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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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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跌进了一团棉花里,全身都使不上力。脑子里腾云驾雾一般,好容易睁开像是黏在一起的眼看到的全是一片白光,朦胧的只看到一点影子。抵不住眼皮的沉重,她又闭上了眼,听着嘈杂的声音好近,又好远……
没有人告诉她是怎么离开的牢里,只觉着昏睡了三日醒来后周围的一切都变了。
没见到年尚云,也听不到他的任何消息。小院里下了禁令:不准她走出这院子!她老老实实的待在这儿里调养,这身子骨刚利索,可天一入秋又病倒了。她是不知自己何时变得这般脆弱了,硬是灌了近一个月的汤药才好起来,整个人瘦的都脱了形,穿的烟霞色撒花的旗袍腰身都空了似的。今日的阳光格外好,她只多搭了个披肩,也一点不觉得冷。许是身体真的好转了,往日看着太阳再大也不敢在外多站会儿,吹点小风都觉得冷到骨子里似的。她看着凝视着正在凋零的木槿花,莫名的有些伤感。
“唐嫣!”
她回过神,有人来这里倒是让她一愣,那是她这些日子一来见得第一个院子以外的人。不过一看来人倒是不觉奇怪了,“姚小姐!”算是打了招呼,唐嫣又回过头。
姚佳宁抿嘴一笑也不介意,近她身侧说道:“听说你最近病了?现在看来是好了!”
听说?怎么她听不到外面的一丁点消息?余光扫她一脸的得意唐嫣并不理会。只有她不称呼她为年夫人,因为在她看来那个位子该是她的。对!本就是她的!应该就在不久后……
她看着唐嫣冷漠的回应,又说道:“云哥哥最近忙着一直没时间陪你吧!他也真是粗心,你生病了也不在身边……”
唐嫣看着木槿花出神,姚佳宁一堆话她并没有什么心思去听,却又觉得耳边聒噪:“木槿花朝开暮落,但每一次的凋谢都是为了下一次更绚烂的开放。”
这话题的一个极大跨越姚佳宁没能跟上:“什么?”
唐嫣转过头对她淡淡一笑:“没什么!”转身回了小楼。
“我给你带了美洲西餐厅的起司蛋糕!”姚佳宁冲着她的背影喊了句。
她关上了门窗,像是将一切都阻隔在外,窝在温暖的被窝中不知何时入了梦乡。醒来时,落日的余晖照的屋子里红澄澄的,她翻个身,见年尚云仰在沙发上睡着了,穿着衬衣,领口的扣子开着两颗,手里还抱着文件。唐嫣的心咯噔一下,说不出什么感觉。年尚云似在转醒,她闭上眼,将头往被子里埋,整套动作只是眨眼间完成。丝绒被那么轻,都快盖不住她急促的心跳声。她听到轻轻地脚步声,慢慢的在靠近。他脱了长筒的军靴,轻轻地掀开被角,躺在了她身边,想要伸手环住她。唐嫣已察觉到他的靠近,想要躲开。挣几次,他有些愠怒:“我可是才从前线回来,别跟我闹小性子!”她停了挣扎,看着眼前的年尚云一脸的疲惫。她不明白,为什么他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年尚云!”她很少叫他的名字,每次都是连名带姓的。他像是真的累了,眼都没抬,只从鼻中闷哼一声算是应了。她住在这里像是与世隔绝,报纸广播都没见着过,将她防的死死地。上回便是孙长生给她说漏了嘴,让她知道年尚云要和姚家联姻的事,报纸消息传得满天飞她却不知。为此,孙长生连降三级。都知道这事的部将,也没一个敢去求情的。唐嫣倒是知道后和他谈过,她并没有生气。这事既然发生了也不是孙长生的错,纸也包不住火,怎么能迁怒别人。谁知他反而更恼火,直接贬孙长生去边城的守卫部队去做后勤。这下,谁还敢和她说什么?看今天姚佳宁春风得意的样子,怕是要如愿以偿了。不知不觉,竟睡着了。朦胧中,听到楼下吵闹,才发现身边的人早已不在。窗外秋月很圆,挂的高高的,皎洁的光,很亮。她披上件睡袍,想下楼看看。
管家跪在地上耷拉着脑袋,一旁还有他的妻儿抱头抽泣着。年尚云看到下楼的唐嫣,赶紧示意身边的陈副官让人把他们拉下去。
“慢着!”唐嫣出了声,陈副官询问的看看年尚云,回以的是一脸怒容,赶紧将他们带下去。
“你这是做什么?”管家已经被拖出了门,她走到年尚云的面前问道。
他却避而不答,上前一步搂着唐嫣往楼上走:“穿这么单薄,当心又感冒了!”
“你干脆将这些人的舌头全割了,让我在这里憋出病来最好!”她已经明白原由。定是因为管家放了姚佳宁进来的事,他生气了。“年尚云!我不想跟着你在这里自欺欺人!”
“别闹了!”他深吸口气,拉着唐嫣往楼上去。楼下刚开了门,灌进了不少风。她本就怕冷,握着的手冰凉凉的。
唐嫣将她一把推开,却没得逞。年尚云手下也发了狠,将她拖上了楼。手一甩,将她狠狠的摔在地上。天鹅绒的地毯,软软的,一点不觉得疼。她倔强的抬起头望着他。
“你在逼我!”他额角的青筋暴起,隐忍着怒意。“逼我杀了你吗?”
她嫣然一笑,垂眸低语道:“你上次也说过同样的话。”趁着他去前线,她想偷偷的将孩子打掉。他远在千里之外,却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第二日便赶了回来,恶狠狠的站在床头,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就如现在这般冷的,说着这句话!她回答的什么?“那你便随了我的愿吧!”年尚云二话不说将还虚弱的她,丢进了地牢。这一次,该怎么答呢?
她正要开口,年尚云就喝道:“闭嘴!”他知道,她嘴里冒出的话是要将他的心凌迟。他的气焰突然降了下来,过去轻轻地抱着唐嫣。沉寂了许久,才说道:“我们,好好过日子!”
好好?她心底冷笑:日子该怎么过?她已经坐上了花轿,本该有安安稳稳的日子,却被他强行拉下花轿。这是她父亲生前定好的亲事,母亲觉得愧对冯家,却又无奈。身体本就不好,才操心着早些了了心事,下去才好和她爸有个交代。这事一结,心中郁积更甚,没能熬过那个冬天。大夫说了许多宽慰的话,她一直知道母亲的身体,心里一直做着最糟糕的准备,却没想发生的那一刻还是觉得那么突然。她便将这全推在年尚云的身上。没有他,或许母亲能陪她过完最后一个春节……
“我们都有谁?”她说的很轻,就在他耳边低语道。即使没有外界的消息,她也能猜想到姚佳宁和年尚云的事,不会太远了。
他也贴在她的耳边,轻轻说道:“是该加一个人!”说着,滚烫的吻就落在了她的颈间。她躲闪着,终是被他截住了唇。她冷漠着想要拒绝,他却痛恨的加重了力道,咬破了她的嘴唇。腥甜的血在唇齿间漫延,她知道自己早已是他养在金丝笼中的鸟,他是要折断她的翅膀,直到不能再飞翔为止。那越发窄的天空,让她害怕。
天才渐亮。光透着抽丝的窗幔照进来,朦朦胧胧的。她蹑手蹑脚的下床,却还是惊醒了他。“你去哪?”刚起床的声音还带着几分沙哑,听着只觉得更加阴冷。
她回头看了一眼,没有回答。端起茶几上凉透的茶灌下去几口。年尚云夺下她手中的杯子,“怎么这样不爱惜身子!”朝外唤道:“来人!”
“报告!”在门外应声的是陈副官。
唐嫣白他一眼,对着门外说道“没事。”然后又窝回了床上,背对着他。
对她,只要没有触碰到背叛和离开的底线,年尚云总是很有耐心。他将被子往下拉拉,露出她的脸来。这些日子瘦的,下巴跟削尖了似的,唇上也没什么血色,看着更觉心痛,“下楼吃饭吧!昨晚就饿了顿!”
她没有动,任他用手指梳理着她的头发,闭着眼回了句:“我要回去!”
他的手一顿,凝视的眸光又深沉了几分,“这里不好吗?”这虽不比督军府大,可这里的一切都是按着她的喜好,精心准备的。他贪恋着,与她哪怕是片刻安宁的时候。
“我要回去!”她还是这么一句,没有旁的话。
年尚云沉默片刻,终是妥协:“吃完饭就回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