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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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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醒来时,已近中午。我心绪颇乱,便还是去了食肆,让高峥替我煮了碗清汤,独坐大厅一隅,边吃边留意倾听南夏国的情况。可不知怎的,耳边听到的全是萧煜的消息。
二皇子在秋射时一箭中了两只大雁,深得君心。边疆将士更换频频,王丞相的庶子新封骠骑大将军,南夏国此次带的贡奉少,且使臣态度桀骜,太子—怒之下差点杀了他,幸得二皇子出面,几句话便瓦解局势,来使还多拿出两倍贡品,免除一场战事。北方大旱,二皇子提议修渠引水……再有就是十日之后二皇子和王相之女的亲事。人人都道二皇子天人之姿,文韬武略和京城第一美女王思瑶是天作的一对璧人。
可见人的八卦精神是不论古今的。现代社会的明星制造业实乃人性之需要。
我向几人询问南夏国的惰形,皆不得要领。
我昨日本没睡好,现在更是混混噩噩的,一时胃口也不好了。
其实朝堂中事我并非第一次听说,但昨日被萧煜一吵,再加上前尘往事涌上心头,便不觉对他的消息上了心。
刘叔上来将冷了的清汤撤了,又换了一碗热面。我很是感激,他却直摇手,指指后厨又比划了几下。
我大致明白了些,便笑着对他点点头。
虽依然没有胃口,却不好再辜负高峥的心意,我还是头一回觉得他烧的东西不好吃呢。
客人已走散,高峥也从后厨出来。让人家连做两次吃的,我有些不好意思,便和他一起收拾饭桌。
"高大哥,我们会和南夏国打起来吗"道完谢,我想着刚听到的那些话,随口问道。
"这个难说,得看主事的是谁,皇上听谁的了。"他笑笑,手上不停。"太子殿下和段将军主战这已不是秘密。目前朝中能说上话的,也就只有二皇子了。"
我手上一停,抬眼看他。
他正利索地将碟子收拢,交给刘叔,仿佛觉察了我的目光,他回转身对着我:"南夏虽小,却物产盛多,尤其一些奇珍异草,只有它才有。可惜近些年边界战事不断,商旅已是少之又少了。"
难怪我问不到南夏的情况。
天色已暗蓝,几颗灿星寥落地挂在天际,我却不想回去,便坐在靠窗的一张桌子边,默默看着窗外。
有人动了椅子,我侧头,原是高峥在我旁边坐下。
我反正也问不到人,便问他:"高大哥,南夏国离这远么"
"若论脚程得,至少得要三个月,论是骑马,快则一月不到。”
看來我得学骑马了。
"南夏无冬,最冷的天气也只需一件薄袄,冬季去是最好不过。"
想必我打听南夏的事,他是看见了。
"南夏地势平洼,整国只有一座云锦山,不高却是极险峻,四国近六成的药材都产于此……"
他事无巨细,就连南夏的风土人情也说了不少与我听。他有心告诉我这些,我自是感激,却也很好奇:"高大哥,你去过南夏么"
他弯唇:"小时为了给弟弟治病,在南夏呆了一段时间。"他说得云淡风清,我猜他必定吃了不少苦。
秋试在即,我看着来往的书生不禁问:"高大哥看着是个读过书的,可有想过考个功名"
他一时不语,我有些后悔问话,正欲岔开话题,高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大哥原是考取了状元的……"
他看了看高峥,倏然住口,埋头看着帐本。
"陈年旧事罢了。"高峥抿了口茶淡淡道。
想必也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我看着高峥挺拔的侧影,不禁暗自展开浮想。
"那还是我十岁那年的事。"他淡淡开口。
我吃了一惊。
"十岁及第,我的年纪固是最小的,却也因此遭人弹劾。说我前年代人考秀才。这也是实情,那时为了给弟弟看病,确是做了些情非得以的事。"他平静道。
"可你事出有因,皇上没有网开一面么"
十岁能考取状元,怎么说也是个人才呀!
"我无财无势,别人自不会为我说话。"他眼里带着冷嘲。
人心叵测,只怕还不忘踩上几脚。
"那时我在皇上心目中是个不仁不孝不义,只认钱财之人,虽幼有才,然其根不正,他日必为社稷之害。"他面上始终带笑,仿佛说的是别人的故事。
我不禁动容:"那皇上昏庸无能,是非不能明辨,高大哥你没为他所用,乃是你的福。"
他笑笑,不置一词。
天色已晚,我和蔷薇起身回去。
不想我屋内,一灯如豆,
萧煜竟早候在书房内。彼时,烛影如晕,他身着褐色窄袖深衣,正翻阅着什么。
这人要订亲了,还不知避嫌,我很是无语,却也只好走上前去,叫了声:"师兄。"在他对面拉了张椅子坐下。
他合了书一直望着我,此时道:"这段日子父皇身体不好,我在宫里住的日子会多些。"
我点点头:"师兄不必费心,我自己会照顾自己。"
他从怀里掏出一枚小玉瓶放我跟前:"这里的金银丸够用大半年。"
我默默收下。
"解药我已派人四处搜集,但有些个不是此时该有的,须等上一段时间。你不必着急。"
这我早已知晓,自然不急,便点点头。
下人早已退出,一时屋内寂无声。我本已困顿,但他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我便只好没话找话。
"听闻师兄几句话便免除南夏一场战事,现下人人都道二皇子英明神武……"我眉飞色舞地说着,却见他堪比白玉的脸上竟沁出绯色。
"这件事也不能全怪南夏,朝中早有人想开战,一直在边境滋事,我只是说了句公道话。"他已恢复常态,看了我一眼道,"其他人有所顾及,不敢明言。"
我思及高峥的话,便略略猜到,其他人怕的是三皇子萧烨。便道:"你也要小心些,都说枪打出头鸟。"
他灿然一笑:"你放心,朝中之事我自有分寸。"
他的笑容太过'夺目,话语又带着温柔暧昧,我便低下头去暍茶。
"我和思瑶只是订亲。"冷不丁他冒出这句话来。
他在昨日深夜已向我提过此事,此时竟又重提,我虽知他用意,却不想放在心上,便随意点点头。
他望着我,眼中波光麟麟,仿佛要流淌出来一般。
"三弟曾向王相提亲,
但王相却不欲女儿嫁他,便找到我这个挡箭牌,"他顿了顿,眼中颇有几分无奈之色,"我虽不愿淌这个混水,奈何王相曾是我启蒙之师,思瑶与我相识一场,又是个刚烈的性子,我若不应承下来,只怕她立马就要……我虽答应,但只是权宜之计。"
他目光灼灼,似是对我的保证,我无心理会,便道:"世事难料,将来的事再说吧。"上一世我费尽心思也只是被他当成妹妹,这一世我是不指望与他能有什么结果。何况他们本就般配,又是自小相识,我只是不解他为何要反复提这件事。
他沉默,我便静静喝茶。
大约也是觉得无趣,他终于起身,却在门口又回过身来:"红叶,"他道,"不管你信不信,我这般做都是为了你,真的。"说罢大踏步离去,再没停留。
我怔了怔,这人好生陌名其妙,难道他成亲也是为了我
候在屋外的蔷薇等人陆续进来。
我闭着眼,任由她们替我洗漱。
"蔷薇,会骑马么"
"奴婢会一点儿。"
甚好。"明天替我备匹马。"
我头顶上的人手一顿,随即应道:"是。"
蔷薇的效率很高,不过三日便弄了一匹枣红色的马来。那马毛色发亮,想来是匹不错的马。
我们牵着马来到郊外,在蔷薇的指导下,我试着拉疆,上马,半天下来我虽累得满头大汗,但骑在马上的衣带当风的感觉很是快意,就是屁股颠得厉害。
我先是慢跑,再策马怒奔,骑到险峻处,更是纵情尖叫。蔷薇显是个高手,偶尔带带疆绳,便化险为夷。自然,有这样的高手护着,我很是放心。
我们纵情驰骋,也到了该回去的时候。
不知是不是奔得太久了,马儿竟放慢了步子,突然蔷薇一带彊绳,马儿长嘶一声立了起来。
蔷薇神色一变:"糟了,马受伤了。"
我跟着她下马,只见马后蹄竟然扎了根铁钉。
我俩将铁钉拔出,简单给它包了一下。马既受伤,自然不能再骑了。
我俩无奈地走着,天色渐黑,我粗粗估了下,这样走回去,至少得要三个小时。
正郁闷,后面传来车轮声。
我眯着眼细看,只见四人簇拥一辆华盖马车驶来。
我顾不得许多,立刻冲到中间:"几位大哥,请留步。"
马车很快停了下来。
"什么人"其中一人喝道。
"在下的马受了伤,不知各位可否给在下一个方便"
那人回头对着马车内低语:"公子有人想借行。"
一阵沉默,一个清朗的声音道:"让他们进来吧。"
那人应了声,对我们笑道:"算你们运气好,碰上我们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