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敢给我找个妈嘛？》汤包一两

2、二、乔乔

　　何念之一大早便觉得脖子处一阵冰凉，睁开眼却是乔乔的小脸，小家伙跪在床上把小小的手放在他的脖子上取暖，笑的傻乎乎的，“爸爸，懒虫爸爸快起来。”
　　何念之一把抓过床头柜上的手机，已经六点半多了。他捏了捏乔乔的脸，然后把乔乔放在了地上，“嗯。爸爸起来给乔乔煮汤圆。”
　　“好，”乔乔抱住何念之的腿，跟何念之一模一样的小脸笑的像一朵花，“乔乔要吃五个！”
　　何念之套上毛衣，低头看了眼乔乔的衣服，却是笑出来，“乔乔，裤子又穿反了。”
　　乔乔低头看自己黑色的灯芯绒裤子，果然，裤子后面的两个口袋出现在了前面。他微微嘟着嘴，然后爬上床，坐在床沿吃力的脱裤子。
　　何念之替他脱了裤子重新给他穿上去，“穿裤子之前注意看看前后面。”
　　乔乔“嗯”了一声，然后跑进了卫生巾洗漱。乔乔搬起角落里的小凳子，然后爬到了凳子上踮脚拿了水池边刷牙杯和牙膏。他每天睡前用完之后何念之都会帮他放在水池边，方便他第二天起来拿。若是放在平日里放牙刷的架子上，他会够不到。
　　何念之站在门口看乔乔对着镜子认真的刷牙，想要笑却莫名的觉得难受。乔乔未足月便出生，三个月大到了他手上的时候依旧是刚出生时小小的模样，又黑又小，身体虚弱，三天两头的就是头疼脑热。为了给孩子治病，他预支了他后面整整两年的学费。
　　他打工，乔乔跟着，他看书，抱着乔乔，他上课，乔乔被教授放视频的声音惊醒，在教室里哭的撕心裂肺。他只好顶着所有人的目光抱着孩子逃出了教室。
　　因为这个孩子，他没有办法过正常人的大学生活，因为这个孩子，他不得不两件旧外套过了整整四个冬天。因为这个孩子，他做过所有能做过的工作。
　　他想要丢掉这个孩子。可是，那是他年少时的错，是他这一生的责任。这个孩子身上，流着他的血，他怎么能丢掉他？
　　已经六年了，乔乔却还是比同龄孩子看起来小，幼儿园里排队做操他永远站第一排。每次去开家长会，老师都一脸头痛的说，乔乔又拉旁边女孩子的小辫子了。乔乔又不肯吃饭还把肥肉放到人家孩子碗里了。乔乔又在画画的时候用蜡笔在别的小朋友画好的画上乱涂惹人家哭了。
　　可是，何念之并不在意。他并不纵容乔乔，他教育乔乔，他会打乔乔，可是他知道乔乔其实比谁都懂事。没有谁家的孩子三岁就开始自己穿衣服，没有谁家的孩子四岁就开始自己踩着小凳子刷牙，没有谁家的孩子会五岁就扯下尿湿的床单放在洗衣机里洗——虽然没有放洗衣粉……
　　乔乔刷了牙，然后转过头看在卫生间门口看着他的何念之，“爸爸，给乔乔倒热水，乔乔洗脸。”
　　何念之倒了热水，然后在挂成一排的一大一小两块蓝色的毛巾中，抽了一条小的给他。
　　乔乔洗的有模有样，却没有洗掉嘴边的牙膏残渍。何念之笑他傻乎乎的样子，重新替他洗了脸，然后把乔乔顶在脖子上出了卫生间，“走咯。煮汤圆去。”
　　“爸爸，”乔乔揪着何念之的头发，“你没有刷牙洗脸，你有细菌！”
　　何念之假装哼了一声，“爸爸把汤圆的水先煮起来，然后再去刷牙。”
　　乔乔举着小汤勺吃汤圆的时候，何念之忽然便记起那一年，那个桂花树下的女孩子，她摸着乔乔小小的脸蛋，那时候乔乔还是襁褓里的婴儿。她说，“不要让这个孩子跟你一样恨自己的过去，让他比谁都快乐的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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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乔挥手跟何念之告别，然后便蹦跶着进了幼儿园。今天是礼拜二，明天是礼拜三，后天礼拜四，大后天礼拜五，不加上今天还有三天就可以不上幼儿园在家看一整天动画片了，乔乔很高兴。
　　乔乔上了二楼，然后在门口见到一个陌生的阿姨正在跟朱晓静的妈妈说话。朱晓静是他们班里最高的女生，他一般不敢欺负她，因为他觉得他打不过她。
　　可是，这个陌生的阿姨是谁呢。
　　乔乔好奇的盯了会儿，然后跐溜钻进了教室。早到的小朋友才有机会抢到最多的玩具。他可没有时间去管那个阿姨是谁。
　　玩了不一会儿，乔乔便看到班里的张老师站到了教室前方，而之前教室门口的陌生阿姨正站在张老师身边。
　　张老师拍了拍手，招呼小朋友道，“来，大家坐好。先不要玩了哦。”
　　周围几个小朋友果然放下了手里的东西，乔乔趁机便全部一伸手抓了过来。太好了，全是他的了。
　　坐他旁边的一个小朋友见着东西被抢走了，又从乔乔怀里抢了回去。
　　乔乔不甘示弱，想着趁老师不注意再抢回来，可是他一个转头却见张老师旁边那个陌生的阿姨一直在盯着他看。乔乔有些不好意思的收回手，回过头瞪了那个小朋友一眼，扭头自顾自就手边的玩具玩了起来。
　　“biu……爆炸。飞机出动……”才不管老师在说什么，乔乔自娱自乐很愉快。
　　“所以，现在开始，纪老师就是我们班的老师了。张老师已经没有办法继续带你们了。”说着，张老师又伸手摸了摸腆着的肚子，“等下学期如果有机会，张老师会继续回来带你们的。你们乖乖的跟纪老师好好相处，好不好？”
　　“好。”小朋友们齐声回答，但是这些声音里不包括乔乔的。
　　纪老师？乔乔忽然捕捉到这个词，然后终于有些回神，要换老师了？那个讨厌的总是告他状的张老师终于要走了？
　　他忽然有些兴趣，然后抬头打量起那个纪老师。纪老师的衣服上有一只可爱的猫，他很喜欢。纪老师鞋子上绒绒的小球，他很喜欢。乔乔打量完纪老师，觉得还挺满意的，于是继续玩手里的玩具。
　　不知道什么时候，张老师已经消失在教室里。
　　因为老师说完了话，于是周围一个小朋友开始向乔乔要回玩具，“何一乔，那是我的轮子，还给我。”
　　“谁说是你的？写你的名字了？”乔乔才不理他。
　　“还给我。不然我告诉老师。”
　　“切。”乔乔鄙视的看了他一眼，“童乐乐，你真是个告状精。”
　　童乐乐不高兴了，嘴巴一扁就哭了出来，他才不是告状精。明明是何一乔抢他的玩具。
　　纪冉被第一桌的动静惊动，不料刚到班级里不出五分钟，便有孩子哭了。她走到那孩子身边，然后摸了摸孩子的小脑袋，“怎么了？男孩子要勇敢，不哭哦。告诉老师，你叫什么名字，出什么事了？”
　　童乐乐哭的很急，说话说了好几次都断断续续说不完整。于是一侧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站了起来，指着乔乔道，“纪老师，何一乔抢童乐乐的玩具。”
　　纪冉闻言微微侧头，何一乔……那个被告了状的孩子依旧在自顾自玩自己的玩具，仿佛周围的事情跟他完全没有关系一般，真是跟他爸当年的臭屁模样有的一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