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三十二、尽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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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念之去拿车准备送纪冉回家，纪冉这才发现李暮昭和牛梓涧似乎已经离开了，桌子都收拾的一干二净。纪冉忽然觉得自己今日很是失职，必须回去好好打电话再仔细询问下事件详情。
车上安静得很，乔乔靠在纪冉怀里沉沉睡着了。流转的光影在车窗上掠过，闪过纪冉眼前。她的头轻轻抵在冰冷的玻璃窗上，看窗外的风景。
车子在纪冉家楼下停下。纪冉本想叫醒了乔乔跟何念之道别，却见何念之神色肃然的盯着不远处看，纪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是程家的车，那辆黑色的奔驰。
“王阿姨说不定在，要不要，去看看？”纪冉小心翼翼的问。
何念之依旧盯着前方的车，“不了，以后找机会吧。”
纪冉也知道他的脾气，并不强求。她拍了拍乔乔的背，乔乔揉了揉眼睛醒过来，小眼睛里泪汪汪的。
“先别睡了，揉揉脸，准备下车咯。”
乔乔乖乖的揉揉脸，然后便双手扒住纪冉的肩膀不肯动了。纪冉知道他还没睡醒，这会儿肯定不肯走路，便只好抱着他下了车。
“麻烦你了，纪冉。”何念之微微探出身看纪冉。
纪冉摇了摇头，忍不住笑了出来，“何一乔跟你比，实在比你好办多了。”
何念之也忍俊不禁，一双眼睛在路灯下闪烁莫名，“嗯。那我们父子都麻烦你了。”
纪冉闻言一怔，脸又红了，甩了车门便走。她走到二楼的时候，何念之的车依旧停在原地。她按了门铃，不一会儿便听到了门里纪妈妈的声音，“来了来了，冉冉你又不带钥匙！”纪冉有些委屈的撅着嘴，哪里是她不带钥匙，明明就是身上抱着何一乔，腾不出手来掏钥匙嘛。
纪妈妈手里还捧着热水袋，开了门脸上的笑意却骤然停了，只是死死盯着纪冉怀里的棕色毛绒绒的小家伙。
纪冉看了看把脑袋埋在她肩膀上闭着眼又迷迷糊糊睡着了的乔乔，对着纪妈妈“嘘”了一声。纪妈妈只好先不做声，看着纪冉把孩子塞进她自己的房间里。
纪冉给乔乔脱了衣服，然后将被子盖好，方才蹑手蹑脚关了房门出来。纪妈妈见着纪冉出来，便急不可耐的问，“冉冉，怎么回事？哪来的孩子？”
纪爸爸端着茶杯从房里出来，恰好听到这么一句，不由也皱起眉问，“孩子，什么孩子？”
纪妈妈一拍手，“哎……老纪，你女儿带了个孩子回来！”
纪爸爸将茶杯搁在了一边的桌上，“冉冉，你带了孩子回来？”
纪冉“嘿嘿”傻笑了一声，然后有些尴尬道，“朋友的孩子，他出差几天，让我帮忙带，后天就来接。”
“朋友的孩子？你那个朋友男的女的？”纪妈妈皱眉皱的更厉害，“他没有别的亲戚朋友么？孩子的父母难道全都不在家？”
纪冉头大的不知要怎么解释。其实她把乔乔带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做好要被审问的心理准备了，可是同时面对这么多的问题，她还是不知道要怎么回答。纪妈妈纪爸爸知道何念之的事情，她没准备瞒着他们，更何况一看乔乔那张脸就知道他爸爸是谁了，她就是想瞒也瞒不住。
她正是焦头烂额，却听“咔哒”一声，她的房间门开了。
门里探出一个小小的脑袋，带着毛绒绒的熊脑袋帽子，衣服裤子都穿的整整齐齐。纪冉一愣，慌忙去看何一乔，“你怎么起来了？不是睡着了么？”她仔细看了看乔乔，确定小家伙把衣服全都穿整齐了没有落下衣服没穿才放心了些。
乔乔揉了揉眼睛，却还是小大人模样，正色道，“第一次来纪老师家，我要跟纪老师的爸爸妈妈打招呼才能睡，爸爸教我的。”
纪冉摸了摸乔乔的脑袋，“好。”说着，便牵了乔乔带到纪爸爸纪妈妈面前。
纪爸爸纪妈妈一看乔乔一张脸，就立刻明白了。
“这是！何念之的儿子？”
乔乔一听有人提到他爸爸，立刻一张小脸像朵花，“爷爷奶奶好，我是何一乔，今年六岁。”
乔乔一贯是卖萌高手，纪妈妈最先受不住了，蹲下身来轻轻仔细端详起乔乔，“你叫何一乔？”
“嗯嗯，”乔乔用力的点头，“爸爸最近有事不在家，我放假在家没人带我，爸爸就让我跟纪老师回家？”
“纪老师？你是纪冉班里的？”纪爸爸扶了扶老花镜。
“嗯，是的。”乔乔装乖天下无敌。
“纪冉，带何一乔去洗漱，等下过来，我有话跟你说。”纪爸爸重新端起茶杯回了房间。
纪冉知道纪爸爸要说什么，却也只好无奈的叹气。她抱起乔乔，从他的小书包里拿了换洗衣物，带着他去洗漱。
乔乔睡在纪冉的床上，全身都裹在被子里，只留一个小脑袋在外。他眨巴着眼睛问纪冉，“纪老师，你是不是要被骂了？”
纪冉一笑，“你哪里看出来我要被骂了？”
乔乔一副过来人的神情，“每次我要被骂了，我爸爸就是刚才爷爷那样的，摆着脸可凶了。”
“没事的，”纪冉又替他掖了掖被角，“纪老师等等就回来，你先睡。”
何一乔乖乖的点了点头，他实在是太困了，要不是之前在车上爸爸反复交代要去跟纪老师的爸爸妈妈打招呼，他才不要从暖烘烘的被窝里爬出来呢。
纪冉抵上了身后的门，深深叹了口气，进了父母的房间。纪爸爸手里抱着茶杯，正坐在一侧的小沙发上。纪爸爸结婚晚，今年就已经退休在家了。纪冉看着纪爸爸两鬓的斑白，也不是不心疼的。她缓缓蹲在纪爸爸身侧，抱住纪爸爸的手臂，“爸爸，我知道你要跟我说什么，我没有掺和到他们家的事情里。何念之跟我认识这么多年了，我帮帮他也是应该的。”
“我就不明白，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偏袒他？要不是他，你当初高考能考成那样？就靠你平时的成绩，什么学校进不去？怎么会考成一个普普通通的二本？”纪爸爸一直以来就是在耿耿于怀这件事。他的女儿，他那么优秀的女儿，却因为那个人，前途尽毁！
纪冉微微叹气，“我考试发挥失常，跟何念之有什么关系呢？不过是我自己的问题罢了。爸爸你别这么偏激。”
“不是偏激，是我实在气不过，你敢再说一遍你当初高考失利跟程家没关系？”纪爸爸已经有点火气了，口气都有些咄咄逼人。
纪冉不敢接话了，面对纪爸爸的质问，她不敢再像之前那样说她当初高考失利跟程家没关系。高考的前一天，她居然不在学校里，而是在医院。她考试的时候，对着面前的卷子，脑袋里反反复复想的只有医生说的话，“简单点说，就是神经系统受到严重破坏，先给你们打一针预防针，他这辈子可能都不能自理了。”
她咬着嘴唇，看自己的脚尖，却是倔着不肯认。
“不管你对程家抱着什么心思，我只希望你不要跟他们再有牵扯。楼下老王一家你陪着也是应该，可是那个姓何的，你最好别再跟他来往。你从小到大，我都没有骂过你几次，你要什么我都满足你。可是，这件事跟你以后的日子息息相关，我是你爸，听我一句劝，我不会害你的。”纪爸爸语气缓和了些，却依旧不肯让步。
“为什么你们总是只看到他的错处呢？谁不会犯错？谁年少时是安安稳稳过来的？而且，他自己犯的错，他其实比我们任何人都难过。他间接害死的，不是别人，是他同母异父的亲弟弟，他其实比谁都难过。为什么你们都要用有色眼镜看他？他现在在电视台，不是一直很好么？”纪冉据理力争，她明白纪爸爸的苦心，可是她无法接受纪爸爸心里的偏见。
纪爸爸一时哑口无语，只好摆了摆手，“不说了，再说又要吵起来，每次说这件事都是一肚子火。你回去睡吧。”
纪冉还想争辩，却还是憋住了就要脱口而出的话，掩了门回房。刚出了房门，纪冉便在客厅里看到了坐在桌前的纪妈妈。纪妈妈直起身，抚了抚纪冉的长发，“你爸就那个脾气，你别跟他置气。我虽然心里也怪那个何念之，却也知道他其实不算是什么坏孩子。你有点分寸就好了。去睡吧。”
纪冉眼睛一红，低着头便去洗漱睡觉。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三十二、尽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