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灵魂密码》墨晗希

6、Chapter five

　　从体育馆出来的时候，早已经是午后了。
　　时间在回忆里面如同凝结了一般，就像我之前在实验室里面做的化学实验，由平日正常流动的液体变成了晶状物，奇异得很。
　　我的嘴角开始上扬，脸部肌肉开始运行其特有的机能。
　　这是我在研究所过去五年间未曾有过的行为。
　　不过，我大致能从分析系统里面分析出来。
　　这种行为需要一个钥匙。
　　而钥匙，就是敦。
　　和煦的清风吹起了额前又有些长的发丝，闲适慵懒。
　　已经许久未曾有如此放松的时刻，我明白埃利奥特对我确实很包容，但是本能的防备意识让我在过去这么多年间由衷的感到疲倦。
　　更何况，在见到埃利奥特的时刻，我心中汹涌的敌意，还有浓浓的杀意。
　　我真的，觉得有些累了。

　　我不喜欢依赖别人，也不喜欢去依靠别人。
　　这个世界残酷得很，只有比现实更残酷的人才可以活得下来。
　　我一直都是这么要求着自己。
　　只是，偶尔还是需要一个可以给我休息的地方。
　　从回忆里，我知道，那个地方，叫做敦。

　　我走进了教学楼，监视系统开始进行人像扫描。
　　我开启了放在口袋里的屏蔽器，然后一脸正常的往里面走。
　　然后我停住了脚步，眼睛开始环视四周。
　　三十米外有一个监视半径为三十米的监视器，盲区只有零点二三米。
　　监视角度为三百五十七度三十三分。
　　我必须在正常的通过监视器并不被录入。
　　一旦录入了，总有人有危险。
　　不是我。
　　但是，有人会有危险。
　　我下意识的感觉，这大概是所谓的第六感。
　　分析了可行路径，几乎是不可能通过，更何况监视器一个接着一个，对于不断往前行进的行为有着强大的阻碍作用。
　　我必须关掉它。
　　只是，要到达监视系统的中枢，还是要通过这些监视器。
　　太过矛盾。
　　但是直接破坏监视器会引起报警系统，这种安保系统太让我厌恶。
　　我还是决定退出教学楼。
　　毕竟惹起任何事情都不利于我丢失的东西找回来。
　　权衡利弊之后我必须选择最优方案。
　　理智和情感，理智，或者说智能，是远胜于情感的。

　　教学楼后面有一栋很旧的楼房。
　　比起前面这栋崭新的教学楼，这栋楼房更让我觉得心里有东西在咆哮。
　　我推开无人进入的布满灰尘的大门。
　　旧式教学楼的样式映入眼帘。
　　大概是五六年无人用的样子，堆积了一定厚度的灰尘。
　　空气里面蔓延的悬浮颗粒让我的呼吸系统一阵不适。
　　我凭借着直觉往里面走，停在了一扇门的外面。
　　走廊很暗，名牌上布满灰尘，即使我夜视能力相当好，也只能勉强认出“音”字。
　　大概是音乐室。
　　我拉开了拉门，金属轨道生锈发出了吱呀吱呀的声音，在无人的走廊里面回响。
　　诡异的恐怖感。
　　里面的窗帘被拉起，我凭借着方向感拉开了窗帘，午后的阳光从玻璃中折射而入。
　　整个房间明亮了起来。
　　我看见了角落里唯一的一架钢琴，黑色的烤漆已经斑驳脱落。
　　外壳上积累了厚厚的一层灰。
　　洁癖发作的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但是，还是下意识走过去，掀开了琴盖。
　　食指按下，钢琴零丁的声音传入了，引起了耳膜的震动。
　　回忆强行灌入。

　　正在上课的我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台上的老师还在喋喋不休的讲着课，我皱了皱眉头，拿出了手机。
　　【From:敦小赤~我在第二音乐室等你】
　　敦会找我不奇怪，但是在音乐室见面这件事情真的就是奇怪到了极点。
　　但是我并没有想太多，毕竟敦是我一直猜不透的人。
　　也许是天然呆的原因吧。
　　我和老师示意身体不适然后匆匆离开，只是眼角的余光却看见了哲也面瘫的脸上奇异的表情。
　　我并没有多想，只是往音乐室走去。
　　拉开拉门，早晨十点温暖的阳光慵懒的落在站在窗户旁咬着棒棒糖的高大身影上。
　　逆光的方向看不清楚敦脸上的表情，过长的鸢色发丝遮挡住了脸部的所有棱角。
　　但是隐约感觉到敦的呼吸比平时快了些，身侧的拳头攥成了拳。
　　是紧张的感觉。
　　“小赤。”敦转过头来，表情应该是和平日的慵懒截然不同的温柔。
　　“敦，怎么逃课了？”我出口不由得是严厉的话，看见敦微微一愣的表情，我原本严肃的表情不由得柔和了些。
　　对于敦，我一直都是纵容的，但是原因我却不愿意深想。
　　我并不想破坏这种奇妙的和谐感。
　　“小赤，我有些东西想要给你看。”敦和平时一样靠近，但是眼神却是认真的，和球场上认真的表情一般，莫名的吸引人。
　　我的心跳快了些许，只是我也不太理解来自于什么。
　　“什么？”我的语气柔和了很多，也许掺杂了些许别人不曾听见的软糯。
　　平日里，并不是我太过冷酷成熟，只是我能力去控制，而且习惯去控制一切，所以我不需要别人知道我最真实的情绪，他们只需要遵从我，服从我。
　　只是，敦是特别的。
　　他可以让我不自觉的表露出一些特殊的真实情绪，虽然一开始我也曾经懊恼过，但是，这一切也并没有太脱离我的控制，所以，不了了之。
　　直觉告诉我，这种行为并没有太大的危害。
　　“小赤，你要认真听。”敦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大概是有些紧张，棒棒糖不知道什么时候丢掉了，紫色的眼眸直直的看着我，充满着希冀，和些许淡淡的不安。
　　“嗯。”我的嘴角勾起，赤色的双瞳是安抚的意味，我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示意敦可以开始了。
　　敦吸了口气，掀开了钢琴的盖子。
　　我一开始只是以为敦音乐不及格想要在我面前练习唱歌，却没有想到是钢琴。
　　在我的资料里面，敦是不会钢琴的。
　　尽管心里有很多不解，但是我的表情依旧是淡然的看着敦。

　　敦修长的手指放在了钢琴上，黑白键之间落下了点点阳光。
　　带着孩子气的声音缓缓的响起，是有磁性的，但是带着敦特有的慵懒。
　　《Nothing’s gonna change my love for you》。
　　If I had to live my life without you near me
　　The days would all be empty
　　The nights would seem so long
　　With you I see forever oh so clearly
　　I might have been in love before
　　But it never felt this strong
　　Our dreams are young and we both know
　　They'll take us where we want to go
　　Hold me now
　　Touch me now
　　I don't want to live without you
　　Nothing's gonna change my love for you
　　You ought to know by now how much I love you
　　One thing you can be sure of
　　I'll never ask for more than your love
　　Nothing's gonna change my love for you
　　You ought to know by know how much I love you
　　The world may change my whole life thru' but
　　Nothing's gonna change my love for you
　　If the road ahead is not to be so easy
　　Our love will lead the way for us
　　Just like a guiding star
　　I'll be there for you
　　If you should ever need me
　　You don't have to change a thing
　　I love you just the wayyou are
　　So come with me and share the view
　　I'll help you see forever too
　　Hold me now
　　Touch me now
　　I don't want to live without you
　　Nothings gonna change my love for you
　　You ought to now by now how much I love you
　　One thing you can be sure of
　　I'll never ask for more than your love
　　Nothing's gonna change my love for you
　　You ought to know by now how much I love you
　　The world may change my whole life thru' but
　　Nothing's gonna change my love for you.
　　Nothing's gonna change my love for you
　　You ought to know by now how much I love you
　　One thing you can be sure of
　　I'll never ask for more than your love

　　Nothing's gonna change my love for you
　　You ought to know by now how much I love you
　　The world may change my whole life thru' but
　　Nothing's gonna change my love for you.
　　Nothing's gonna change my love for you
　　You ought to know by now how much I love you
　　One thing you can be sure of
　　I'll never ask for more than your love
　　Nothing's gonna change my love for you
　　You ought to know by now how much I love you
　　The world may change my whole life thru' but
　　Nothing's gonna change my love for you

　　手指僵硬而生涩的按着钢琴键，不是熟练而优雅，却是认真而笨拙的。
　　敦似乎很认真的记钢琴键的位置，从侧脸的轮廓可以隐约猜出他的上齿是紧紧咬合下齿的。
　　理智来说，敦唱歌和弹奏都不算好。但是情感却告诉我，这是我听过最好听的一次演奏。
　　琴声停住了，敦把手从琴键上收回，脸上挂着浅浅的松了口气的笑意。
　　“小赤。”敦并没有转过头，只是盯着琴键。
　　“很好听。”我以为敦是紧张刚才的表现，下意识的称赞。
　　“小赤，我最近很困惑。”敦转过头来，脸上是疑惑不安的。
　　“嗯？”我站起身走过去，示意他继续说下去，但是心脏却随着不断的靠近而跳动得更加快速。
　　“我的心脏好像坏了一样，我想吃人，很想很想，想把那个人完完全全吃掉。”敦很认真的困惑表情让我不由得失笑，但是心脏却鼓动得更加清晰。
　　扑通，扑通，扑通。
　　我的心脏好像也坏掉了。
　　平日里面安静无澜的心第一次那么强烈的鼓动着，我所压抑着的原因似乎要喷薄而出。
　　我不想打破这个平衡。
　　“敦，不……”我的话被敦所打断。
　　“小赤，我想吃掉你。”敦迈着修长有力的腿走到了我身边，所有的感官都被敦所阻绝。
　　心脏鼓动的声音似乎更加清晰。
　　这种情况似乎往我无法掌握的方向发展。
　　“小赤，我喜欢你。你愿意和我一起吗？”敦狭长的眼眸里面有着浓浓的复杂情绪。
　　喜欢，喜欢，喜欢。
　　脑海里面留下了这个关键字。
　　敦打破了我久久不敢打破的平衡。

　　我并不是那种不识情感的人，只是下意识想要维持一种安全长久的感情。
　　友情比起爱情来得更长久一些，也更容易掌握一些。
　　更何况，男生与男生之间的爱情是超越伦理道德体系的禁断爱情。
　　这种感情，即使要尽数在我掌握之中，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没有计划会赢得好局面的事情，我不会去做。
　　所以，本能的维持着一个安全平衡的局面。
　　但是，如今敦打破了这种局面，我该面对的是一种崭新的情感，还是硬生生的恢复原来的平衡，也许，再也恢复不了过去的模样。
　　我皱起了眉头，没有说话。
　　敦的表情随着我的沉默不断的黯淡下去。
　　“小赤，不喜欢我的话，不用勉强。”敦还是喑哑的开了口，表情是往常的慵懒，只是眼眸深处是化不开的失落和寂寞。
　　不喜欢？
　　我怎么会不喜欢呢。
　　如果不喜欢，我怎么会一再的纵容他不让他训练那么辛苦。
　　如果不喜欢，我怎么会随意让敦抱我，哪怕他身上脏兮兮。
　　如果不喜欢，我怎么会陪着他去吃自己厌恶的甜食，一而再，再而三。
　　如果不喜欢，我怎么会在他迷路的时候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天气都去带他回家。
　　如果不喜欢，我怎么会因为敦的告白而乱了自己的心跳，久久不能平复。
　　就是因为喜欢，所以才不想失去。
　　从来没有输过的我，最不想输掉的，就是敦。
　　我，喜欢，敦。

　　“小赤，对不起。”敦从我身边擦身而过。
　　心情很糟糕，很糟糕。
　　从未输过任何东西的我，好像输掉了整个世界。
　　不想把敦输掉。
　　很不想。
　　我拉住了敦的手，有些冰凉的宽厚的手。
　　敦的身体一震，我感觉到了他手心开始涔出冷汗。
　　“敦，我喜欢你。”我缓缓的开了口。
　　我从来都不是一个会迟疑的人。
　　我是王者，所有事情都尽在我的掌握，所以我更不需要去瞻前顾后。
　　即使没有把握可以得到最好的结局，我也要和敦在一起。
　　因为是敦，所以我有信心可以一直走下去。
　　我看见了敦的表情开始变得明亮起来，敦应该是笑了，少见的愉悦笑意。
　　“小赤，我会让你幸福的。”敦抱住了我，我听见敦有力的心跳。
　　我伸出手回抱住了他，没有说话。

　　敦，我不相信幸福，但是我相信你。

　　告白的场景，跌宕起伏的心境。
　　和所有回忆的画面一样，我看不见敦的确切模样。
　　仿佛被蒙上了雾一般，但是我却能真实的感受到他当时的表情。
　　我很疑惑，但是，我相信随着更多记忆的回笼，这个疑惑会被解开的。
　　我走出了音乐室，拉上了拉门。

　　我走出了帝光的校门，下意识的沿着小巷子走着。
　　一个门面已经有些旧的便利店映入眼帘。
　　我走进了店，收银台后面坐着的是一个已经有些年纪的老人。
　　“你好，我要这个。”我从冰柜里面拿出了一个冰淇淋，很熟悉的外壳。
　　老人眯着眼睛看了我一阵子：“好久不见了，同学。以前你和你那群同学经常来，好多年前的事情了。”
　　老人一副怀念的样子，然后笑了笑：“这个我送给你吃，算是谢谢你们以前经常光顾我的店。”老人的表情是温暖的。
　　我点了点头：“谢谢。”
　　走到店外，我拆开了冰淇淋，粉红色，熟悉的样子。
　　脑海里面汹涌着回忆，我咬了冰淇淋的一角，画面开始浮现。

　　“小青峰，把冰淇淋还给我。”凉太试着从大辉手中抢下自己才刚拆开的冰淇淋。
　　“黄濑，你不是模特吗，要减肥，不要吃了。”大辉直接咬下凉太的冰淇淋，一脸得意。
　　“哼，幼稚。”真太郎端正的吃着冰淇淋。
　　“小赤司…”凉太转过头来看着我，仿佛祈求着什么。
　　“凉太，模特的身材需要训练，明天多跑二十圈。”我半倚在敦的身上。
　　“呜呜呜呜，你们欺负我。”凉太躲在墙角，眼眶红红。
　　“小赤，我吃完了，我再去买。”等我点头之后，敦缓缓走进去了便利店，然后拿了两个冰淇淋走了出来，走到墙角递了一根给凉太。
　　“小黄仔，给你。”还没有等凉太星星眼看着自己，敦就自动走到我身后抱住我。
　　“小紫原你最好了！”凉太恢复了正常的样子，笑眯眯的和大辉斗嘴去了。

　　“毕业了就再也见不到大家了。”凉太有些失落的躲在大辉身后。
　　“小黄，你不要这样子说嘛…”五月因为凉太的话眼泪盈满了眼眶。
　　“小黑子也不在…”本来沉重的气氛因为凉太的话变得更加沉重，哲也因为质疑篮球部的一些理念退出了篮球部，他的退部申请是我亲自审批的。
　　这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情，哲也的才华和我们是不一样的。
　　“黄濑，不要说这些多余的话。”大辉的表情变得更加阴暗。
　　“今天巨蟹座果然和所有星座的相性都不好。”真太郎在一旁推了推眼镜。
　　“小赤，毕业之后就见不到你了吗？”敦在耳边有些不安的说。
　　“毕业而已，奇迹的世代还是奇迹的世代。”我开了口，表情是淡然的。
　　但是，确实是不舍的。
　　奇迹的世代，我一手打造出来的天才阵容，不仅是最强的队友，同时，也是最好的朋友。
　　但是，分离是必然的，不舍又如何。
　　无非离别，纵使离别。
　　即使不再是队友，友情是不可以磨灭的。
　　我知道，他们也是这样想的。
　　“还有下次见面就是对手了，我是不会输的。”我勾起了嘴角，把手放在了所有人的中间。
　　那是我们平时比赛前加油的手势。
　　“即使是小赤，我也不会输的。巴兹巴兹。”敦咬着零食，把手覆盖在我的手背上。
　　“喂，能赢我的只有我自己。”大辉的表情是嚣张到极致的笑，但是他把手覆盖在了敦的手背上。
　　“巨蟹座的运势很好。”真太郎把包着绷带的手覆盖上去。
　　“我也是不会输的哟。”凉太笑弯了眼睛把手放在上面。
　　“虽然哲君不在，但是奇迹的世代永远都是奇迹的世代。”五月的眼泪顺着脸颊滑了下来，但是嘴角却是最灿烂的笑意。她把手放在了最上面。
　　“奇迹的世代。”六个人喊的是同一句话语。
　　无论对方的身份是什么，奇迹的世代永远都是奇迹的世代。

　　赤司征十郎，紫原敦，青峰大辉，绿间真太郎，黄濑凉太，黑子哲也，桃井五月。
　　这就是奇迹的世代。

　　冰淇淋在手里早已融化了，但是我的嘴角还是上扬成不大的弧度。
　　关于奇迹的世代的所有记忆都回到了我的脑海中，但是，敦的脸依旧是模糊的。
　　所有人的脸都清晰可见，唯一只有敦，是看不见的。
　　所以，即使我找回了奇迹的世代的记忆，但是我仍然觉得我丢失了一部分。
　　那个部分，需要一把钥匙才能打开。
　　至于钥匙是什么，我不知道。
　　暮色四合，未来依旧混沌，亦或是，更加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