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谪仙》紫棋

2、美人卧榻玉手纤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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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晶宫里早备好了鲛绡帐、青玉枕，袅袅的紫檀香氤氲出满室的芬芳。龙瑾柯看着躺在被子里瑟瑟发抖的少女，心忍不住地疼。明明是初次与她见面，却有种相识已久的感觉，这令瑾柯也深感疑惑。瑾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俯身为昏睡的少女轻轻地掖好了被子。为了这个陌生的女子，自己竟然会与一向尊敬的大哥发生争执。类似的事在以前可从未发生过。
　　“她不会有事的。”不知何时，龙瑾惜已经站到了瑾柯的身旁。瑾柯被这冷不丁的声响吓了一跳，搭在被子上的上讪讪地收了回来。
　　“你在分心？”龙瑾惜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瑾柯，“就为了这个女人？”
　　瑾柯无言以对。虽然说大哥习武已久内力深厚，但自己天赋异禀，对周围事物的敏感程度极高。一声鸟啼，一缕清风，甚至是一朵花开到荼蘼的声音，只要他肯留意是绝对能感知到的。可是，自从见到这女子的第一眼起，他的注意力就无法停留在其他事物上。
　　“如果我细心观察的话，完全可以抢在你下手之前救出她。”瑾柯的眼里蓄满了自责。
　　“瑾柯，”龙瑾惜看着一脸懊恼的弟弟，轻声安慰道，“她会好起来的。”
　　“大哥你下手那么重，她一介弱女子如何捱得住？”瑾柯显然是不相信大哥说的话，“你也知道玄铁镣铐的寒意随着时间的推移会只增不减，再加上你赏给她的一桶冰水，她这样的身子骨怎么能承受得起？日后别是落下病根才好。”
　　龙瑾柯闻言只是冷笑道，“那岂不是遂了她的心愿？她本来就是在自寻死路。”
　　“此话怎讲？”瑾柯有些不解，亟待大哥的解释。
　　“你别忘了这姑娘是因何事才被关入寒室的。玉珠被盗是我们龙族皇室的耻辱，母后怎肯轻易放过她。”龙瑾惜说到这里，脑子里浮现出母后威仪的面容。
　　“皇兄，”瑾柯打断了龙瑾惜的思路，犹犹豫豫地开了口，“如果我去求母后开恩，她会放了这姑娘么？”
　　“你还是不明白我的意思，”龙瑾惜拿弟弟的天真没办法，“看来这姑娘倒是比你我聪慧。我已经说过了，她是在自寻死路。当我逼问她玉珠下落的时候，就应该想到：我对玉珠愈紧张，她就可以愈放心，因为她能根据我的神态推测到所盗的玉珠是真的。既然使命已达，自己的生死便无足轻重了。”
　　“她竟然是在为这个发笑？玉珠对她而言，真的比生命还重要？”龙瑾柯更加心疼地看着女子，“所以她苦苦支撑了七天，只是为了证实玉珠的真假么？”
　　“我想是吧，她应该没有打算活着出去，否则也不会假装甩出暗器逼我出手了。”龙瑾惜摊开手心，一只破碎的凤头钗赫然在目，“我也知道她无心伤人，只想以死谢罪。既然如此，我又怎会使出十成功力来对付她呢？只不过戏总是要演的真一点才能掩人耳目，要不然母后也不会允许把她从寒室里放出来啊。”
　　原来如此，龙瑾柯方知自己错怪了大哥。是呀，以母后的脾气，对此事是一定要追究到底的。如果女子一死，线索就会中断，倒不如暂且保她一命从长计议。大哥深谙母后的心理，从而将计就计破解了危机。自己的头脑果真是万万不及大哥的。
　　“剩下的，就看她的造化了。”龙瑾惜一边说，一边将目光瞥向了卧在床榻的少女。弟弟瑾柯对少女的心意，自己不是看不出。那么自己又为何对她如此上心呢？只是想单纯地成人之美，还是自己也对她有些动了心呢？龙瑾惜皱皱眉头，缄口无言。
　　泪光点点，娇喘微微，满面潮红的少女高烧不退，发出了细小的呻吟声。瑾柯不忍看到少女痛苦的样子，便打算亲自去为少女煎药。
　　“皇兄，可以帮我照看她一会儿么？我马上回来。”不等瑾惜回答，瑾柯便急匆匆奔向了门口。
　　为什么没有拒绝呢？瑾惜也不太懂这样的自己。要知道，玉珠对瑾惜的意义丝毫不亚于它对少女的意义。瑾惜从小患有一种怪病，唯有玉珠能保其平安。不过由于怪病只是偶有发作，所以玉珠一直被母后妥善保管着。现如今，少女盗走了玉珠，相当于夺走了自己的命根子。对于这样的女子，自己怎么会心生怜惜呢？
　　“冷，冷——”少女的口里反复说着同样一个字节。瑾惜起先充耳不闻，后来却又无法做到熟视无睹。不知怎么地，瑾惜开始不由自主地弯下腰来打量着少女那张汗涔涔的脸。面若桃花，睫若飞霞，少女的美再一次使瑾惜的心里泛起了涟漪。
　　金丝线织成的手帕就这样被瑾惜拿在手里，瑾惜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决定为少女拭汗。谁知他的手刚伸向少女的脸颊，少女的纤纤玉指便毫无预兆地搭到自己的手上来。柔弱无骨的触觉，使得瑾惜一怔。
　　趁着瑾惜错愕的功夫，被高烧折磨得有些神志不清的少女，本能地挪了挪身子挤进了瑾惜的怀里。少女安然地享受着对方给予的温暖，而瑾惜却手足无措地一动也不敢动。非礼勿视，瑾惜虽然这样告诫着自己，却还是能够嗅到她的体香，听到她的呼吸，看到她的面容。
　　瑾惜有些心猿意马地倚着床栏闭起了眼睛。
　　而门外的长廊上，有人正在赶来。

　　当瑾柯推门而入时，便看到了这样一幕：大哥漠不关心地盯着窗外，而少女仍在昏睡。瑾柯小心地把手中的瓷碗放到桌子上，用汤勺将药搅了又搅。大哥怎么对少女还是这样冷若冰霜？瑾柯有些不满地瞥了瑾惜一眼，却是什么也没说。
　　“姑娘，该吃药了。”瑾柯轻轻拉了一下少女的被子，但是没得到任何回应。还没清醒么？瑾柯担心地看着少女，而少女则恰好睁开了惺忪的睡眼。
　　“你——”少女的嗓子发出沙哑的声音，干裂的嘴唇上下相碰。
　　“什么？”瑾柯没听清，却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连忙开口，“你什么都别说，先喝药吧！”
　　少女无力地点点头，顺从地倚着瑾柯的臂膀坐起身来。苦涩的药从喉咙间穿过，少女撅起小嘴露出了委屈的神情。“很苦么？”瑾柯将汤勺凑近鼻子处闻闻，也不禁皱起了眉头。“良药苦口利于病，”瑾柯只能这样劝少女将药喝完。
　　龙瑾惜看着简直要依偎在一起的两个人，心下有些不悦。一声短促的口哨过后，立马有侍女拿了蜜饯进入到室内。瑾柯知道宫中多影卫，早已见怪不怪。而少女见到有生人来，莫名地避在瑾柯的身后。“别害怕”，瑾柯轻轻拍拍少女的肩膀，接着勾勾手示意侍女把蜜饯拿来。
　　是她？少女认出了这个侍女就是那晚擎灯的人。只不过，当晚并没有看清她的容貌如此清秀。少女一下子伤感起来，自己的妹妹也是如此蕙质兰心的。可是一恍，已经数日不曾相见了。
　　“子淇，日后就由你服侍这位姑娘。”龙瑾惜正襟危坐，“但是这位姑娘来历不明，还是早日搬出水晶宫为好。”
　　“她就住在这里不行么？只是多副碗筷的事。”瑾柯有些不舍少女离开。
　　“当然不行！男女授受不亲，何况她本身就是戴罪之人，母后那儿你要怎么交代？”瑾惜的话句句有理，“我会给她另觅处所的，而且有子淇照料你还不放心么？”
　　“皇兄所言极是。”瑾柯无奈，只能点头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