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二十六）如是我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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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追到杏花楼外的时候，魏子梧刚走不远，那时，满大街都是喧嚣之声，唯有他，负手向背，高大的身影如葬身在大漠中的枯树，落寞又惹人怜爱，他垂头蹙眉地走在路上，生生将自己同周遭劈成两半，别人走不进去，他亦踏不出来，孤寂冷清，鲜艳的红衣在此刻显得超然的高傲。
菱小馥款步跟在他身后，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第一次和他相见之时，那时的风很轻，夕阳很暖，她还是一个满怀憧憬从山上跑下来的小山贼，初遇不久，他就道：“小馥呐，你这人够朋友，我交定了。”
暗道之中，他清醒后立马奔来相救背着她一步一步踏过黑暗阴森的暗道；地洞塌陷，大水弥漫，亦是他不肯独自先走，凫水救她于危困之地；八宝花蛇之围，挡在她身前与蛇肉搏，虽然一首小曲差点也将她送上西天……但这些，却不能抹杀魏魏兄台对于她的兄弟情谊。
纵使暗道阴森幽长，可那时他们有彼此两相作伴；而如今青石板虽然繁华，放手让魏魏兄台一人独行未免太过孤单。
菱小馥脚步停了停，心想：延智和尚乃得道高僧，预言他日成真便成真吧，魏魏兄台如此待她，她作为一名情操高雅、恩义两全的土匪，万不可卸了这块金字招牌。又暗暗将手伸出三指，默默在心里发个誓：她小菱花，绝对不负魏魏兄台的兄弟情义，括弧——是正常状态下的魏魏兄台。
彼时，她在这厢心肠绕了百转千回，为的皆是“兄弟情义”四个字，最终思索有门，一抬头……
“来来来，不要着急啊，老子我呸，本公子会给你们一一签名的，排队排队，那个卖茶的，你先过来帮本公子组织一下队伍秩序，别发生踩踏事件。”魏子梧坐在茶棚之内，而他的面前大排长龙，一个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拿着手绢、丝巾、肚兜之类的小玩意儿以求九荫第一公子为她们名书，眼尖的菱小馥甚至还看到，某个捧着火红猴屁股的人也在兴奋的排队……
她忽然觉得自己方才想那么多完全是多余的，依照眼前这个人的智商，绾月晓楼少主之位至今仍没被篡，底下人也没谋反，应该是他运气太他妈好了吧……
队伍蜿蜒连绵，直接排到城门口，旁边有两个刚放下手头家事的大妈也兴匆匆赶来，一个问另一个：“你知道前面在干什么不咯？”
另一个扛着锅铲，深沉道：“据了解大家都在抢一个叫魏公纸的签名，说是没有签名不幸胡，我也去抢抢看。”
头一个，皱眉道：“为什么抢了签名就要姓胡？我夫家姓西门啊。”
另一个不解：“我也不知道，但是你抢我抢大家抢，大家一起姓胡也就无所谓你夫家西门、东门或者天安门了，不抢太吃亏了，你去不去，不去我可先姓胡去了啊。”
“诶！等等我，我也要姓胡。”
说着两人风风火火加入姓胡大军中去。
菱小馥抚着额头，走到签名签得不亦乐乎的魏子梧身边，问：“兄台，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魏子梧顾不得抬头看她，道：“老子也不知道啊，刚才我从杏花楼出来，就有几个娘们对老子指指点点的，老子被指点得不耐烦了，瞪了她们一眼，还想说再看老子就拍死你们，没想到话还没出口，那几个娘们‘嗷’的一嗓子叫得更兴奋了，拿小帕子过来让老子签个名。”
菱小馥坐下来问：“你不会就这样沉迷在她们的美色之中了吧？”
“哈？”笔触一歪，整条帕子都染黑了墨，他认真的问：“美色是什么？”
菱小馥支吾：“美色……”搜肠刮肚地找例子，最后打了个响指：“就比如长成我这样的就叫作美色啊。”
魏子梧面无表情：“那大概老子是沉迷不进美色里吧。”
他们这边还在你一言我一语的研究何谓“美色”，那边帕子被弄脏的姑娘可就不满了，发出一声娇嗔：“公子，你这……这……”还没“这”完，倒先酝酿了一汪热泪，许是想到对着魏子梧那张人比花娇的面孔说不出来，转念一想，换了一副怒目的脸孔瞪菱小馥，叱道：“这位姑娘，先来后到你懂不懂啊？奴家排了这么长的队伍，好不容易轮到了，结果你一开口竟使奴家的帕子全毁了，你说该怎么办？”
魏子梧张嘴，被菱小馥拦住，她笑道：“要论先来后到，姑娘你可知我与他相识几何？今日你当着我的面邀他书名，经过我同意没有？”
那姑娘惊讶了一下：“原来魏公子居然有主了？没想到没想到……”她喃喃自语捡过帕子，热泪酿了一酿，继而转头对其他人道：“散了都散了吧，魏公子已经被定走了，”还不断摇头感慨：“为何，为何这年头，好白菜都让猪给拱了。”
“魏魏兄台，她说这句是什么意思？”
“大概，夸我们长的比较纯天然吧……”
魏子梧从方才的事情里回过神来，手心里攒着帕子，蹂躏得皱皱巴巴，问：“你追老子到这里做什么？”
她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素日伶俐的口齿在这时失踪的彻底，扯了两句才问：“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
菱小馥撑着桌角，身体往前倾，把头甩到他面前，声音拔高：“你真的不知道吗？”
魏子梧眨了两眼：“我真的要知道什么？”
菱小馥直起身子，操着手叹息：“既然你不知道，那就算了。”说完走出茶棚。
魏子梧追出去，挠着后脑勺，一脸迷茫，喊：“老子到底要知道什么啊！”
菱小馥转过身，扔给他两个字：“你、猜！”
“……”
未等她开口，魏子梧就先换上一副正经的表情，正经中透着一抹忧伤，忧伤中又显出一副镇定，拉着她又坐在旁边的酒肆里，点了两碗海鲜什锦大补阳春点葱面，滋溜吃完一碗，擦擦嘴巴道，用从容的口吻问她：“你知道吗？”
菱小馥觉得这个开场白好像很熟悉……
魏子梧续道：“本来这件事老子不想提，就当压在心里了，但今日你同老子这么胡七八扯的，估计是看出老子心里的不快，想逗老子开心。”
她插嘴：“不是这……”
魏子梧一拍桌子：“你不用遮掩解释，都被老子看出来了，既然你诚心诚意的来关怀老子，那老子也就说了，”他扶着额头再叹以记：“今日一大早，我去梧桐别苑，没想到府里的人跟老子讲，如歌她昨日清晨便已离开九荫。”
菱小馥瞪大眼睛，条件反射性的反驳：“不可能！”
魏子梧狐疑地瞥她一眼：“你见过她？”
菱小馥对着手指，踌躇半响，最后一咬牙下定决心道：“我昨夜去干了一件顶天的大事，我那表叔，你知道的，就是乌越，他接到一封信，看完之后就急匆匆去赴美人之约了。”
魏子梧不可置信：“你别跟老子说那美人是朝如歌，你敢说的话老子就敢死给你看。”
菱小馥沉默地看着他，一会儿道：“你打算用何种死法……”
魏子梧：“老死。”
“……”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二十六）如是我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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