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二十）去而又复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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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摸着她的细发，安抚道：“小馥，你这伤不能拖，我现在必须马上给你接骨，可能会有点疼，你忍忍。”
方才同魏子梧独处一室，所有的镇定自若全是假装出来的，现在遇到乌越，觉得靠山来了，再也不用一人面对危险，只想着把满腹的委屈都诉与他听，是以硬生生挤了两滴泪，仍旧闭着眼，颤悠悠道：“你都不知道刚才他有多过分，不仅捏着我的伤腿，还跟个变态一样用牙齿咬我喝我的血，喏，”她想抬起伤腿给那人看，结果一动又痛得直打哆嗦，紧张兮兮地问：“你说我会不会成为一个跛子啊？”
那人从未见过这副姿态的菱小馥，像个撒娇的奶娃娃，同她素日的彪悍作风大相庭径，觉得很有趣，还想着日后再聊起今日这番境遇，定是一手很好的谈资，复又看到惨不忍睹的伤口，只好叹口气，软言哄着她：“我们先接骨，等你腿伤好了，老子就帮你报仇，可好？”
她得了安抚的话，稍微放心，但想起小时候从高处跌下，延智和尚给她接骨时的疼痛，很是心悸，又开始不安，假装抽泣道：“接骨很疼，我可不可以不要接。”手在半空中乱挥，那人连忙将手附上去握住她，菱小馥得到回应又续了两句：“真的很疼的，我不接。”以此来彰显自己对于接骨的恐惧，根据以往的经验，她在病中凡是做低伏小状，乌越没有不惯着宠着，就算是要天边的月亮，他都会去盛盆水放到院中，然后说：“小菱花，喝完这碗药，我就把月亮抱进来给你。”
那人气息有些不顺，咳了两声轻声道：“小馥呐，这腿不接不行，痛也得忍着，你以前不是挺天不怕地不怕的么，来，拿出你纯爷儿们的气概来，像只小鸡一样去战斗！”说完开始撩起她的裙角。
菱小馥觉得今日的乌越有点刀枪不进，一点都不顺着自己，看来得再加些火候，她一直坚信，这世上就没有挖不倒的墙角！暗中整了整嗓子，开始拔高声调哭诉：“你怎么这样，你才是小鸡，你全家都像小鸡一样去战斗。人家受伤这么重，你却一点都不心疼我，乌越越你果然不喜欢我了。”抹了毫不存在的泪，脸往暖炉一钻，肩膀微微颤动。
那人看着脸不断往自己腹中钻的菱小馥，有点好笑，无奈道：“怎么像个小孩子似的，你再如何撒娇也没用，老子又不是……”叹了口气接着道：“就算心疼你喜欢你，还是要把腿给接回原处才行，乖，你现在先睡一觉，等醒了，就什么事也没有了。”说完在她肩胛两边点了睡穴。
囫囵睡完一觉，精神也好了不少，菱小馥刚一睁开眼，四肢却开始不听使唤的直哆嗦。
魏子梧正拿着根芦苇管往她口里灌水，见她张开眼睛盯着自己，激动得倒吸一口水，结果忘了咽下，晶莹剔透的水沿着他的嘴角无措地流下来。
菱小馥想过很多种可能，最大的可能就是乌越守在床边，见她苏醒松了一口气，目中含泪跪在地上，双手合十虔诚的向上天感恩，感恩他心爱的小菱花还能活过来，可是现在的情况已经远远超出她的想象。
魏子梧把方才抢她的外衣盖在她身上，赤（裸）的上身，肌肉分明，若是九荫的少女们瞧见这一幕，定是满大街手帕水果往他身上砸，直把他砸得他妈来都认不出他。他高兴道：“太好了小馥，你晕了这么久终于醒过来了！”
菱小馥白眼一翻，本能的一巴掌掴到他近在咫尺的脸上，接着连滚带爬往墙角钻，嘴里还吓的大喊：“你这个死变态他娘的怎么又滚回来了！”
魏子梧被打得耳朵里嗡嗡叫，目瞪口呆地捂着脸上的巴掌印，觉得很委屈，道：“老子不过是抱你一抱，接骨时又摸过你的腿，再用芦苇管喂你喝水，怎么就成死变态了？我们做兄弟的，那么计较做什么，你说是吧？嘿，你拿刀对着自己干什么，小心伤了，你那时都快昏厥了，我这都是为了救你才万不得已的呀。”
菱小馥攥着刀，睁大眼睛，仍旧保持一副警戒模样。
他颓然叹了口气，寻块地方坐在地上，嘴里叼着芦苇管狠狠吸了一口，远眺前方，语重心长道：“哎，你现在怕老子也是应该，过去三年里，我时而清醒时而迷糊，这两次下来，我算是清楚了，有时回忆起自己迷糊时干的那些混账事……”他忍不住捂着眼睛，显得有些难以启齿，续道：“哎，来，你把刀借给我，我突然想自尽一下，或者你一刀刺死我好了。”
菱小馥迅速地递出刀：“给！”
魏子梧看着刀沉思半响：“我觉得，做兄弟的你看我要自尽，应该意思意思地阻拦一下。”
她保持着递刀的动作，道：“那多虚伪啊，大丈夫说一不二，说要自尽就得自尽！”
魏子梧幽幽叹了口气，将芦苇管狠狠扔在地上，哀笑道：“做了那种事，老子现在也算不得什么大丈夫了，我还奇怪为什么小包子和钟伯有时看老子的眼神怪怪的，没想到老子一世的男子气概，就这么毁了。”
他这副唇红齿白的小白脸模样作这种懊悔状，实在叫人再难苛责怪罪于他。菱小馥讶异，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快就猜出做过的那些事，而且走了还能从地洞里又回来。自己这一身伤是他弄的，这么触目惊心的伤口让他瞧见，肯定自责不已，她小菱花何必再扔出一把把的冰刀子往他心尖上刺，做兄弟的，大度一点又有何妨。
她向来是个不记仇的人，这么一想开，就更加怜惜魏子梧了，见他独坐在那边追悔，时不时还飞来几个致歉的眼神，母爱顿时泛滥，换了一副极轻极缓的声音道：“魏魏啊，你也不用太自责了，发生这种事大家都不想的，所幸你及时回来，还将我的腿接回去，伤口也包扎好了，这件事就这样过去吧，出去后就当天边的一抹浮云给忘了罢。”
魏子梧抬起头来同她目光相对一瞬，眼里藏着喜悦的火花，紧赶两步走过去握住她的手说：“小馥，你……你竟然不嫌弃老子裸奔的这个癖好，也不嫌弃老子先前在你面前裸奔过，现在还反过来安慰老子忘掉过去，这样的情怀，真不愧是兄弟，你这个朋友老子没白交！”
菱小馥一口气没接上：“裸奔癖？什么裸奔癖？你……你一直以为自己走火入魔后是去裸奔去了？刚才那种四十五度角明媚忧伤的模样，也是在忧伤裸奔癖好不成？”
魏子梧嫩白的小脸红了红，矜持道：“你也晓得，老子上次醒来是几近赤身地挂在树上，还被喜好新娘子的杀人魔骚扰。”他挠挠头：“你说老子骚扰这个词用的贴不贴切啊？”又继续道：“这次醒后老子光着膀子一个人在地洞走，再联想到这几年的事，估摸着，裸奔癖是跑不了了。”他摇摇头，一拍大腿：“没想到老子心底深处竟还藏了这么个与众不同的爱好，这他娘的算哪门子事儿啊。”
菱小馥：“魏魏兄台……”
“啊？”
“你刚才说过要自尽的话，还算不算数……”
魏子梧爽朗一笑，眼中放出豪情万丈的光芒，拍拍她的肩膀：“裸奔癖的话哪能当真呐，小馥你真爱开玩笑。”
菱小馥噎了一噎，转过头幽幽地望着他开心的笑颜道：“我觉得，你这个智商活在世上还挺快乐的吧……”
“……”
地洞里静了一会儿，过了半响，魏子梧略有踌躇道：“话说，我们是怎么掉进这个洞里来的你还记得不？还有你这伤又是怎么弄出来的啊？这么狠，腿都断了还使那么大力雪上加霜，下次遇到那个狗人，你同老子讲，老子帮你阉了他。”
菱小馥闭着眼在脑海里过了一遍魏魏兄台翘着兰花指，涂脂描眉的样子，又看看蹲在一旁的他，胃里一阵翻滚，觉得那个场景太过恶心，决定还是不告诉他真相，遂编道：“事情是这样的，那时候我正打算来找你告个别，说说我要回家一趟的事，没想到还没踏进门，就见到你一路疯跑一路扯着衣服作骑马状，嘴里还大喊着：‘套马滴汉子你威武雄壮……’后面轰轰烈烈追着五十多个人，其中三十个看家大汉一齐涌上去拦都拦不住你……咳咳……”
她不小心瞟到魏子梧惊讶的表情，大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顿感自己说的有些重了，拿手捂着嘴干咳两声后，掂量道：“我看到后也上去帮忙，没想到触了你园子的机关，我们两个就双双掉下来了。掉下来之后你还是马不停蹄地往前跑说你要飞得更高什么的，我跌坏了腿追不上，还遇到地洞里藏着一个坏人，就被搞成这样了。哦对了，这是你家的秘洞，你可有办法出去？”
魏子梧愣了一愣，眼中绽放出另类的光芒，佩服道：“没想到老子这个裸奔癖，还是一种释放心性，不拘世俗的裸奔癖，真是非一般的品格，非一般的裸奔。”他在那边唧唧歪歪地赞叹自己一番后，才回到正题：“虽说是老子的园子，可这么个秘洞，老子还真没见过，老子的爹也不曾同我讲过。我刚才迷迷糊糊折回来，倒也忘了前面是个什么景象，这上头的机关关得密密实实的，要打开是决计不可能了，我看还得我们亲自去走一趟。”
他调个身蹲下去，道：“跛子你上来，我背你去前面瞧瞧。”
菱小馥手指头捏得嘎嘣响，龇牙咧嘴：“你叫谁跛子？”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二十）去而又复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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