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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乡思中毒迟黎查,梦萱怀孕忙造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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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集
卢梦萱看着程玉林喝到半夜,才扶了他回他的房间。天亮的时候她回到医院。她还在流泪,但脸上是笑的。洗了澡,她就站到手术室前。护士把她推进手术室,她也还在笑,心里祈祷:宝贝,我在心里张开双肩迎接你。你得跟妈妈一样钢强!咱们得独立,你爸爸出差,在咱家是常有的事。
徐爸徐妈到澳洲看小女儿,走了几天,乡思就收到到北京参加全封闭培训的通知。
培训期,严禁学员到校外进餐。同学们都有对策,把从自己家乡带的特产,纷纷摆上桌子让大家分享。乡思也把自己从滨海带的炸海鲜拌香辣酱拿了出来。
大家吃得开心。乡思半夜却中毒了,绞痛冒汗的症状吓坏老师和同学们,大家打120把她送进了医院。洗胃之后,她才好了些。
学校允许秦乡思改到下期再培训。
出院后,徐浦清把乡思接到家里,照顾她。
徐家是在郊区的一栋新三层半小楼。乡思偷偷看,楼房里任何的角落,都没有任何琛留下的痕迹。徐浦清看出乡思的心思,笑着主动解答:“她跟文森特去美国之后,我们才买地,起的房子。这几年她看儿子,都在学校,饭店等外面的场所。我以前跟她生活的公寓没有人住,也不知道她回来过没有?五年了,我没有去看过。”
一听有空闲房,乡思两眼发绿,跳起来:“我知道很失礼,但还是希望您能带我去看看。”
看了半天,房子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寻常人家的居室。房里有浓重的霉味,处处是灰与蜘蛛网,许多墙皮已经脱落,厨房生了很多黑斑。
“装修一下,租给别人,怎么样?你不知道北京现在租到房子有多困难?租金可以稍微低些。对那些有困难的人,是一种恩惠。租金就直接捐给贫困山区小学。”
徐笑:“好吧,你来主理。我是不会弄的。”
说是养病,乡思的假期就搭进了对徐的旧房子的重修里。她每天到现场监工,到做饭的时候,才赶回徐的小楼,做了饭等徐下班。
公寓租出去之后,乡思想:琛一定说我过分,手伸得很长吧?
徐浦清却怅然:整天的心里只有别人。做这件事,说明她没有要跟我好好发展的意思!
琛回来过一次,看到自己的公寓被别人住了进去:两个孩子在院子里拿水枪互射;中年妇女给老年妇女夹痧,只见她从口里吐了口水就直接当润滑剂,往老年妇女的皮上夹;中年老年两男人在剥废电线的皮,可能是收集那些铜线卖钱补贴家用?院子里的地都被她们密集地种上菜苗,长得郁郁葱葱,角落里,还有一株百合在盛开。中年男子说了个故事,整个世界要被他们家六口子的笑声给填满。
看着别人的家庭生活,琛浸入深深的遗憾:当年的我跟徐及徐家两老,到底哪里没有做好,才落得恩消于怨的结局?
那时,徐浩已经12岁了,就读于寄宿学校。琛独自坐在公寓,望着满院的长草叹:“日子真是越过越没有意思。曾经的恩爱甜蜜,为什么一点不剩了呢?”
琛怅然,徐浦清还那样,多年来,常常在半夜进卫生间,把门锁起来,一呆就是一个钟头。问他什么他都不说。而公公婆婆偶尔来一次,也都是当面皮笑肉不笑,背后摇头悄悄叹息。再后来,婆婆干脆改行,当起了护士,亲自照顾她的儿子。而琛就觉得他们眼里,自己成了一个多余的人。琛回家的时候,他们三人有时候在笑,见琛回来,笑声就会像关掉阀门的水,一点都不漏出来;婆婆天天会做许多好吃的药膳给徐浦清,却从来都不会多做半碗分给琛。琛回来看过垃圾,知道他们曾经吃了什么。心里怀疑:他们为什么要把一切收拾得不留痕迹?
最后让琛毅然离家,是因为婆婆给徐浦清淹泡菜。自从有了泡菜,徐这个人,天天就着泡菜吃粥,少一餐似乎是要了他的命。当时琛意外怀孕了!嗅着什么食物都不舒服,特别是有一股浓重屎味的泡菜。琛记得当时坚决要求徐浦清把这些个肮脏的东西从家里清除。可是,老太太在阳台加了几个泡菜缸,淹得更多;而徐浦清,出差都要把泡菜包装好了,带上飞机。
就算琛在家,徐家两老跟徐浦清,也常有低低私语的时候,每每小声说,琛却都能听到片言只语,似乎是拿琛在说事。琛想,能有什么好话?从此,心里的芥蒂就像草,越长越长,越积累越密麻凌乱。
因为意外怀孕气不打一处来的琛问浦清:“泡菜跟我,你只能选择一个,你要什么?”
“当然是泡菜了。你不用选,你不就在这里嘛?”徐不解,小心翼翼地包着泡菜,却随意地回答琛。
等徐浦清出差回来,才知道琛已经住到学校,跟文森特公然同居。
后来琛回来偷偷看过几次,听到邻居们在说闲话:“那就难说了,谁知道是谁的啊?”
琛就认定,徐妈妈一定散布了自己在外面跟别人有孩子、打胎的事情。琛更是刺心,发誓死都不回来这个家。
但显然,跟徐分开是对的,文森特从来不让她有压力。而在徐家,她如何努力都不能有自己就是主人的感觉。觉得始终被排挤。她知道文森特欣赏她天然拥有的本真,而婆家似乎恨不得从头到脚改造她,改成不是她,而是让他们满意的一个傀儡。
倒是后来,文森特笑琛:“你确定是说你?用中文说,你这是,断章取义,疑心生暗鬼!”
琛想,应该也是,几年前幼稚地扛不下的东西,走到现在才发现,根本都不是个事!
琛假装是来租房子的人,问这家租户,这地带的租金的情况。那中年男士拿出几张纸,翻看着说:“我们祖上庇佑,碰到一个好人家。月租金比市面上的低许多不说,还让我们按月支付租金,直接寄往一个希望小学。如果不是这样,而是被要求按半年预付房租,这样的房子咱们绝对租不起!”
琛试探地说:“哦,是吧?你们的房东先生真好心。”
“不是,是个南方靓女。个不高,说话和声和气,一脸善良。”租户说。
“一眼望过去,不见脸,只见她漂亮的大眼。”小女孩补充。
院里的六个人又笑起来。
琛的心里突然咯噔一下:怎么说得像是秦乡思?难道是,她认识徐浦清,关系还不一般?如果是,那她其实知道我是谁,却不动声色在暗处,任由我在明处,她看我笑话?
琛心乱如麻,回到学校就想对策。她先假装是客户,用滨海的手机号,打电话到滨海的梅归实业软件公司问软件的情况。在要求他们列举一些设备生产厂家的软件成功案例的时候,不知情的小纲就说了:“有,比如华城,XX,XXX,等等,都是我们的成功客户。如果您需要,他们甚至欢迎您到现场观摩软件的应用状况。”
琛找了些理由先挂了电话,心里极不舒服,叹:“怪不得觉得她没有理由这么对我,原来是跟徐浦清认识。只是认识吗?居然可以随意处置我的婚内共同财产?恐怕事情远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琛再探听,得知秦乡思在北京培训。琛来到徐浦清的小楼偷窥,看到徐浦清在院子里先拿毛毯盖给乡思,再去煲中药。他一边望着烧柴的小炉火,一边又拿一个按摩锤敲打秦乡思的背。手中还拿起一个小蛋糕,不时伸手让乡思咬。而秦乡思,坦然接受这些全方位的服务,吃着蛋糕,一边飞快地打字。
“哟,小花猫!嘴角弄脏了。抬头。”徐浦清笑着说。
乡思转脸让徐帮她擦嘴。
琛默默地坐到石头上,好半天才站起来。
当时她愤然离家,公然跟文森特同居后,徐家才买的这小楼。琛自己不曾踏入一步。看到徐刚才的柔情,琛想:岁月真是让人改变,徐浦清什么时候学会照顾人了?无微不至不说,还那样的深情款款。难道这位就是他的真命天女?好吧,既然如此,离婚的战幕,就此拉开了!
知道乡思中毒住院,梅薇马上把林姐当时一次买回来的几瓶香辣酱封存,分别送到本市及省城食品安全检测中心。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样的:材料中的辣椒,芝麻,花生三样主料,都在霉变后才用于加工成香辣酱。另外,酱里面植物油的重金属元素严重超标。食品被定性为有毒!
梅薇想直接约见媒体,揭发,再投诉,索赔。乡思却坚决反对:“不行!这老厂子,是几代人百年来的骄傲。从家乡走出来的人,有多少人是吃着香辣酱,引以为傲,深感安慰?先寄一瓶回去,让他们自己看看,看怎么说?我直觉是,这仅仅是个人利益驱使的黑色操作恶果。当然,如果是厂子故意而为之,还拒绝整改的话,我肯定要下重手,收拾他们!”
酱品厂销售经理黎志秀收到样品及中毒情况描述,吓得不轻:“问题出在哪?迟妙练主管的化验室,不可能出现这样的失误。毒从何来,严重到致人中毒入院的程度?”
他跳起来想找领导,却又无奈地坐下。现如今,什么样的可能都有,万一找不出责任人,厂了一股脑推给迟妙练,那我不是帮不上她反而害了她?能不能,假装收不到样品及投诉呢。
在北京的秦乡思,再次拿起来让自己中毒的香辣酱。这回她细细地品,吃出来跟原来完全不一样的霉味,苦味。
黎志秀先去找迟妙练,看着她在那里摇三角瓶,瓶子在她手中晃,溶液流成涡状,一点都不溅出来,瓶中白色的液体变粉红,美极了。妙练干完活,直视黎:“别藏着掖着了!说吧,肯定有大事。”
拿着样品的迟妙练不相信这是本厂的产品。她二话不说,取了一部分吃了起来。黎志秀看她那样,也吃了一些。
妙练摇头:“味道确实不对。绝不可能有这样的货,从我手下流入市场!”
黎也不解:“我知道你的工作风格和责任心。看,这省城的报告:致人中毒成份非外来后期加入,系产品材料本身含有。”
迟妙练问:“你为什么不上报?怕我成替罪羊?”
“是,肯定有内鬼。不能打草惊蛇。”
两个人密谋半天,分别离开。化装后的两个人,打扮成村里采草药的,悄悄靠近公司在郊区七公里外的山岩洞里的仓库。
仓库分成品区,半成品区,原料库。黎志秀在洞外可以统观全洞情况的地方架设了摄像机。没等两人撤离,采购部的简杰开车到达。他进去洞中,跟调料员耳语半天。
调料员说:“哦。那个我岳母收到了。好在有您,不然就惨大了——加料的科学比例,您放心吧,我的班我都严格执行您的指示,绝不疏忽!”
“你的班?怎么,这不都是你一个人在调料吗,还有谁了?”简杰惊问。
“也不是,前月的时候,就您出差那几天,我妈生病了。我让小符顶的班。我明明把您的要求写下来放在他桌子上的,可他硬说看不到,一股脑儿的乱铲一通。好在我只换班2天。经理,有什么问题吗?才2天,先入库的材料,不怕马上发霉的吧?”
“哦,没有,不怕。”简杰急忙回答,又闲聊几句,他出来上了车,却不离开,不时担忧地回头看看堆得高高的原料堆。
简杰拿出电话,犹豫着。过许久,似乎是下了决心,拨出一个号码。迟妙练想过去听,黎把她按在原地,自己拿了录音笔,悄悄摸了过去。
简杰的车很久才开走。黎志秀拿了录音笔回来,长叹:“果然,出大事了。你自己听。”
录音里,简杰在打供应商的电话:“我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你们得有心理准备!刚才了解了一下,前个月我们这的调料员请几天假,由别人来替他调的料。那个人我没有关照过,他没按咱们定的比例调用材料,三种变质的同时全份额添加。肯定要出问题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意外!那怎么办?”对方问。
简杰长叹:“先停止在好料中渗入霉料的行为。派人到超市找我厂当时生产批次的产品先拿来吃了试,吃着没事,就能混过去;第三,把我跟你们之间的联系擦得干净些;第四,咱们现在就准备,做好攻守盟约,到时万一出问题,可以推给化验室,或者说是在我方收到合格材料后,因为天气的问题,材料才加速霉变的。我这边推卸责任倒不难,化验室主任是厅长夫人,就算她不得不莫明顶了罪,别人也不会真拿她怎么样。厂里说不定明着给她重罚,暗着换个岗位,给她的钱更多,权力更大。所以,你们那的化验室,也要多留意。牺牲一两个人,总比整个厂子关门倒闭了强。”
听到这里迟妙练愤怒:“什么?他自己干的,死拉我垫背?”
黎接着放后面的录音,是简杰接女朋友的电话。简杰没听几句,马上叫起来:“上周商量决定的,婚宴就请78桌。现在怎么又加到126桌了?不行,最多开到88桌。多请一桌,我真没那能力了!”
“我妈说……”简杰女朋友的声音也大。
简杰吼:“你妈,你妈,整天你妈个没完!你自己是死人?你妈?开始时说我没房,没车,不许你跟我结婚;我脱三层皮挣到房钱车钱,现在又开口办那么多酒席?我已经忍到极限了,你们能不能理解一下我的苦衷?放我一条生路,让我活着当你的老公侍候你,行吗?别再折腾了!”
“办酒席是收钱的啊,多请多收呢?……”简的未婚妻小声回答。
“收你个头!补加的那几十桌,会有几个人真心来啊?到时候菜上了,人没到,红包收不上,血本无归,我看你妈一个人怎么吃下几十桌!”
简杰的女朋友也被简杰吼气了:“你意思是怪我妈看中钱财了?为什么不能?你们男人,没结婚的时候就勾三搭四,结婚之后更是明里偷吃暗里藏着养。追我的人里,别人都有钱有房,我又凭什么嫁你?现在嫁人,除了房子,什么可靠?你的心吗,你的感情吗?笑话!我还怀疑,你这几个月怎么老出差,回来也没一个好脸色对我?在外面找到倒贴你的美女了?谁瞎了眼肯倒贴你?这婚不想结就算,吼什么吼!我还没向你提要住别墅,开宝马奔驰呢!76平方的鸽子笼,11万大众!还说拼了命才挣来。真TM天大的本事!”
对方挂了电话。
最后,简杰叹息自语:“不行。车是不能退的,交了5万订金,退车就损失5万。没有退路了,顶着吧!万一有什么事,对不起了,迟妙练。你是厅长夫人,在这个社会拿到太多,享受太多了,也是时候还一些回去,均给别人了。”
迟妙练把录音复制到自己的手机,也发住自己的几个邮箱,才把录音笔还给黎志秀:“好在你留一手。否则我得替他死!”
两个人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去,却下起了暴雨。山洪一下子把所有的路淹没了。两人只好在旁边的小山洞里,生起火堆,等雨停。
“嗷!”迟妙练捂住肚子,“真跟吃毒药没两样,好痛啊!”
黎志秀也有同样的反应。两个人不停地找厕所,到半夜的时候,虚弱的迟妙练几乎脱水,黎志秀抱着她安慰她:“你睡吧,我是男人,没你那么娇弱。这雨停不了了,天亮咱们再想办法回去。”
天亮的时候,迟妙练醒了。伸手拍拍黎志秀的脸,轻轻笑:“哥哥,睡醒之后感觉这么的安全,踏实,温暖。在我的人生,这是头一次!”
“嗯,身体不难受了就好——只要你点头,这样的日子,咱们可以天天有得过。”黎痛她。
迟说:“为什么没有假原料跟毒产品送到我手中?难道咱们厂采样的人,我的手下,也被他们收买了吗?”
黎回答:“咱们不是架了摄像机在那吗?下次来,就能看到采样员的操作情况了。有了那个,谁都别想陷害你!”
迟妙练回到家的时候,龙宏升的司机正好来接龙。妙练一看就知道,龙又要出差了。
“我过十几天才回来。孩子有点咳了你注意一下。爸爸这几天也是老扶着腰,你……”
“不回来也行的!”迟妙练小声打断龙。
龙宏升想回答些什么,想想却又不出声了,冷脸上车离开。
龙爸爸在窗户前,看着儿子跟媳妇的表情,无奈地长叹。
迟,黎再次回到小山洞,拿到采样员在洞内标准的采样操作,却在洞外偷偷换掉全部样品的录像。他们才把事情往领导处反映。高层一看,拍桌振怒。
迟妙练说:“所有原料都值得怀疑,我重新亲自采样亲自测定。”
领导听了,沉默半天,不同意把事态扩大化:“简杰这狗仔,我马上辞退;不能用的材料,让供应商全部换掉!新材料来时你再严格把关。对了,黎经理的办法好,我们厂从现在开始,在仓库及各个操作间架设摄像头,绝对不允许谁再有小动作!至于这个批次的产品,对咱们总体而言实在不算个数,想办法把没卖出去的全部悄悄收回来就算了。中毒的那个人,没有张扬。你们拿钱去感谢人家。确保咱们厂,不被‘判死刑’!”
黎跟迟无奈。厂长突然满脸推笑:“这样吧,这事太多人知道不好。你们俩,去找回没卖出去的那批货。允许你们一半度假,一半工作。时间不限,费用无所谓,出门前你们多带点钱,回来我签字给你们报账!”
两人没有办法,收拾了东西,按领导的指示,根据订单的情况,偷偷去回收有毒的产品。
城市里的大小超市,回收工作很简单。但卖到乡镇那部分就难些,批发行里批发的商品,有时候连底单都没有,香辣酱卖向哪?根本无法查。迟黎两个人一个乡一个镇的追查,终于到一个海边小镇。镇上有流动海上小商店船。要等船回来,得相当长的时间。
两人在异乡,觉得一切都是新鲜的。吃了半个月的海鲜后,迟妙练又想念老家那种简单的山乡味道。
黎举了举宾馆的热水壳:等着!
他把青菜用开水灼过,拌上香油,蒜蓉,盐,鸡粉;把白面跟鸡蛋放在壳里煮开放着。熟后拌上糖醋;用淹好的肉片包在锡纸里投入滚水中泡一会;就这样,像变魔法一样,做出了灼青菜,水煮鸡蛋白面,水煮肉片。
迟吃了,笑出声音:“你跟宾馆玩猫和老鼠啊?敢在人家的地盘做这些?不过,真好吃,工具简单,材料简单,加工简单,简单得不得了,却让我想到,自己是个白痴,活了大半辈子,不知道生活其实可以那么简单地幸福的?”
半夜的时候,两个人还泡在海里,待月西沉,不想回来。迟妙练幸福地依靠着黎志秀:“哥哥,谢谢你!我原来真不知道,做女人可以那么幸福的!”
他们没有发现,在黑暗的角落,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人注视着。原来,酱料厂的老总在指示迟黎两人出差之后,又在一次偶然的机会里,把黎迟两人的去向暴露给一心想揪出他们的李小红。
老总想:小迟小黎你们在外地使劲玩!哈哈,如果被吃醋的李小红拍到你们什么相片,到时候你们也不敢把我厂子里这事,随便往外说。
李小红看着黎迟两个人悠闲地在小镇,像新婚小夫妻一样过日子。两人上个街散个步,都在十指紧扣。李小红几乎气红眼,却无计可施。她知道回到家里,回到她的根据地,她才想得出对策。
李小红翻看着摄像机里拍到的,强咬着牙,先回老家。
徐家的深夜,徐浦清几次想推门进来。他只想轻轻拿开乡思手中的小本本,看着她吃药。甚至渴望她会抬着大眼说“哥哥,我好累”,那么徐就可以让她靠一会,看着她入睡。
徐终究不敢推门。病好的乡思知道,每天深夜门外轻轻的脚步声,那个纠结的人。这天中午,她决意离开。开门却见徐浦清,独自坐在饭桌前,望着空空的泡菜缸,摇头,一副百无聊赖,食欲全无的样子。
乡思退回房,等他去上班了,她才拿了徐妈妈买菜的小拉杆车出门。买了足够的配料,又到大白菜摊前选主料。卖菜的中年妇女看了看乡思的配料,笑:“做泡菜啊?你这个材料跟67号的徐会计师一样,就连买菜的车,都跟她家的一模一样呢。”
“哦?那家老奶奶,不是护士吗?”乡思问。
“当护士之前,人家可是级别最高的那种老会计师。因为儿子身体不好,要自己照顾儿子身体,才当上的护士。”
“不会吧?我有远远见过那家中年男人,他很高大强壮的样子呢?”
“看着是高大强壮,可听说胃就是不太好,吃什么不太能吸收。所以啊,听说天天吃饭就着泡菜,才能帮助消化。但他老婆却不干了,说那东西就一股臭屎味,不许那男人吃。以前他们住公寓时,为这个吃泡菜的事,家里可没少传出吵架声。”卖菜妇女回忆。
“您开玩笑吧?女人哪里有不懂老公身体的?说臭可以理解,有些人就真觉得臭的。可是,既然当药使,女士居然不许吃?太夸张吧?”乡思笑,“您觉得臭吗?”
“哦,我不觉得臭,老喜欢吃,常常向老会计师讨。她大方,总会给我们一些。得空的时候,甚至帮我家淹上一缸——我真不哄你。那媳妇白净,漂亮,可那高傲劲哦!我见过她来几次菜市,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全程带着个口罩不说,对我摊上所有的东西都挑剔嫌弃:‘这个样子的怎么做生菜杀拉啊?’这点我可得说道说道,我告诉你,我做生意最求精致了!整个菜市,我的东西不好,全市场没有一家更好的!”
“嗯,这倒是实话。我连转几圈才在您这里停下来的。”乡思点头。
“不是什么哎。那种女人……”菜摊主还在说,乡思低头挑大白菜,不想回应了,突然觉得自己成了长舌妇。
徐浦清到公司转一圈,以为乡思还在休息,就回了家。他回房处理许多邮件,累了就躺下休息。他起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出门一看,乡思往后摆头晃脖子。她的前面,一字排开五个泡菜缸。除了家里原来妈妈一直在用的三个大陶缸,两个玻璃的应该是新买的。
“才病好了,一下子做那么多东西?我看,你手还能抬起来吗?”徐从后面抱住她。
乡思吓一跳,原来这家伙在家呢?
“别吵,要做晚饭了。”乡思下意识想挣脱。
“不……”
“想跟白菜一样被丢进去淹是吧?”
“不想被淹。可是你过劳,现在的体温是38度3,属于中烧。另外因为中毒住院,很久没有刮痧了吧。嗯?”
果然呢,总觉浑身上下不对劲。原来忘了自己对刮痧已经上瘾的事实。
徐拿出精油,刮板,消毒了手,给乡思的后背,脖子,刮出黑黑的痧斑。徐给乡思一杯温水:“喝了回去睡一会,烧才会退。我马上给你做山药南瓜粥。别拧了,这手艺你可没学会。”
乡思回到床上,思绪万千:原来他胃不好啊?结婚之后真得不到很好的照顾,徐妈妈才绕过媳妇,亲自照顾儿子的?山药南瓜粥,显然琛不会做。而徐浦清一个大男人,能把粥做得那么好吃,徐妈妈手把手教他多少年了?
乡思翻个身,之前在华城时的所有疑问都慢慢解开了:媳妇出走后,徐妈妈照顾儿子,还悄悄地转移儿子的资产。转几个圈让财产严重缩水后,才回到不知真相的儿子手中。一来可以激励儿子奋进。二来,媳妇哪天拿“婚内共同财产”说事,那个已经不剩什么了。损益的那大部分,流入徐老太太的手中,被她秘密地掌控起来。
徐妈妈那么做,到底为什么?是觉得琛挂着徐妻的头衔,啥都不干,还背叛离开,所以不让她分享?还是以前的爱恨情仇,有多么深重?
想着徐妈妈对自己的千般好,乡思竟不知道,要怎么看老人的心思与意图了。
次日,乡思默默回学校。放好行李,她约见魏大方。魏大方把乡思请到家里:“冷寂深庭院,渺渺盼佳人!”
闲聊几句,乡思直接问:“我来只是想问您:以前的先夫人跟先老夫人,二位相处得怎么样?”
魏叹:“唉,怕是你也有听说了?她们关系特别不好。也说不清问题在哪里。总之两个人像敌人一样,不停地给对方弄出点意外,生事,生气,明争暗斗,小吵大骂冷战,拉我站队,都是常有的事情。”
“结果呢?”
“说来对先者不尊。但我觉得她们俩就是被自己跟对方气死的。最后的几年,两个都得了癌症。也是我的错,一开始没发现,后来觉得家家都一样的吧,也就懒得去排解了。等我想改善她们关系时,两位却相继生病,去世了——你看吧,在外人眼里,我们家富有,啥都不缺。想干嘛都不难。却不能平静简单地幸福生活。唉。”
“唉,我也只是想了解一下,才问一问,请您原谅我的好奇。”乡思叹。
魏怅然笑:“如果她们俩有一个像你就好了,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外界的一切都不拿来伤害自己。所以,你知道吗,我很想有一个像你这样性格人品的人,陪伴后半生。但终究是没有缘分。我现在啊,就退而只想还能当你哥了。”
“恕我直言,两位在争什么呢?财产不用争,您拥有那么多,争不争都花不完,晚辈尊敬长辈,天经地义?晚辈宽容晚辈,自己开心放松,为什么不能?难道当时先老夫人觉得她的一切可能都要到先夫人手中,所以即使她对先夫人践踏,又怎么的?”
魏摇头:“不知道,知道就不叫家家难念的经了。”
“跟我没有缘分,您遗憾吗?”
魏叹:“那肯定了。只是小晗说,谁你都看不上,我也就平衡了现在慢慢习惯了。”
“我是怕。万一咱们真生活在一起,争起来的就只有咱们俩了。”乡思笑。
“哈哈,你真逗。”
找不到乡思的徐浦清找到魏府:“乡思药没吃。她在你这?”
魏说:“回去了。来说几句话,我让王姐弄一杯果汁给她,没弄出来,她都回去了。”
“哦,那……”
魏大方看徐浦清那担忧样,笑了笑说:“她说:钱,我看不上。人,我不知道如何信任;爱,我只剩爱无能。”
回家的路上,徐长叹:“是啊。有两个钱的,就不免地拿钱当资本,挑剔对方的条件。在乡思这样钱不入眼的人眼里,我们还剩些什么?一幅空皮囊?”
卢梦萱做完手术后的两三周,就有明显的怀孕的症状了。滨海的习俗,怀孕头三个月一般不公布喜讯,更不接受往来恭贺。老人们以为,那个时候他人的祝福,孕妇可能有反向的意外情况发生。
卢梦萱没有明着透露消息,却在跟朋友们吃饭的时候,毫不掩饰自己的孕吐;跟大伙逛街的时候,大包小包地买婴儿用品。大家也就心中有数了。小暮知道后,也打个电话向她道歉:“那些人乱传,说你跟老公吵得很厉害,都要闹上民政局了,我才信以为真,对不起啊。”
“没有的事。哪个夫妻不吵两吵啊?越吵越有感情不是?我没有离婚,只是老公在国外,照顾不到我。以后就辛苦同学、朋友们了。”
小暮心里知道,卢梦萱除了在自己面前显耀,死都不会让自己帮忙的。但既然她说场面的话,自己总也得回复。她干笑着回答:“好。你用得上的地方,同学们定会拼尽全力相助。”
“好在有你们。有你们,我的人生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很感恩,很感谢!”卢梦萱也是皮笑肉不笑地回答。
挂了电话,小暮把电话丢在被子上。
挂了电话,卢梦萱一脸的鄙视:“上次如果不是因为你那么说,我这辈子也不曾那么丢过人!让你帮我?下辈子也排不上。”
家里送礼的人,络绎不绝。大家都不说祝福恭喜的话,只是送大礼。整个圈子,没有人不知道卢梦萱怀孕的事情。
在迎来送往的时候,卢梦萱依然偷偷焦心:陈敬宇像是从地球失踪了一样,如何都联系不上啊?
卢梦萱想了个招,说想回陈敬宇的父母家小住一些日子,村里空气好。本就不知道儿子、媳妇离婚的老人家,以为媳妇一个人怀孕辛苦,回来来让老人照顾。老人一边喜不自禁,一边在乡村里暗示着喜讯。十里八乡,远亲近邻,都得到了陈敬宇老婆怀孕的消息。
做到这个程度,卢梦萱又恢复了自信:“老公,你可以不理我,却不可能真丢得下你父母。有你父母在,等孩子出生,我们的离婚就是滚过鸭背的水,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
乡思还是听到了卢梦萱怀孕的消息。山庄的人们倒松了一口气。晓晓说:“她有了孩子,多少会怀着爱心,也会有所顾忌,不会整天想着杀人了吧?”
晓丁偷偷联系了陈敬宇。听了消息的陈窃笑:“跟我离婚那么久之后的事情,有我什么事?总之不是我的孩子。她怀了好,这回真不用担心她再回来纠缠我了。”
“梦洁打过电话给乡思姐,说你前妻有狠招要出。我看,科学那么发达,那孩子真就是你的,也说不定。”
“真是我的又怎么样?离婚之后我一直在国外,孩子怎么来的?都与我无关。如果是她私自手术怀上我孩子,那就是犯法的行为。我怕她?”
“你绝对不怕她,但却不得不怕那个小生命,如果身上确实流着你的血统。”晓丁说,“你以为哪条法律能协助你逃之夭夭哦?小家伙一点点在你眼皮底下长大,嫩生生地叫你‘爸爸’,看你还没事!”
陈敬宇听了也开始害怕。但他强装无所谓,默默挂了电话。
过一会又陈打回来给晓丁:“绝对不能泄露我的电话啊!”
“乡思姐问要呢?”晓丁笑。
“这个可以有。给她吧,谢谢你!”陈笑。
晓丁生气地挂了电话。
龙宏升出差回来的时候,家里静悄悄的,父亲陪儿子去学钢琴了。车上有一些买给孩子的东西,龙想让妙练也下去帮搬,推开妙练的房门,却见妙练温柔甜蜜地微笑着,在跟谁视频聊天。看到老公突然推门进来,她急忙把电脑屏幕转开:“你不会敲门的?!”
龙从来没有见过老婆那么敏感,笑了笑:“我本想先确认你在不在家。刚才在楼下叫几声了,没有人应,以为你不在家呢。”
“所以,以为我不在家就可以不敲门,直接冲进来?”妙练莫明生气,叫。
“车上有些东西,我买回来给儿子的。你方便就下来帮搬一下。不方便就算。”龙见解释无效,漠然关门离开。
龙一个人搬完了东西。妙练坐在沙发上等他。
“我公司出事了。”妙练说。
“哦。有人吃了你们的香辣酱中毒了。我有听说。”
“我顶着厅长夫人的名头,你帮我最后一次吧,我不想在这个单位呆了。在公司这些年,今天有人暗害,明天有人栽赃。受不了。”
“最后一次?你什么意思?”龙问。
“好吧,第一次。”妙练冷脸修正。
龙宏升正色道:“半次都不可能!你知道我不会那么做,也没有能力。”
“没有那个能力?骗墙上蜘蛛,壁虎呢吗?人家只是一个司长,都能把全镇8 代以内亲戚,千把号人调入他手下的一个厂矿任职。你那厅长是画的?好吧,你直说,帮?还是不帮。”
“我说了,不能违背党性。你知道,我一贯……”
妙练暴怒:“是,你一贯!行,不用说了,我知道。分居这么多年,还有什么情份能让你帮我?我只是以为,你至少看得到,我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保姆的劳动!”
“你这话说的……”龙见多吵无益,站起来。
迟妙练把手中的苹果砸到地板上:“你站住!这一次,也该轮到我先走了!”
说着,她冲回房间,狠狠摔上门。
龙摇头,不明白她为什么那么生气:“梅薇说,男人要用智慧解决问题,有什么问题要好好沟通。可是我跟妙练,怎么就沟通不上呢?”
龙收拾地上的苹果,抬头却见小小龙跟龙爸爸回来了。他们俩人,心知肚明似的,默然看着这一切。
龙呶嘴,让父亲跟小小龙看礼物。龙爸爸叹:“你最先应该买给孩子他妈妈。”
龙无言地回房间。四个房间,又各自传出轻重长短的叹息。
琛在乡思回滨海后几天,也跟回来滨海。台风之后的早晨,天刚蒙蒙亮,乡思就到天台,晨练。
音乐微弱得几乎听不到。琛知道,是那次自己投诉她之后,乡思的新习惯。琛不动声色地观看乡思跳舞。乡思的基本功不错,像个专业的舞蹈演员一样能够轻松下跨,朝天蹬。她的舞很美,不只美在行云流水一样的节奏与韵意,而在于她用心跳,似乎把生命跳在了舞蹈里。粉面若桃,谁敢轻轻碰只怕能出水:肢体更像是风稍抚过处,幻化于时空,有泪水轻轻掉落,与露相遇在草尖,融成纯净甘甜。
琛冷不丁说:“如果我是男人,没办法不狂喜欢你。”
吓一跳的乡思停下,喘气半天才说:“显然,我看不上你这类型的——有事?”
“是,专门从北京跑回滨海,要说一句话。”琛说。
“又一个让我离开她丈夫的人?”乡思笑,“你以为我来过?”
“不。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让他变得如此的柔情万丈。当时我作为妻子,得到的只是冷漠与冷暴力。虽然他们绝不承认那是他们给过我的。”
乡思笑:“想回去徐那儿,还是想反省自己,以求来日活得更精彩?如果是后者,我看大可不必。文森特是老外,他应该不会像中国人,要求你按他喜欢的方式改变自己。他只会无限地欣赏、珍惜你的本真,你已经拥有的一切。这一点,你比我懂才对啊?”
“死了的心才离开,我不会回去徐家。但我想知道答案。”琛说。
“林姐做给你吃的,最后十几天的那些产妇餐,那个汤特别好喝吧?”乡思问。
“嗯,确实特别好喝。我现在都念想着。”
乡思笑:“芸芳放了野生松鼠肉干,及医院说很干净的产妇胎盘。”
“什么?”
“可是,近来你感觉自己的身体很温暖吧?以前特别怕冷的症状也减轻了?还有,心绪宁静且平和许多?”
琛说:“那倒是真的。好吧。谢谢你们的美意。”
“这世间,有时没有答案比有答案让人舒服多了。所以,这是我的回答:对于你名义上的丈夫,徐浦清先生,我连向他展示我最美丽一面的意念都没有。虽然我很珍视这种兄妹情——回去吧。我还要练舞。”
“可是我在北京,偷窥到你们情投意合。在小院,他给你煲药。”
“那么,你知道我把你房子处理了的事情?来这里是担心儿子的将来吧?特别是传统观念上应该被他继承的那一部分财产?你怕我的出现,必然分掉那些?”乡思直言。
“也不是完全没有考虑到这个,我也不完全知道自己心里怕啥。总之就是背着文森特,坚决要回来滨海见你一面。”琛叹。
“你不像是因为担心明天而耽误了今天的人。”乡思说。
琛无言。默默地转身。临了回头说:“请保密,我不希望任何人知道我跟你聊过。”
“你亲生,养大的19岁孩子,一切都不用大人操心了。别那么紧张!”乡思答非所问。
琛笑了笑,似乎听明白一些东西。
把乡思排除在敌人的队伍之外,琛一个人泡进海水中,任浪拍打自己的胸口。她抓着电话,思考半天,才打回北京:“你上次说的专门接离婚财产诉讼的那个著名律师。先帮我联络他,把我情况大致告诉他。徐现在也有喜欢的人,看能不能把我婚内共同的财产,抓一半到手。”
琛的妹妹回答:“你是跟人家正经同居的。他们只是朋友。你说了我也偷偷去看几回,两人连那种关系都不是。这个怎么可能作为证据?”
“那我也没有床照被他们抓住啊。同居不就是住一个大房间里吗?我的当然是,但他们的,在法律面前,也一定算。”琛给自己打气。
“行了。协议离婚吧。就算一分钱拿不到,也是你应该承担的。”
“再看吧,反正我不能就这么轻轻放手。”琛坚决。
“随便你了。不甘不服,别搬石头只砸到自己的脚。”琛的妹妹叹,“律师我不会帮你约。我觉得这件事情如果闹上法庭,徐浩会怨你!你争面子,徐家就不要面子啊?”
徐浩从学校回来。家里依然一个人都没有。他约了同学来家里玩,十几个人把冰箱里的东西给洗劫一空。同学们非常赞桌上的几盒手工巧克力,不论是干果心的还是果脯心的,味道都很好很特别。同学们玩几天,没有东西吃了,又把阳台的泡菜缸搬进来,就着吃泡面。有人摇头:不是你奶奶的味道,是一个少妇的味道!完了,你又多一个人管了:新妈!
玩累了,伙伴们摆了一地,睡下后,徐浩打开平时的贵宾房。清清的香水味还在空气中发出甜甜的味道。桌子上居然是爷爷奶奶爸爸跟那位女生的合影。徐浩也不免地叹:“爸妈他们是该离婚了。我也大了,不怕影响我。离吧,离了好。这位看着比妈妈温和许多。难得爷爷奶奶那么喜欢她,也是好事。”
徐浩随手打开音乐,乡思没有换下来的,忧伤的古典音乐充满了房间。徐浩可能太累了,坐在地上,靠着椅子,听着自己不曾听过的忧伤旋律,睡着了。
徐浦清回来,看到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孩子们,却不见儿子。他打开乡思住过的房间,儿子果然在那。徐笑了笑,把一大叠钱放入儿子口袋,摸了摸他的头,出来。他想到阳台抱一缸泡菜,却看见泡菜被吃得一点不剩了。乡思种在阳台才长不到三寸的葱,也都被他们凌乱地拨了。从阳台望下去,院子里的菜地,乡思种的菜同样一棵不剩。徐摇了摇头,笑着从孩子们中间小心踏到门口,离开。
“这下死定了!”等徐浦清出门,一个女孩把同学们都揪起来:“我假装睡着,看到徐伯伯心痛地看一点不剩的泡菜跟青菜!”
同学们推开徐浩睡的房间,香甜的味道传出来,伴着弹奏的《斯卡布罗集市》的音乐。
徐浩跳起来:“不好。我爸回来过了!”
“你口袋,好多钱啊。”
那女孩急:“这都不算,巧克力,泡菜跟青菜如果都是你新妈妈给你爸爸的定情物,徐伯伯应该是忍咱们许多了。快走,你那么多钱,咱们到农家乐玩吧?”
“收拾装备,走,玩够一周!不回来等他骂!”徐浩答应。
孩子们呼啦啦坐上徐浦清的旧车,转移战场,把满地垃圾留在徐家。
小明家在准备请酒的东西。梅薇芸芳乡思作为伴娘团到达小明家。王家特意摆了两桌女宾八仙酒,迎接女方亲友们。
梅薇芸芳不知道,但乡思心里是有数的。这样的八仙酒桌,在以前是谈判契约的意思。放在古式婚姻中,就是商谈与约定。
乡思举杯:“贵王妈妈,晓晓这边我最年长。我抛砖引玉。”
“亲家当是有话不带离桌。”王老太太起身做了一整套的古式礼仪。
乡思对应着回礼。
“我们没有别的,只祝福他们过上好生活。开开心心,哪怕平平常常,也能幸幸福福。”乡思开口。
“我们不是拦路虎,只会和和气气,就算恼恼怒怒,当要坦坦诚诚。”王母跟几位女亲戚商量一下,回复。
“日子过久了,锅碗瓢盆总是碰撞。”乡思笑。
“好酒存长年,杯盏勺缸四处溢香。”王老太太回答。
乡思想,王老太太以前一定经历过这样的场面,这个翻版了回答,也算工整。
“夫妻怨不过夜。”
“子孙敬祖壳倾。”
“恩爱婆媳幸福长。”乡思再说。
“血情亲眷若己出。”王老太太再回。
王老太爷跟王小明端了酒杯进来:“爱人除了爱,啥没有。”
女方家全员站起来举杯:“亲人只要相依,无须太多!”
冯晓丁在一边拍摄,吓出一身冷汗:如果乡思姐不来,谁来应付这样的场面?我姐要怎么办?被打零分吗,让人看一辈子笑话?
回到男方布置的接待房,晓丁把录像压缩了,发给徐浦清。徐浦清看了直笑,转手发给在澳洲的父母。
徐爸看了录像,笑:“老一辈的东西,哪怕是个仪式,现在的年轻人都不屑于受教,更别说是传承下来了。”
“受教,传承?不笑你老古董,已经很客气!”徐妈妈叹。
“可是咱们女儿不是一肩担起来了吗?出发前,她一定是做了许多功课呢。”
“这个也不难,宝家村敬老院的班老太太康复之后,不是教了乡思许多古式的婚庆礼仪嘛。不过也是,乡思是认真学习,研究了。”徐妈妈也叹,“唉,她真的就只能,永远当咱们女儿吗?”
徐妈妈把电话拿起来,想拨给琛。想想还是忍下了。
琛拿起来电话,觉得这个时候,徐妈妈无论如何会来电话了。等那么久,却依然没有动静?!
王家为小明及晓晓,在镇里请了喜酒。乡思观察多日,生在十月的王老太太,确实是个很会照顾别人情绪的老人,大气,宽容,稍加牺牲自我。乡思给姐妹们一个肯定,大家才放心离开。
才过两周。晓晓打电话来问:“姐。我怎么办?上次您捎上来的海猪肉,大家吃了都说好吃。然后现在婆婆天天给我那点钱,让我常常煲‘那种猪肉’芸豆煲。”
“我昏倒!这种小事你还问我?你神经有多大条?信不信为了让你舒服,他们家人背后做了多少自己贴钱贴力,忍让你的事情?”
“哦。”晓晓不好意思。
乡思叫:“你那么多钱,天天贴钱买48元一斤的海猪肉,却只从婆婆那拿普通猪肉的14元钱就好了。只要你婆婆不是批发了来到处送人,贴不穷你!”
“是。我知道了。”晓晓笑。
“现在过得好吧?”乡思还是担心。
“很舒服。大家都很坦诚。我公公也随和,洗衣机里我的内衣,他都可以顺手晒出来。那要在以前?哼!吴家人不丢进垃圾筒,算给老冯家面子。”
“好了,常常能拿以前的不好比较现在的好,你就惜福。但也别太得意忘形,时时礼貌周全是必须的!”乡思放心了。
龙老太爷在家里,接听一个电话:“你是迟妙练的公公吗?你平时没注意到她的行踪?我很多次见到她跟别人的老公走得特别近,你们有没有指点过她?你儿子当到厅长的职位不容易。别人是因为养情妇,贪污受贿才出的事,如果哪天你们家是因为厅长夫人出轨出了事,连累到你儿子丢官,那可成新闻了!你们好好说说她,孩子成长需要名誉,让她远离别人的老公。”
龙老太爷一听,惊出一身冷汗,他想了想,回答:“不会有那样的事情的,我的媳妇我知道。咱们是正经人家。现在这社会,人跟人哪里能不接触?是正常的友谊,正常的工作关系。你不要误会,更不能随意指责,污蔑他人。”
“信不信由你。你们这种人家,关起门来里面多龌龊,外面也会装得多么光鲜亮丽的样子,面子嘛当然会摆上最高位。但今天我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你规劝不规劝,是你的事情。别等到哪一天,她跟别人的老公光屁股的相片放上网络,你们家丢脸,你儿子丢了官,才后悔没重视我今天说的话!”
龙老太爷激动地拿手捂胸口,却无计可施。
梅薇在滨海,跟乡思合计一个外资企业项目的实施细节。她的电脑收到邮件,看着似乎是垃圾邮件,正想删除。乡思却摇头:“垃圾邮件不可能起这样的文件名,‘龙先生老婆出轨资料,希望哪天能帮到你’?看看吧。如果被感染病毒,重装系统了,也不麻烦。”
梅薇点头。乡思打开,一看,吓得不轻。原来附件里,全是迟妙练跟黎志秀两人亲热的照片,那个程度已经说明一切。
“真够恶心的!咱们做生意,那些人干嘛发这些色/情广告过来啊!我最怕影响到咱们财运了!”乡思趁梅薇还没想到那是龙哥老婆的事情前,急忙把邮件删除了。梅薇站起来出去拿水果,乡思才急忙把邮件恢复并发往自己的秘密邮箱,再彻底删除。
梅薇放下水果:“我一看到龙字,最先想到龙哥。现在这样的,总是过于敏感,想想真丢人。”
乡思笑:“人之常情。你算是温柔克制那类型的了。如果是我,碰到那么深爱的人,必定会不顾一切地跑向他。”
梅薇不信:“你?会不惜一切手段与代价跑向他?”
“当然。情愿为他活着,无畏为他去死。享受全天下别人不可能有的全方位幸福。”乡思笑。
“就嘴上说吧你!真干一两票让大家伙瞅瞅?”梅薇笑,“放着现成的多么好的,说些不着天地的空话。”
“你们认为他好吗?人好,对我好,还是条件好?我只看到,他没有离异,不是单身。这一点已经完全地,取消他资格!”
“唉,谁说不是呢?没离婚……”梅薇叉起水果,给乡思。
龙爸爸特意叫住儿子,爷俩到山角下的小饭店喝酒。
“有些话,爸不得不说了。你对媳妇这样的冷漠,我都看不过去。当初她漂漂亮亮地嫁进咱们家,人家父母含了多少期待。我知道,这些年,你在快步走,读到了博士。她却只停留在家务里。但是夫妻就是夫妻,老天注定的缘分,就得相互扶持一生一世。好好过下去——是不是可以考虑给她买些礼物?”
“买礼物容易啊。买什么没有,怎么买不得?”龙叹。
“我说的是,你的心意。现在听说在外面当点小官的,都是那样,家里养着,外面不缺。我不相信你会那样。我也不允许。就算万一真有了,也不能让她翻云覆雨。家里的这个必须得好好哄着!顾全到孩子成人。你退休了,我才不管。”龙老太爷正色道。
“好的,爸爸。您说得对。是我对她不够好。回去我想办法改变跟她的关系。”龙答应,拉了父亲起来,“您再去点个菜吧,一桌子全是肉。我现在尽量不吃肉,怕三高。您也少吃点肉吧。”
“好。”龙老太爷站起来,走往摆放青菜的台面。
龙长长出一口气。原来他看到对面山上的小径,迟妙练紧紧地拥抱黎志秀,两人在树间散步。
龙心里叹:“爸爸以为这里偏好说话才来的,没想到偏僻的地方却看到平时看不到的事情。好在支得动爸爸去点菜了!不然,老人眼不花,一定会看到那个身影。以后可能整夜地叹息,无限地猜测,睡不着。那样家里的日子才难过,难堪呢。”
乡思回来房间,锁好门才开始看龙夫人的出轨照。她用检测工具看了又看,观察不到相片是合成的痕迹。才长叹:“对梅薇而言是好消息,只是不到最后一秒,谁知道又会怎么样呢?像咱们做生意,钱不到账,一切意外都有可能。不吉利也留下这个吧,但愿日后有用。”
梅薇望望乡思的房间:“知道一切,却硬在我面前装!其实龙哥的话语,我多少能听出一些什么来。现在的问题是,大家知道真相,也不希望打破现有的平衡。平衡也好吧!至少龙哥的仕途,不被影响;小小龙也可以无忧无虑地成长。而我,本也没有欲念。乡思说得对,深爱着,情愿为他活着,更愿替他去死……何况只是不能跟他在一起呢?”
已经半夜。龙拿起来电话,却一次次放下。月亮才露出一点点的小弯钩。
陈敬宇在美国,收到卢梦萱发来的B超照,心里升起缕缕血亲的牵念:“他是我儿子吗?真是我儿子吗?现在这么小小丁点儿,在他妈妈的肚子里。而卢梦萱,此时是不是在抬头望月,向孩子描述月亮的样子,并在期待我的归期?”
龙宏升,梅薇,徐浦清,晓丁,乡思,琛,和山上的黎志秀迟妙练,都在抬头望这小小弯钩。每个人的心绪,都被小小弯钩钩挂在无眠的夜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