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笑韶华》晨泠

3、如此正好，倒省了我许多心思

　　陈宁今天回家的时候特别特别愁苦，到了家门口他都不敢相信这么快就到了，多希望路长一点啊，他还没想到怎么开口。
　　无力地半笼拉着头进了门，默默地吃饭，饭吃到一半时，终于鼓起勇气说：“妈，自习费就剩我没交了，今天老师问呢。”陈妈妈顿时阴了脸，“现在家里就几十块钱还要吃饭呢，哪里有两百块，你跟你们班主任说说，先缓一缓，过几天就交。”
　　陈宁心里五味陈杂：“上次不是说就发工资么？”
　　“老板去了外地，电话也打不通，工资一分都没领到呢。”说起这事，陈妈妈也不大高兴，自己在工地上给他们做了一个月的饭，吃的时候直夸饭做的香，要发工资了人却没影了。
　　陈宁嘴里一阵苦涩，“那要什么时候才能要到呢？”
　　“就这几天吧，我明儿再去工地上找找去。”陈妈妈没什么表情地继续吃着炒的又酸又辣的白菜。
　　屋里只剩下一片沉默。
　　第二天上数学课，陈宁心不在焉，总觉得班主任无时无刻地在看着他，好像每一个表情都在提醒他赶紧交钱，眼光无意中落在他身上的时候他立刻如坐针毡芒刺在背，整个人都紧紧的绷着，虽然看不到，但他知道，自己的脸肯定是红的。
　　陈宁从来就是个脸皮薄的男生。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他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听到班主任说陈宁来办公室一下。虽然是很平常的声音，但听在陈宁耳朵里就变成了轻蔑与嘲讽。怀着沉沉的心情去了办公室，到门口，喊了声“报告”。班主任办公室正对着门，看见他点了下头就让他进来。
　　陈宁站在办公桌前不说话。
　　班主任吴老师也知道陈宁家的情况，思考了一下，用尽量和蔼的声音说：“陈宁，你这个自习费还没交啊，怎么，是忘了跟家里说么？”
　　陈宁心里稍稍松了下气，老师并没有责骂他的意思，他用小的只能让老师听见的声音说：“我妈说尽快交，就这几天。最近家里比较紧张。。。”他实在说不出家里没钱这几个字，这么直白的陈述是还在上学的他不能承受的。
　　班主任一看他窘迫到满脸通红的样子，也不好说什么重话，只得回了一句：“行，那你回去上课吧。”
　　前后不到两分钟，陈宁却觉得浑身力气尽了，他将半个身子都趴在桌子上，鼻子酸酸的，眼眶有些热，但终究没有掉下眼泪。
　　课间只有十分钟，趴了一会儿他坐了起来准备下堂课的书，手往课桌里一伸，碰到什么东西，一低头，是一袋水晶之恋的果冻，两块五一袋的果冻，平时也只能在超市里看看，买下是万万不可能的，他有些惆怅地叹了口气，心情却不复刚才那般沉重了。
　　终于在老师问过第三天的时候，陈妈妈要到了那一个月的工资，给了陈宁两百块钱，给钱的时候不忘恨恨地说了句：“花了我这么多钱，要是考不上名牌大学，看我不打死你。”陈宁也不在乎他的语气，拿了钱高高兴兴地去学校。
　　早自习一下，他就揣着钱去办公室，谁知刚说完把钱拿出来，班主任惊诧地说：“前天不是交了么？怎么又来交？”
　　“啊？”陈宁一头雾水
　　班主任慈爱地笑笑：“是不是最近学习压力太大了，怎么连这都能忘，前天下午你不是托韩纪辰把钱交给我吗？这就不记得了？”
　　陈宁一下子懵了，但大致也明白了，攥着钱的手紧了又紧，要不是隔着一层纸，怕是指甲都要抠到肉里去。
　　气息不稳地进了教室，下意识地看向韩纪辰，碰巧韩纪辰也看着他，笑地一脸无邪，没有半点瞒着别人做了好事的自觉。
　　陈宁转过目光，心情复杂地走回座位。
　　这一个上午，陈宁一节课也没有听进去，满脑子都是韩纪辰，韩纪辰买给他的可乐，韩纪辰给他带的吃的，韩纪辰给他吃的小菜和鸡蛋，韩纪辰送他的自行车，韩纪辰给他交的自习费，他甚至没有跟他提过这回事！他觉得韩纪辰这是拿他当朋友呢，但一想朋友间也不能这样帮啊，看自己对韩纪辰怎么样就知道了，虽然也拿他当朋友，但哪里舍得给他买那些吃的。家境在小时候的徒转直下让他变得很敏感，这个时候他悲哀地觉得只有一种可能了，那就是韩纪辰是可怜他，可怜他家里穷，可怜他没有父亲，可怜他除了校服甚至没有一件穿的出去的衣服，可怜他一年只有四双鞋，春夏秋冬各一双，还都已经两年没买过新的了。所有这些可怜，都是陈宁一直逃避一直努力想要改变的，也是最不想从韩纪辰那里得到的。深深的委屈涌上心头，他再也克制不住，眼泪无声地落下来，他故意把头埋在书里，努力停止掉眼泪，虽然是课间，但让人发现他居然像个女生一样的掉眼泪，那岂不是成了全班的笑话。等他觉得不掉眼泪了，慢慢地抬起头，装作揉眼睛那样用手擦掉了脸上的湿痕。谁知一转头就发现那边的韩纪辰不知什么时候起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班里的座位一个星期换一次，韩纪辰现在在他右边考墙那一组，他这一排的前面一排，那个位置对于陈宁的一举一动都看的一清二楚。陈宁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自己哭过，但此刻也没心情探究，低了头就看书。
　　浑浑噩噩等到中午放学，出门时陈宁刻意跟在韩纪辰后面，等出了教学楼，他叫住了韩纪辰，韩纪辰跟他走到拐角处，看他从口袋里拿出那两张人民币，又把手伸到他跟前：“谢谢你，这个还你，”韩纪辰没去理会那两张钱，他此刻还在回味陈宁早上蹩脚的抹眼泪动作，那种小把戏他六岁就会了。
　　陈宁见他不接，还满脸的怪异表情，心想这又是在可怜我了。他猛地拉过韩纪辰的手，把钱往他手里一塞，就满怀悲切的离去。留下韩纪辰拿着还有些许温度的钱若有所思。
　　还了钱，陈宁多少心情好了些，下午就认真听起课来，早上的四节课都浪费了，此刻他无比后悔，毕竟还有一个月就期末考了，时间比金子还重要。
　　英语课上，陈宁第一次收到了韩纪辰的小纸条：“体育课的时候楼下见，ok？”字还是很难看，横不像横竖不像竖，还有那个歪歪曲曲的ok，滑稽的不得了，看在陈宁眼里却多了分可爱。他重新撕了一小条纸，用黑色的中性笔写到：ok。
　　英语课后面就是体育课，在高三紧张的学习生活中，体育课的四十分钟无异于漫长黑暗中的一瞬光明，下课铃一响，一教室人扔下课本就往操场跑，陈宁出了教学楼，在那天的拐角处等着，没一会就看到韩纪辰往这边走来，远远地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身材，修长的双腿，别人穿着又土又肥大的校服仿佛是为他量身定做，校服拉链只拉到一半，露出里面米黄色的浅v领毛衣，站在人群里其他人都成了布景。陈宁一时觉得学校里传的几个女生为了争做他女朋友还打过架的事件是真的也说不定，毕竟那个人，甚至以他一个男生的眼光来看，实在是太帅了。
　　韩纪辰已经走到他跟前：“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啊，没啥，你找我啥事啊？”陈宁微微红了脸颊。
　　韩纪辰从口袋里拿出钱夹，取了两百块递给他，“嗯，这个你拿着，我就是帮帮你，你又还给我是怎么个意思。”
　　这话听在陈宁耳朵里就变了味，他不高兴地说：“我说了不用你帮，我自己交得上。”
　　韩纪辰素来少爷脾气，见他吊着副不高兴的脸，也没了耐心：“叫你拿你就拿，在我面前逞什么强。”
　　岂料这话对于陈宁无异火上浇油，更加确定韩纪辰这是可怜路边的野猫一样可怜他呢，他气愤地推了一把韩纪辰，大声说：“我说了不要就不要，你以为你是谁，你说给我就得要么。”韩纪辰冷不丁被他一推，退了一步，蹭的一下火气冒上来，他上前一把揪起陈宁的前襟，眼睛泛着寒光：“你他妈敢推我，你是个什么玩意儿，也敢碰我！”
　　陈宁被这样的韩纪辰吓住，又听了他的话，一时间又悲又怒，一时间大吼：“你又是个什么玩意，还不是门门课不及格的差生！”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他记得韩纪辰最在意的就这个。
　　果然韩纪辰听了这话手一顿，跟着浑身都泛着冷意，他眉毛一挑，嘴角一勾，冷笑道：“如此正好，省了我许多心思。”说罢不顾陈宁反抗就拉着他进了不远处的男厕所。
　　这时已经是上课时间，厕所一个人都没有，韩纪辰拽着他进去，一脚绊过去，毫无防备的陈宁登时摔趴在地上，还没反应过来，韩纪辰的身体压了下来，反扣住他的两者手，用一只手抓着，另一只手扳过他的头就把嘴唇凑了过来，刚贴上嘴唇又把舌头也伸进来狠狠的舔舐吮吸着他的舌头，陈宁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突然间就遭受这种待遇，对象不光是男的，还是他视为好友的韩纪辰，他大脑徒然出现几秒钟的空白，接着就死命地挣扎，“唔。。嗯。。放开。。。”无奈被韩纪辰压着，两只手完全被死死按住，他根本使不上力，只能奋力的晃动身体，发出零碎的声音，感觉呼吸都快跟不上了，韩纪辰才停下来，然后开始扒他的裤子，陈宁大叫：“你干什么！”
　　韩纪辰坏坏一笑，轻轻吐出两个字：“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