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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去上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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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乔家村村口的公共马车站,她对大哥道,“大哥你先回去,我自己能行。”
“等车来了,我再走,你自己下车要小心些。”大哥的话一向都不多,但总能让她感觉暖暖地。
因二哥的成亲礼请了两日假的她,在假满后,带着脚伤去上值。她没有申请延假,因客栈即将举办山草会,贵客云集,正是用人之际。
因为客少,衙门在她们村口也就设了一条路线的公共马车,而且班次很少,大哥陪她等了小半个时辰才等到车。
“哥们儿,麻烦等下再开,我要下去。”大哥将她送上车,待她入座后才下车,下车时还叮嘱车夫道,“到仙山老客栈那站,麻烦多停一会儿,我妹妹脚上有伤,拜托了。”
因路不太好,马车行驶地又快,颠簸得她脚生疼,她弯身用手护住受伤的脚,尽量不让脚跟着震动。
她身旁一前一后的两位妇人闲聊声音极大,连低头弯着身的她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现在这世道还真是乱,什么事都有,哥哥居然抛下新娘同妹妹走了,这不是有违常伦嘛!”坐她身旁的妇人道。
“真的,假的?”另一妇人惊叹着问。
“假不了,传得有鼻子有眼儿的。新娘是王家村的,这带地方上有名的才女,新郎是乔家村的,只是个厨师,家里还是没钱的。按说他一个厨师、还是个穷小子能娶到那么好条件的姑娘,应该知足了吧!结果居然在成亲礼上,扔下新娘,跑去找他自家妹妹去了。事后还向新娘亲口承认,他就是与自家妹子情深。啧啧啧,这种事都有!啊——”这妇人被突然窜起的脑袋吓得直拍胸口,喝斥道,“你见鬼啦!”
激动之下,她往车地面狠踩了一脚,踩得生疼。不过,她全然没心思顾疼,急急问向身旁的妇人,“大姐,这些话你从哪里听得的?”
“冒失鬼!”这妇人瞪了眼她,随后道,“这事儿,在这地方上,都快传遍了。”
“啊?!”她又是惊又是气,“是谁传的呀?”
“听说那新娘阿娘在仙山公园哭了大半宿,说她家闺女受刺激了,成日躲屋里,还绝食呢。你这般激动做什么,莫非你认识这家人?”这妇人见她气得直咬牙。
“我就是你口中的那个妹妹!那个穷小子厨师就是二哥!你说,我能不激动吗?”她反问道。
这妇人尴尬地笑笑,挪了挪身,尽量往外坐一点。
仙山公园是地方上的人最喜欢去的纳凉之地,特别是这个节气的夜晚,有成群成群的人围那里。她可以想象的到,依米阿娘在那里一哭一闹会吸引到多少人,那些人再回家一说,天呐,一夜之间,流言遍地!
“大姐,这些话可是不能乱传的!兄妹情深,没有错的,假设,你家儿子不喜欢你家女儿,哥哥不懂得爱护妹妹,那你得多操多少心啊!这怎么算有违——”她实在很难说出‘常伦’这词儿,“不可以这么阴损地瞎传!”
“诶,你可别拿我家作假设!这又不是我添的,都这么传——”这妇人说着就要起身去换座。
她忙拉住妇人,先是赔礼,“是我不对,刚才的假设太冒失了。”而后道,“事情不是像大姐听到那样,大姐应该有听说乔家村山脚塌方那事件吧?”
不待这妇人点头,先头与这妇人闲聊的另一妇人便接道,“是前日的事吧?听说塌得很严重,山脚下的一四层楼房整个被掩埋,好在屋里没人。”
她直点头,“没错,当时我就那里,我差不点就死了。正在行成亲礼的我二哥是听到我出事了,才急急追出去的,这个参加婚宴的人都是知道的,新娘阿娘也自是知道。其实新娘阿娘心本不坏,只是看不上我二哥和我家里的条件,想借机毁了那桩婚事,才故意那么说的。因为她说服不了新娘放弃我二哥,才出这歪招。你们是不知道我二哥和新娘是多么地情真意切……”她将她二哥和依米之间的事娓娓道来。
“仙山老客栈到了,姑娘,你下车不?”车夫好意提醒她。
“下的,下的,谢谢你,大哥,麻烦稍等一下。”她踮着脚起身,拜托那俩妇人道,“麻烦两位大姐帮忙正正名,如果再听到有人乱传,帮我解释一下。”
“没问题,没问题。”坐她身旁的妇人很热心地扶她下车。马车再次驶动,这妇人回至原座,对另一妇人道,“真是运背,怎么会这么巧!”
其实她家的流言只是这俩人口中的闲谈,事情真相如何对这俩人来说并不重要,只是原先的版本更有聊头。而遇上她,即便她说了一大堆肺腑之言,这俩人的感受仅是,“是呀,还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事,真是太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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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到了客栈换好工作专服,便先细细了解她不在客栈这两日替她上值的人的工作内容,然后再去做事。
主厅是山草会的重中之重,主厅的布置交由她负责。山草会开幕在即,她与同组同事就相关的事宜进行一一确认,并对不足之处进行处理。
踮着脚转了一大圈,刚想喘口气,便接到东家大人助手的传音,说是东家大人让她过去。或许是她走得太慢,她一进东家大人室,便见东家大人准备要出门。
东家大人一见她,便招呼了句,“成亲礼很热闹吧?”不待她应答,便接着道,“收回心,马上投入到山草会中,没问题吧?”
她自是点头道,“没问题。”
“这是开幕礼的金钥匙,这次的持金钥匙者评选,你和阿珍表现得都很不错,最后决定由你担任这届山草会的持金钥匙者。” 东家大人递给她一根金灿灿的钥匙。
“谢谢东家大人的信任——”她行了一感谢礼,“可是我——”她想说她伤到脚了,无法担任,就被东家大人打断道,“我有紧急的事要出去,有什么话等我回来再说。对了,下午,衙门主事大人过来视察,主厅一定要招待好。”
她忙恭敬应下,“是。”
东家大人这位老先生做起事来比年轻人还有劲头,一转眼便不见其身影。东家大人在这急急出门之前将金钥匙交给她,想必是让她早做准备,为了不耽误时间,她便先去找阿珍。
阿珍负责客房服务管理,她找到阿珍时,阿珍正在接传音,“……是,我确认过了,那位客人,的确不在,确实不在——那夫人,再会——”阿珍的话还没说完,传音那头已挂断传音,阿珍气恼地咕哝了句,“真是的!”
阿珍抬头见到她,便恭喜她担任持金钥匙者,说是昨日公布的结果。
“我来找你便是为了这事——”她向阿珍亮了亮被包扎成大圆球的脚腕,“我是无能为力了。你排在我后面,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改为你担任。我特来跟你说一声,好让你有个准备。前头东家大人急匆匆就出去了,我还没来得及同他说,等他回来,我再同他说,金钥匙我就先代为保管。一切都拜托你了。”
“说什么拜托,我太高兴了——不是,我没有因为你的脚伤而幸灾乐祸——不对,我应该先难过才对,为你的脚伤而难过,为你不能担任持金钥匙者而难过——”阿珍高兴地有点语无伦次。
“我明白,你就使劲地高兴吧,如果我的脚没伤到,我也会高兴地跳起来的。”她笑道。
“银铃,我真的是太高兴,这对于我来,就像天上掉馅饼,正好砸到我。”阿珍喜得手舞足蹈。
“如果不是你平时的努力,这馅饼也砸不到你。不过,你高兴够了,就先收敛一下,这消息得由东家大人宣布,你可不要害我越职啊。”阿珍是她在这客栈的最好朋友,她跟阿珍说话不用绕弯。
阿珍一听,便捂上了嘴,改用眉眼笑。
她待阿珍笑够了,才问,“那位冷公子,在吗?”她说的冷公子便是那位救命恩人,其实他不姓冷,只因他性子冷,她们客栈的人暗称他为冷公子。如果你没有正事,去跟他多说一句,他指定冷得让你下不了台,这是她们客栈的人对他最深的认识。
阿珍随即便回道,“他不在,我可以肯定以及确定地告诉你,他不在,自前日出去后,他就没有回来过。”
“你这话怎么听着这么怪?”她怎么感觉阿珍的神情中有丝愤愤不平。
阿珍愤愤不平道,“因为刚刚有位夫人传音过来查过,从没见过那样一个又较真儿又挑剔的人,语气还傲里傲气地,完事后,非但没一句感谢,还噌地一下就将传音挂掉。她问我他在不在,我说不在客房。她说她问的是客栈,不是客房。那你说让我怎么回,我这头说没有,他那头可能就进来,所以我建议她留下联络方式,等他回来了,我就转交。然后她就说‘如果你没办法确认,我就让你们东家大人确认’,你说哪有那么不讲理的人!最后我就只好联络护卫总管处,请他们调所有的实时监控影像出来确认他有没有在客栈……”