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光》灡羽芳华

50、第一卷第二十二章第十节

　　封冽亲自上前为我开道，我朝他点头微笑，算是谢了他的好意，面上尽量装的平静，端出一副第四顺位者该有的架子来。

　　楼下人声喧哗，我微蹙了蹙眉。棋楼这种地方聚集的都是文雅之士，平时高声说话的都少有，更别说如此喧哗了。我探头朝楼下看去，只见两匹火麒麟拉着一辆硕大的白顶飞车堪堪停在那里，火麒麟脚下火云滚滚，祥瑞四起，真是好看。

　　我一时疑惑，转头看向封冽，这应该就是他说的车驾了。能用麒麟兽这种珍奇异兽拉车的，全神洲加把起来也不过几十户，虽然我早前就想到过封冽家族一定非富即贵，只是没想到竟这样富贵，心中开始有种隐隐的不安。

　　封冽回头向我微一颔首，道：‘你可是我的贵客，莫要嫌怠慢了你才好。’

　　我一时讷讷，不知说什么才好，只觉得我的腿似乎有千斤重，每往前迈一步都要使出全身的力气。封冽并没有发现我的反常，领着我一步一步向麒麟飞车走近，我似乎有种不好的预感，好像谜底就会在我眼前揭开一般。

　　封冽停在车前，示意我先上车。我心里纠结，不知道命运会不会真的这么无耻，和我开这种玩笑，我甚至一度想要告病回去。可是最终，理智战胜了情感，我还是抬脚踏进车厢内。空气中弥漫着阵阵异香，里面金碧辉煌，装饰了各种奇珍异宝，软榻躺椅一应俱全，可是我却无心欣赏，胡乱找了个地方坐下，不敢去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封冽随后上车，选了离我比较近的一个座位坐定，便吩咐开车。驾车的是个中年男子，得了他家主子的命令后，驾起飞车朝着西方疾驰而去。

　　封冽搓了搓手，干笑一声，为我斟了杯茶，脸上的表情极不自然，甚至有点局促不安。我怀着惴惴的心情坐在车里，自然也无心喝茶，只是低着头坐着，我们彼此都不说话，一时间车内安静的甚至可以听见风刮过的声音。

　　最后还是封冽先坐不住了，开口道：‘夜瑾，我有件事想要告诉你，你听了千万不要生气。’

　　乍听他的开头我就知道大事不妙，我心中的预想可能是真的了，可是心中却拼命的抗拒，希望不要是这样，我哆哆嗦嗦道：‘封冽，你什么都不要说好吗，我什么也不想知道。’

　　封冽表情更加不自然，两手扒在桌子上，道：‘夜瑾，我必须现在告诉你，因为即使我现在不说，一会儿你也会知道。’

　　我张张口准备拒绝，他却起身拦住我，道：‘本来这件事我不该瞒你的，只是我们初次见面我没对你说实情，后来相处久了，便越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停顿了一下，像是给自己打气似的，道：‘其实，我并不叫封冽，我是鬼族的太子，我叫离歌。’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那时的我才知道什么叫晴天霹雳，什么叫悲从中来，我听见自己心里在喊，不要，可是我不能说，我是一个杀手，我是恪辰的杀手，我今次的使命就是替恪辰杀了离歌，我不能背叛恪辰，不能对他的敌人动情。

　　我多希望他还是封冽，多希望今天他没有邀我同去赴他父亲的寿宴，多希望我不是一个杀手，多希望我什么都不知道。可是我现在什么都知道了，他是离歌，是我刺杀的对象，他为什么不是封冽，为什么老天爷总和我开这种玩笑。

　　我几乎是拿出了我这两百年杀手生涯的全部定力才将将克制住了要流泪的冲动，我没说话，只是那样坐着，因为我怕一张嘴，眼泪就忍不住流出来。

　　离歌见我不说话，以为我被他的身份吓住，在生他的气，于是又是赔罪又是道歉，可是我当时脑中空白，完全已经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了。

　　那一天我几乎都是浑浑噩噩，怎么去的鬼族帝都，在鬼君寿宴上都做了什么我一点印象也没有，只记得那晚离歌请求我在宫里留宿一宿，我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