离，此地州长冉员，地上跪着衣衫不整的东城王吴骥，旁边是已经没有体温的三个男童，他们的□□都狼狈不堪。
　　看着下面不堪的画面，巫马长君依旧是淡淡的声音，“东城王，你自己说你所犯之罪应该怎样处罚？”
　　半晌，吴骥颤声说道：“罪臣罪该当死，只是，我家中老小，对罪臣所行之事并不知晓，还请皇上赦他们死罪。”事到如今，认罪是最好的选择。
　　“既然认罪，则按国法发落，削去吴骥王位，择日处以死刑，以儆效尤。家眷按罪责大小发配，没收全部家产用以赔偿被害男童家人，由刑司太守申屠离查清此案涉案人员和组织，州长冉员全力配合，将涉案人员依法处置，至案件查清之后…”巫马长君缓缓而谈，若不听其所说的内容，还以为是寻常家谈，项项处罚皆有法可依，平平的话语却听得人们冷汗淋淋。如果不是早有准备，处罚何以如此合乎律法。
　　皇朝的清洗，即日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