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4异事档案》堕世绘

2、旧夏（二）

　　坐在办公桌前，看着那三个不劳而获者欢天喜地地大快朵颐，我心中暗暗升起了一点无奈的鄙视。我按了按太阳穴，一看时间才知道已经九点多了，“欸，又是麻烦的一天啊！”
　　尤其是在一个麻烦的单位，手下又有一群麻烦的员工，再干着一份麻烦的工作。
　　不过，好在不讨厌^_^
　　啊，失礼了，忘记自我介绍。我姓万，名圣，因为是万圣节那一天出生的。或许你听说过全球闻名的英国《回声》，就是那本以猎奇灵异著称的高销量高排名杂志，而我，在它的中国版发行社麾下工作。不过可不要误会，我不是只是负责中国版《回声》的创新专栏“十二时”。
　　“十二时”这个专栏其实是对应《回声》原有的“灵异实录”，就是将生活中发生的真实事件以半记录半创作的方式写出来。本来这个栏目应当是读者的来稿总汇，可是发行主编竟然以“读者的水平不确定”为由强行把征文变成了内部撰写，还美其名曰“创新”。天知道这见鬼的创新究竟体现在哪里，首先这“十二时”的名字就让所有人莫名其妙，主编的解释是“既代表了中国的十二个时辰，也代表了午夜十二点可能会发生的灵异事件”，可是这在我听来，要多牵强有多牵强。
　　与我共事的，是刚才提到的那三个奇货，但她们到现在也没有让我有一点可居的感觉。当然，我也一样。虽然她们尊我为社长，不过我知道，在她们心中我也就是个“上头”来人以后可以推出去的挡箭牌而已。况且社长什么的，也只不过是当初向主编提出的一个条件而已——如果要我们四个负责“十二时”，就要给我们单独的工作室，并且级别要从编辑部改为编辑社，于是我成了所谓社长，她们三个成了所谓社员。主编为此纠结了很长时间，最后终于同意了，单为一个栏目而设置一个社，这算得上是艰难的大让步了。
　　因为《回声》需要诡异的人才，越诡异越好。
　　可是当我真正地在社里开始工作以后，我才猛然发觉，这里的四个人才是不是有些诡异得过头了？首当其冲的就是办公室的楼层，虽然这是当初我们连会都没有开便一致达成的共识，但想想其实也很能证明我们四个的诡异指数。十四这种数字向来不讨喜，房地产方面它的市场远不如六层或者八层来的广阔，不过越冷门的楼层租金就越低这个道理我们都懂，所以就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十四楼，还让售楼小姐对我们好好地感激涕零了一把。收拾收拾，四张桌子摆进来，这办公室还是挺像那么回事的，门外还装模作样地挂了一块“《回声.十二时》玩*4文字编辑社”的牌子，一切看上去都挺正经的。事实上也只有我们自己知道，这个办公室里掺杂了多少的抽风成分，只怕那块“文字编辑社”的牌子背面都已经被我们腐蚀出“作妖俱乐部”的字样了。
　　“请问这里是玩*4编辑社吧？有人在吗？”
　　门外响起敲门声以及很礼貌的询问声，估计是博物馆负责人到了。我迅速地瞪了色色她们一眼，示意她们立即收拾自己桌上的残局，然后我慢悠悠地喊一声“请稍等”，看她们清理完毕，这才起身去开了门。果然门外站着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士，三十七八的年纪，手里夹着个皮质公文包，事业有成的模样。见我开门，似乎很不自在地犹豫了一下，终于向我点点头，挤出个笑容来，伸出手道：
　　“您好，我是市博物馆的副馆长，敝姓石，石韦。您是？”
　　毕竟是在具有文化气息的地方上班，说话都很古文风。我侧身道：“我就是编辑社的社长，万圣。石馆长，我们还是进屋来说话吧？”
　　“好。”石韦坐在沙发上，一个一个地打量着我们，不，与其说打量，还不如说审视更妥当。
　　兔子最先烦了：“石馆长，你们打电话来不是说有委托么？究竟是什么样的事件，你还是先给我们讲一讲吧。”
　　“哦。”石韦扫了兔子一眼，有点不满，但还是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照片分发给我们，“这是两个月前我们博物馆新接收的一尊北齐的曲阳白石菩萨立像。”
　　我接过照片，有些诧异。按照雕塑的损坏程度，这尊菩萨像估计能排上一级伤残，因为它的头颅双臂都已经没有了，甚至连双脚也几乎看不到。不过细看下来，却又让我推翻了刚才的想法。这尊菩萨像的躯干微微向后仰，做出一个非常闲适的姿态，虽然看不到它的面目表情，但很容易令人联想到敦煌壁画上那些软舞飞天的巧笑倩兮。雕像躯体的线条流畅柔和，服饰的花纹工整精细，朴实无华却又处处显示着高贵端庄，它的残缺反而成就了它的一种未知的优雅。
　　“很美的一尊雕像啊。”我由衷地感叹。
　　石韦听了露出一点苦笑：“是啊，当初接收它的时候所有人都这样说，无论年代还是艺术上都是非常有价值的一尊雕像，可是问题就出在它的身上。”
　　“究竟是怎么样的问题啊？”兔子已然不耐烦，好在她碍于石韦的身份，没有继续发牢骚。
　　“这个……言语难以尽诉，我带来了视频资料，各位看了就明白了。”
　　石韦带来的是博物馆在这尊菩萨像位置的监控点录像，要说还得是大地方，连监控摄像头的像素都这么高！因为市博物馆对市民免费开放，所以每天的参观人数还是很客观的，而这尊白石菩萨初来乍到，自然更吸引人们的目光，展柜前人头攒动，络绎不绝。似乎白天的录像没有什么价值，石韦一路快进，到了晚上闭馆后，摄像头进入夜视模式，屏幕上的影像便安静得有些瘆人。
　　“各位注意看雕像。”石韦突然道。
　　石韦话音未落，玻璃展柜里的白石菩萨突然微微地开始抖动，如同发生了地震一样，大约持续了五分钟，抖动才停止下来，此后一夜平静。我愣了一下，忙让石韦点开其他天的监控视频，发觉白石菩萨从那天开始后每晚都会发生不同程度的异常举动，从最开始的抖动，到后来能够在展柜内位移，直到最近一段时间它甚至数次在还未闭馆的时候突然倾斜，将防弹玻璃砸破了一大片，差点伤到参观的人。
　　“这菩萨，是有多不想待在展柜里啊？”一旁吃着棒棒糖的阑书半真半假地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