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深藏不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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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隔日晨起，云开雪停，万物复苏，太阳重临大地，一派生机盎然。
慕容沉特地下厨煮了一大锅的鸡蛋汤面当早餐，厨娘一早进厨房差点没被吓死，少爷竟然用她的围裙……
可慕容沉似乎没太在意，桃花眼笑得那叫一个春暖花开，“你去买菜吧，早饭我做好了。”
于是，天还没亮透他就神情气爽地把古芷闹醒。
“你是谁啊？”古芷眯着惺忪的睡眼，一脸茫然地打量眼前的男人，看了许久，委实记不起那张脸。那腰间系着围裙如此良家的装扮并非慕容沉的风格，又与争书短褂小袄的利落形象相距甚远。
慕容沉不以为意，以为她有起床气，于是好言相劝，“娘子，日上三竿还不起床，我今日叫了主事掌柜过来，我们一起去看看铺子，把该置办的东西都置办好，择个良辰吉日，把医馆开了。”
古芷这才心虚地惊醒过来，下意识地多看他两眼，可饶是她今日记住，睡醒之后又会忘得一干二净。
“开个医馆都这么麻烦啊？把店门一开不就好了，还要置办什么？”古芷茫然。
“你总要有诊案吧？案上要有文房四笔吧？店内要有可供患者等候时歇息的椅子吧？还有存放各种药草的立柜和抓药的称量工具。当然，店内一定要有‘妙手回春’或是‘悬壶济世’这类字样的牌匾。这个你不用操心，我已经让争书去和子归兄说了，他复明之后的第一帖墨宝自然是要敬献恩公你。有了严知回这个活招牌，还愁没有生意吗？”慕容沉的算盘打得丁当响，谁还敢说他是只知败家的纨绔？
古芷不耐烦地抓了抓头发，眯了眼准备继续睡个回笼觉，“这事就交给你去办。”
“别啊！”慕容沉抓住她下坠的身子，眸光停在她嘟起的红唇上，那一双半眯的眸子水气氤氲，青丝散乱地披在身后，衬得她那迷离的睡颜有一种魅惑的慵懒。
“不去嘛！睡觉！”古芷昏昏欲睡，清冷的声音压得极低，带出些许呢喃的娇嗔，听得人骨头都酥了。
积蓄多日的火气猛地冲上来，腹间的热流奔涌，他双手一松，任由她往榻上倒去，欺身压上她的唇。
古芷以为他不再闹腾她，脖子一歪，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准备睡回笼觉，可唇上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有热气喷薄在她脸上。
这感觉……
她倏地睁开眼，被无限放大的慕容沉近在咫尺，他的牙齿正在啃她的唇。
“唔……”古芷挣扎，开口欲喊，却被他逮个正着，湿软的舌头窜入她的口中，勾着她的丁香小舌嬉戏纠缠。
古芷抵在他肩膀上的手失了力道，不自觉地微抬起身子迎合他的吻。这种滋味她从未体验过，身体的某一部分似乎正在苏醒，那是她未经人事的羞涩与无助。
这时，屋顶上传来瓦片被踩碎的脆响，唇齿交缠的两个人似被惊到般睁开双眼，齐齐抬眼望去。
古芷的脸色阴沉，眸中的不悦一闪而过，呼出一口气的同时，将慕容沉推离一臂之外，“我去洗漱。”
慕容沉意味深长地勾起唇，垂眸瞥向她嘴角边一抹暧昧的银丝，阖了眼意犹未尽地探出舌尖扫过上唇，眸光勾人。
古芷窘迫难当，一脚把他踹翻在地，光着脚从他身上跨过去。
“啊！”
古芷的脚被他一把握住，白净的脚丫在他的掌心处如同白玉雕砌而成。
“慕容沉！”
慕容沉闲适地躺在地上，摩娑着她的脚掌，咂咂称奇，“娘子，你说男人的脚掌和那什么有关系，那女人呢？”
古芷的脸一下子烧得厉害，“我……我不知道。”
“怎么可能呢！你是神医。”
“我……”古芷确实是知道，但她不能说，也不想说。于是，她的脚掌往下一沉，直接往他胸口处踩了一脚，逃脱他的控制。
“娘子，快告诉我嘛！”慕容沉一个鲤鱼打挺，快速贴身而上。
古芷径直往前走，衣裳也没换，直接打开走了出去，慕容亦步亦趋，前脚刚出门，后脚还没站稳，古芷已经折回屋内，啪的一声从里面把门又关上。
“娘子……”他又被拒之门外了。
待古芷梳洗妥当走出门，却见慕容浅靠在廊下朱漆圆柱，梳着羊角辫，脸蛋红扑扑的，可爱得紧。
“浅儿？”古芷止了步。
慕容浅笑着向她走近，头颅高高扬起，“嫂嫂，你还没收拾啊？娘要我陪你去看铺子，你倒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哥哥一大早起来煮了一大锅的素汤面，估计就早泡糊了。”
古芷微启双唇，复又默默地合上，不动声色地越过她，施施然地迎向前来寻她的冉妙。
“妙儿，叫人去冀州，拖住石媛媛。”古芷声音压得极低，嘴唇微动。
冉妙不解，“石媛媛？”
“照做。”
冉妙挠了挠头，领了命要离开，眼尖地看到屋顶上有黑影一闪而过，挑眉向古芷使了个眼色。
古芷长睫微抖，美目流转，携了冉妙去了后院，取出一篮子玉米粒，“妙儿，有空多喂喂小黄和小绿。”
冉妙仍是懵懂，抱着那篮子的玉米粒往屋顶上撒。玉米粒沿着屋顶的角度滚落在地，便宜了四处觅食的一众家禽，哄抢而上，片刻功夫，连渣都不剩下。
冉妙小朋友想着什么时候宰上那么几只给自己补补身子，正值长身体的时候，慕容家又秉持勤俭之道，对她来说简直就是虐童。
再回头看了一眼和她一般大的慕容浅，“喂，慕容浅，你要吃什么？鸡还是鸭？炖还是红烧？”
慕容浅冷哼一声，转身跑开。
“不吃就不吃，有什么好拽的。”
古芷进了内堂用饭，慕容沉也在，笑嘻嘻地端出一碗撒了葱花的鸡蛋汤面，“娘子。”
慕容大娘也笑着招呼她坐下，“沉儿一大早自己擀的面，口感很不错，功夫没荒废。早前刚来汴梁，他什么都不会，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子哥，一下子让他砍柴烧火做饭，也是难为他了。”
她已听说慕容沉向古芷坦诚一切，也不再避忌，“芷儿，这是娘的一点积蓄。慕容家虽是家大业大，但这些都是家底，又加上刚被征去的三万担大米，娘这也不敢拿出太多的钱银。这些是刚从北燕逃出来时，我身上仅有的一万两保命钱。这些年，再穷再苦，我也没拿出来过。现下，你想开医馆，我这个当娘的说什么也不能让你白手起家。这些钱你拿去用，不够再跟娘说。”
古芷刚想拒绝，慕容沉却先她一步把银票拿在手里，“孩儿替芷儿谢过娘。”
慕容大娘瞪他，“白眼狼，那是给你媳妇的。”
“娘，咱俩谁有钱？这区区一万两，孩儿可没看在眼里过。”慕容沉把银票往怀里一揣，“娘子，快些吃饭，别发愣。”
古芷眼眶泛红，直直跪在慕容大娘面前，“娘……”
慕容大娘和慕容沉都有些被吓到了，相视一眼，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
古芷打小就是一个人过，娘生下她之后就缠绵病榻，沉疴难愈。记忆中，娘亲从没有为她做过什么，不是因为娘不喜欢她，而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娘亲自知将不久于人世，时常逼她练功，日日不得懈怠，若是没有长进，还会挨一顿板子。后来娘去了，她被爹接回石家。再后来，她随师父离开石家，至此开始浪迹江湖。
她和冉妙都是孤儿，根本不知道家人的意义，也无从体会。在她们看来，家人不过是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从来不会在需要时候出现。
她进慕容家的时日尚浅，还未到血缘于水的境地，她也深知婆媳关系向来是难以逾越的鸿沟，因此她尽量投其所好。
从上门提亲起，她一直都以慕容大娘的喜好为出发点。
慕容大娘喜欢门当户对，她利用一切的机会为自己制造一个门户当对的身份。慕容大娘要家宅安宁，她不惜阉了小黑，也不容许慕容家和余家的关系出现一丝裂痕。慕容大娘要罚慕容沉，她不敢反驳，陪着他跪了一整夜，只为了让她看到，她真的用心在维护这个家，维护她的男人。她要让慕容大娘明白，她嫁进慕容家，是因为慕容沉这个人，而非其他。
可是她没有想到，慕容大娘会拿出她的积蓄给她开设医馆。虽然这些钱对慕容家来说九牛一毛，可她还是感动了。倘若娘在世，会不会也这么做呢？她不止一次地想过，可她和娘的相处太短，短得她只记得娘临死时充满仇恨的双眸怎么也不肯阖上。
是的，娘这一辈子都在恨石传誉，死也不能瞑目。或许是娘的恨让幼年她触目惊心，以至于她找到慕容沉的那一刻，就决定先下手为强。她要的男人，绝对不让别的女人有任何可乘之机。
古芷这一日的心情并不轻松，带着慕容大娘给她的创业基金，和慕容沉在不同的商铺里穿梭，混混沌沌地任由他牵着走。
她只知道，买了很多东西，钱都是慕容沉付的。
“你很有钱？”回到家已是暮色四合，古芷终于开口说了出门后的第一句话。
慕容沉神秘地搂着她的肩，轻声道：“难道你真以为我的败家仔？”
“慕容沉，你快来。”隔壁余润之蹲在门口张望，挥挥手招呼他们过去，“快来看看，我娘子新养的宠物，绝对是独一无二，没有人，对不，没有宠物可以配对成功的稀奇物种。”
慕容沉晃过去一瞧，“孔雀？有你的，老余。”
古芷跟在后面，凉凉地瞥去，“好残忍，一生孤苦无依。再说，公孔雀要看到母孔雀才会开屏。一只不会开屏的孔雀，要来何用。”
正在庭院逗弄孔雀的石葵一听这话，第二日又去抱了一只母的回来，到古芷跟前显摆道：“这是一对，一母同胞，兄妹相依为命。”
谁料，古芷一看眉头皱得紧紧的，“余家嫂子，你这是要乱……伦不成？”
“我看你家慕容沉和慕容浅才乱@伦呢！”石葵气得胡言乱语，抱着孔雀回府，关门放锦儿。
慕容浅的敌意，古芷不是没有发现。
昨日她与慕容沉出门将她留在家中，回来时她连招呼都没打，直接拉了一床锦被到古芷房中，说要与她同榻而眠。
原因无他。其他屋子都没有暖炉，只有古芷这间屋子整夜的炭火没断过。据说，都是慕容沉自掏腰包置办的，怕古芷身子弱受寒。
这如何不让慕容浅羡慕嫉妒恨？她的亲哥哥，从小就是把最好的让给她，想要什么都给她买的亲哥哥，竟然下厨给古芷做饭，还破了娘的规矩让她用暖炉。
她就是不明白，古芷有什么好，哥哥竟然为了她而要放弃石媛媛。虽然她对石媛媛也不是很喜欢，但是哥哥也没给石媛媛做过饭。这是只有她慕容浅才可以享受的特殊待遇，现下又多了一个古芷。
所以，她必须在石媛媛回来之前，不让他们洞房，在生米没成熟饭之前，她一定要守住古芷。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深藏不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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