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敢给我找个妈嘛？》汤包一两

38、三十八、报应

　　乔乔去参加“六岁走天下”了，而何念之那天的话被打断了之后，便再未提起过。纪冉明明知道不应该再奢望俩人之间能有什么，可是，听不到她想到听的话，她还是觉得心里郁郁的难受。
　　乔乔去参加六岁走天下的第二天，中午十一点多的样子，阳光满满的占满了整个窗沿。纪冉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广告期间又在放宣传片。何念之在镜头前那样斯文儒雅的模样，真正是令人惊艳。纪冉正是想着有些出神，电话却恰时响了。
　　她抓起腿边的手机，看到来电的名字，不免有些诧异。因为，在她的印象里，似乎马博是从来不会主动给她打电话的。
　　“喂，马博。”
　　“纪冉吗？”马博的声音有些喘，似乎是跑了许久之后方才停下来，“纪冉，你能联系到何念之么？”
　　“怎么了？”在马博不同于往日的音调中，纪冉有些紧张。
　　“乔乔食物中毒，准备去医院挂水，所以我想问问乔乔有没有药物过敏。可是何念之的电话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关机了。我打到台里问，台里的人说何念之中午开始就出去了，他似乎是有什么事，但是应该不是去跑新闻，因为他没有带摄像。”
　　“乔乔，食物中毒？他吃什么了？严重么？”
　　“应该不算特别严重，只是有些上吐下泻。大家都是吃的一样的东西，我也不知道怎么就食物中毒了。现在我们在医院，再联系不到何念之就准备去给乔乔做皮试了。”
　　“我也不知道念之在哪里，看病不能耽误，你还是先带乔乔去做皮试吧。我去找念之。”
　　“好。”
　　嘟嘟嘟的挂机声从耳侧传来，纪冉莫名的感到一阵烦躁。何念之今天应该是上班的，她不懂记者的工作，但是她知道，任何一个人，上班期间都是需要联系他人的。更何况，才到中午，何念之按理说是不至于手机没电关机的。而且，有事出去，又没有带摄像，何念之哪里会是那种上班期间跑私事的人，他会不会是出事了？
　　出事？纪冉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
　　她也开始给何念之打电话，同样是关机。蓦地，她心里开始有不好的预感在狂跳，那是七年前的纪冉曾经有过的感觉。只是，七年前，那是夏天，是一个令人暴躁烦闷的夜晚。可是现在却是寒冬腊月，而且是阳光正盛的午后。
　　所以，一定不会像当年一样的。
　　她披了外套抓了包就往外走，出了小区，看着来来往往的公交车，看着车水马龙的道路，她却是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
　　他们曾经在这里有过那么多回忆，一起上学放学的日子，一起烤土豆一起烧火的日子，一起看书一起打桌球的日子。可是似乎，这六年，已经把他们之间的联系和共同点全部都抹杀掉了。她再也不能像六年前一样，清楚的知道他去了哪里，他可能会去哪里。如果他不见了，她甚至都不知道她要去哪里找他。
　　她一直以为他们之间总有东西是一直不变的，哪怕她只能占据一个普通朋友的位置，她依旧能触摸到最真实的他。可是如今，似乎，不一样了。
　　她不知道他六年里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她不知道他还打不打桌球，不知道他习惯穿什么样的衣服，不知道他平日里还有什么样的消遣。她第一次发现，她离他比她以为的更远。
　　好像，没有了手机，她就再也找不到他了。
　　可是，她绝对不能找不到他。哪怕是再也没有联系过的日子里，她也是清楚的知道他在哪里的。大学的时候，他在学校里，毕业之后，他在A市，她总是能知道他大概的位置。即便是没有见面。
　　可是现在，这么大的城市，她要到哪里去找一个他可能去的地方？失落与怅然一并袭上心头，她茫茫然走在路上，看着熟悉的公交车，却不知道那一辆可以带她带往他那里。她所知的，也只有六年前的他了。
　　无知觉的，她已经走到了当年的那间名为“独赢”的台球室门口。当年的台球室已经被拆除了，现在已经成了一家网吧。她抚过网吧外依旧污垢斑斑的墙壁，心里却是开始翻腾而起。如果当初她没有来这里找何念之，是不是程望昔就可以逃过那一劫？可是，如果当初程望昔没有到，是不是现在躺在墓地里的那个人就可能会是她？
　　程望昔发病时的痛楚和绝望神情又涌上了她心头。纪冉胸口忽然涌起要吐的欲望，她扶着斑驳的白墙，便弯下了腰要吐。可是，干呕了几声，她却只是觉得胃里抽的难受，午饭她还没吃，胃里几乎没有东西可以吐出来。
　　蓦地，一只手便搭上了她的背，轻拍着她。她蓦地回头，却是她无处可寻的何念之。何念之的眉头微微蹙起，看起来似乎有些忧色，他的手依旧在她的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拍动，“怎么来这里？”
　　纪冉撑着墙起身，接过何念之递来的纸巾擦了擦脸，“我在找你。乔乔生病了。”
　　何念之脸色大变，扶着纪冉的手不由收紧，“怎么会生病，什么病？”
　　“别紧张，念之，”纪冉拍了拍他的手，“不严重，只是轻微的食物中毒，可能是吃坏东西了。马博打你许多电话，可是你关机了。所以他打给我问我知不知道你去了哪里。”
　　何念之的脸色这才渐渐缓了下来，嘴角无力的扯出一丝笑，“没事就好。”说着，他向纪冉伸出了手，“手机借我用一下。”
　　纪冉乖乖的掏出手机，拿出一半，刚触到何念之的掌心却又收了回去。她的脸上满是狐疑，“为什么不用你自己的手机？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何念之一怔，却没有缩回手。他似是自嘲一般轻笑一声，神色里微有无奈，“我打个电话，然后就跟你说。”
　　“不许赖，一定要说。”纪冉对他的干脆表示怀疑。
　　“纪冉，我从来没有骗过你。”他依旧苦笑。
　　是的，他从来没有骗过她。哪怕是不说，他也不会对她说谎。
　　她终是妥协，将手里的手机递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