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敢给我找个妈嘛？》汤包一两

44、四十四、荷叶裙

　　高考的前几天是夏天里最难熬的日子。在家里看书的时候，明明一切都被父母伺候的好好的，可是纪冉就是觉得烦躁不顺心。高考的前两天，她决定去找何念之。
　　何念之考的是本地的大学，A市的A大虽说排不上全国前三，好歹也是全国前五的，纪冉的目标就是A大。哪怕不能在一起，多粘何念之几年，她也觉得舒心。
　　纪冉其实不是第一次找何念之了，何念之大一的时候，她就是他们寝室的常客，因为女生出入男生寝室没有严格的规定，所以纪冉一贯是大大咧咧来去大方。
　　何念之的室友有个东北人，挺好的一个东北男孩子，叫张建华，特别豪气，跟纪冉见了几次就混熟了。只要纪冉去找何念之，如果何念之不在，就是这个张建华接待他。这次纪冉去了之后，依旧是张建华开的门。
　　纪冉探头探脑的朝门里张望，“张建华，何念之在么？”
　　张建华揉着额头上一块红红的地方，有些龇牙咧嘴，“嘶……他呀……哎……你今天怎么来了？”
　　纪冉知道何念之的秉性，她对于何念之身边的人的一切动作都很敏感。她仔细看了看张建华额头上鼓起的一块大包，直接问道，“你们是不是跟谁打架了？”
　　张建华有些心虚的别开眼，“别瞎猜。”
　　“你快说啊，是不是？”
　　张建华一向豪爽，哪里习惯说谎，何念之让他帮忙撒谎真是看错了人。见着纪冉焦急的脸色，于是干脆一吐而快，“哎……是啊。今天上午一个姓徐的来找何念之，说何念之动了他的人，一上来就动拳头。我帮着打，也挨了好几拳。后来有学校的保安来，那群流氓就跑了。下午我因为受伤没去上课，何念之说要去上课的，出去之后忽然打电话给我，说这几天你可能会来，如果下午你来了，千万不能跟你说他打架的事情。”
　　纪冉听了张建华的话，也不知道该开心还是难过。他这么了解她，知道她考前肯定难受，一定会来找他。可是即便如此，他还是要对她说谎。
　　纪冉想了想，拔腿就跑。
　　张建华上衣都没穿，就追了出去，“纪冉你干嘛去？”
　　“回家！何念之不在，我呆着干嘛。”
　　听说是回家，张建华这才对着纪冉的背影挥了挥手，“哦……那你路上小心啊。”
　　可是，回家这种话也就只能骗骗张建华这种老实人了。她怎么可能回家，徐然此人阴狠的很，这几年来针对何念之大大小小也做过不少事情了，只是何念之到底在这一带也算混的不错，也就这样安安稳稳的挡了回去。可是，能让徐然本人跑到学校里来闹事，显然不是小事，何念之到底是干了什么？
　　动了他的人？
　　是何念之打了徐然的小兵，还是指何念之抢了徐然的女朋友？她要找到何念之问清楚。
　　纪冉每个学期开始都会打听清楚何念之的课表，连哪节课在哪里上课都会标记清楚。她自包里翻出何念之的课表……唔，高数，致力楼二楼。她对A大其实不算很熟，但是这么一路问路摸过去应该还是可以的。
　　她一路问了几个步履匆匆赶着上课的学生，终于是走到了教学楼楼下。楼下有个很大的花圃，花圃中是一块金桐雕塑，雕塑四周种着杜鹃，可是这个时节的杜鹃已经落得差不多了，仅有的几朵也是稀稀拉拉的耷拉着脑袋。她踩上花圃，正想穿过对面的小门进教学楼，却听花圃那雕塑后传来谩骂之声，“狗日的，胆子不小？啊？”
　　“一般，也就应付应付你这种角色。”何念之的声音朗朗而来，依旧镇定无比的语气。
　　“我的女人你也敢碰，你活腻了？”徐然显然已经暴怒，“妈的，竟然敢跟老子说分手，老子活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被女人甩过呢？何念之，你倒是本是不小。”
　　“呵！钟蔚自己不要你了来跟我，你倒还好意思拿出来说，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取其辱？”
　　“滚你妈的B，老子看你是活腻了。”
　　继而纪冉便看到徐然像疯了一般朝何念之扑过去，何念之一个闪身，避开他。见肉搏无果，徐然便亮出了手里的匕首朝着何年捅去。
　　纪冉大惊，从花圃后跳了出来，大吼了一声“有人要杀人啦！”
　　徐然被纪冉的声音惊动，迅速收回了手，却见不远处楼下有两个保安骑着电动车闻声而来。徐然狠狠瞪了纪冉一眼，纪冉被吓了一跳，立刻躲到了何念之身后，却被何念之一把推开。
　　纪冉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神色冰冷的何念之，只好愣愣看着徐然拖着他肥硕的身躯逃走了。
　　她又要伸手去抓何念之的胳膊，何念之这次倒是没有躲开，只是脸色有几分严峻，“这几天，不要再出门。好好在家看书。虽然我躲开了你，但是徐然应该还是猜到你跟我是认识的，他可能会丧心病狂对你出手。”
　　纪冉这才明白，原来何念之是担心她才躲开了她。她不以为意的笑，“没事的，我有事就召唤你呗。你打架是好手。”
　　何念之微微笑开来，正是转身要走，却又被纪冉拉住了衣袖。
　　“嗯？怎么了？”
　　“那个……钟蔚？”她怯生生的问。
　　“哦，”何念之避开她的眼，轻描淡写道，“我的新女朋友，卫校的，很漂亮的。她等下会来找我，你们可以见一下。”
　　纪冉觉得心里揪的难受，却还是挤出一个笑，“哦。”她见过他所有的女朋友，这个显然也不准备放过。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她正躲在何念之的寝室里看张建华打游戏，便听到门被敲响了。她推开了准备去开门的何念之，跑去打开了们。
　　门外的少女穿着一条白色的荷叶裙，裙摆碰碰，小脸清纯，无须修饰已是好看的令人赞叹。纪冉暗自白了一眼，将少女迎进了屋子。
　　何念之微微一笑，搁下手里的书，“你来了？”
　　“嗯。”
　　纪冉僵硬的笑了笑，找了个理由便走了。可是那天，何念之却无论如何一定要送她。三人走在黄昏的马路上，纪冉觉得周身都是小虫子在爬，让她难受的不行。她一直在偷瞟那个叫钟蔚的女孩子，却见钟蔚无比自然的勾着何念之的手臂，笑的满面春风。
　　纪冉真想朝她大吼一声“你们分手吧，难道你不知道何念之为了你跟徐然闹起来了么”。可是，她也就是想想而已，他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哪有什么资格去评说或是劝阻。
　　而且，何念之既然愿意为了她得罪徐然，应该也是很在乎她的。纪冉似乎就更没有理由去拆散他们了。
　　到了楼下，她正准备跟何念之告别，却见到了楼下那个穿着白色T恤的少年。程望昔手里抱着篮球，满脸的汗水，正朝着纪冉房间的小窗户里张望。
　　纪冉默不吭声的上前拍了拍程望昔的肩膀，程望昔一转头，见是纪冉，不由一笑。他跟纪冉从小到大这么久同班，除了寒暑假哪有这么久没见？更何况，作为一个准备告白的人，程望昔心里那想要见她的心思就跳动的愈发厉害了。只是，他的笑在瞥到何念之的瞬间便止住了。
　　他瞟一眼何念之和钟蔚，又看了一眼纪冉，冷哼一声，便一把抓住纪冉的手腕。他像是捍卫领土般朝着何念之嘲讽道，“麻烦你以后跟女朋友约会的时候不要带上冉冉，她是要高考的人，没空跟乱七八糟的人混在一起。”
　　何念之不屑的看他，牵了钟蔚转身便走。
　　见那一对人走远，程望昔便开始大骂，“纪冉你是白痴吗？干什么都跟着他，他有女朋友你也跟着走？你脑子有病啊，你——”程望昔的话蓦然停住，因为他看到微微垂着头的纪冉，一双眼睛已经红的像兔子。
　　“你不也是白痴吗？明明知道我是白痴，还来找我？”她像是赌气一般道。
　　程望昔一愣，许久才想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他的脸立刻便红了。他侧开脸看身边的一棵银杏，繁茂的银杏叶随着夏风轻轻晃动。他的声音不知不觉就柔软了下来，“你……知道？”
　　纪冉不说话，眼泪却已经掉下来了。
　　程望昔伸出手，犹豫了许久却还是将眼前的人搂进了怀里。那是他第一次抱纪冉，抱得那样紧，像是寻了许多年的珍宝。
　　“我们离开这里。我们一起高考离开这里，我带你走。以后没有何念之，你跟我一起就好了，好不好，纪冉？”
　　怀里的人并没有回应他，可是似乎也没有拒绝，他笑的愈发欢快，那是他初恋就开始喜欢的少女，今天终于靠在他怀里。那时候的程望昔以为，他们还可以这样许多年，就这样在一起，抱在一起互相依赖许多年。哪怕她现在是不喜欢他的，可是总有一天，他会让她喜欢他，比她现在喜欢何念之还要喜欢。
　　还要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