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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习剑之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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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岁那年,她自村落具具尸骨中由那名男子带走,他便理应成了他的师父。她同五位师兄姐终日承受着各种各样的身体磨练,她因年纪最小,经历了那次战乱,身子又落下了病根,在训练中往往落后于他人。
三年后,师父命他们六人两两结对,在树林里做一次剑术对决。她和师姐蝶暗被分到一组。初春的树木已长出新绿,却仍然存留冬日的些许寒冷。由于太过紧张,她握着剑的手控制不住的颤抖。
十五岁的蝶暗,已是略有几分剑客摸样,暗蝶剑在她手中挥舞出漂亮的剑势,发出皓皓银光。
她还未来得及抵挡,手中的剑已被挑开,咣当一声被重重甩到地上,尚有余音震颤。
她难堪地跌坐在地上,蝶暗收回剑,负手而立,傲然道:“我是蝶暗,我的剑是暗蝶,我们已是一体,阿若,你敌不过我。”大师兄陵玉用力隔开最后一剑,跑到她身边,将她从地上拽起,眼睛里是满满的担忧。
暗蝶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他走到她面前,眼神无波,没有生气,没有责备,只是淡淡道:“阿若,离开吧,也许——你不该是一名剑客。”
这样的一句话,不夹杂着任何情绪,如此平静,却比任何一句话都刺痛她的心。
她甩开陵玉拉住她的手,捡起剑,跑到崖顶大哭了一场。这是三年来,她哭得最难过的一次。
她在山里走了一夜,一夜的寒风吹打着她单薄的身子,可她仍然一步一步朝着来时的路折返回去。她必须回去,必须回到他身边,天大地大,却只有那人的身边能让她停留。只是现在连他也不要她了,怎么可以呢,绝不能这样。
次日一大早,她疲惫的出现在训练场。几位师兄姐看到她都一脸诧异,他们原以为她不会再回来了。只有他似乎没有吃惊,因他知道,这孩子自第一次从村落回来抓住他的衣摆,就注定永远不会离开他。
他没有让她离开,也没有吐口留下她,只是将刚擦好的剑身收回剑鞘,抬眸淡淡道:“继续练剑。”
她却突然的欣喜起来。陵玉冲她点点头,蝶暗则一脸愤愤地砍落了几枝树叶。
或许那次他的话真的有触动到她,之后每每结对练习她都有几分拼命之势。加之本就聪颖,又日夜研习,剑术逐日精进。
四年后,她十五岁,五位师兄姐已没有一位与她匹敌。
记得她第一次挑落蝶暗的剑,蝶暗跌坐在地,惊诧的望着她,半天说不出一句话。除了那难以置信的眼神,竟同当年的她毫无二般。
十五岁那天,他给她一块黑色面纱,那黑纱仿佛一汪黑色的潭水,神秘忧伤,预示她身为剑客一生漂泊的宿命。
她伸出一只纤长的手,却没有接过它,那只手落在他握着面纱的手背上,轻轻向前推了推。紧接着,垂首,单膝跪地,嗓音中褪去了几分稚嫩,增添了几分清冷:“师父,请给我一方白色面纱吧,日后我只着白色。”
他低头看着这个单膝跪在他面前的少女,一头青丝已垂直腰间,用发带松松绑了起来。一身行装虽和他们的服饰相近却皆是不染纤尘的白色。
白色很适合这个孩子,他这样想,眼中露出难得一见的温柔。
不过她始终低垂着头,没有瞧见他的异样。
他收回内心的柔软,淡淡的说:“没有这样的规矩,阿若,你是剑客,黑色可以保护你。”
她抬眸,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他,昔日怯懦的眼眸此时此刻却自信满满。她说:“可是,师父,现在已没有人是我的对手了,不是吗。日后,我也会更加强大,不是吗。”仿佛被她眼中的光芒击中,終是未在多言。
最后一次对决后,他们并排坐在草坡上,陵玉大口喘着气,难得嬉笑着问她:“阿若,你为何喜爱白色?”
她那时正伸手拨弄着身边的小草,听到后,低低笑开。那笑容真是纯净,就像她的面纱,她的衣袍,不染纤尘,干净纯粹。一对小小的梨涡若隐若现,美极了的侧脸令陵玉有一刹那的恍惚。
她一点点收回笑容,说出令人心悸的话,她说:“也许不会很久了,陵玉。我是剑客,会杀很多人,也会有很多人杀我,白色的袍子终将被血染红,至少现在我还想保留这纯净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